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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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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府八九月时 ,天气已经转凉。傍晚时分,卫常欢听着前线报来的消息,一颗心已经开始不安宁,知默夺了净湖,却因病耽搁了战事,净湖是霁瑕城的外围固汤,如今虽破城,全军却暗兵不动,开始休养练兵,只怕她病得严重,支撑得不住了。越想越急,只想马上就奔到江南去。
这会儿,卫常珍偏要找她下棋,她只是心不在焉起来。
卫常珍见她心不在焉,笑道:“不下了,不下了,从前咱们两个下棋,可一直是你技高一筹,今天竟让朕连赢两次!不体面!”
卫常欢笑:“同皇上下棋果然是件难事,输不得更赢不得!”
“瞧瞧你一句一个皇上,何必生份!?”
卫常欢站起,走至大殿中央,围着那盘龙高柱,感慨道:“今时不同往日!父王若知道天下月有这样一天,在天有灵,一定很欣慰了!”
卫常珍走至她身边,一身的绣金龙袍穿在他身上,颇显威严。然那俊逸脸上,有微微的遗憾神色。
“常欢,你去吧,她这会儿恐怕正需要你去!”
卫常欢果然回头看他,心中难过:“一年时间,她一句怨言也不曾说过,一句多疑的话也不曾问过,你可放心了?!”
卫常珍:“一年之约,今天到此为止吧!朕小瞧了她,常欢,你去见她,就说朕做了小人,不许你和她见面,只为试她是否真心对天下月!”
卫常欢忧心如焚,心中只知愧对知默,为了这所谓的大局,也是委屈了她!
净湖一战,损失惨重。
经过几天几夜奋战,到底攻下城来,君知默日日心灼,身体愈发支撑不住了。
安心左右照顾,还是感觉不妥,且近日来,不知道为什么君知默总是胡乱发脾气,不似往日性子温和。
才喝了药睡下,这会儿又起来,榻上伏膝而坐,脸上异常汗珠如粒般下坠,紧皱着眉,隐忍得十分难受,只不说话安安静静那样子实在招人心疼。
“皇上派来的大夫都说您身体没有大碍,怎么偏偏就一直这样?”安心站在她床榻边上,拿起蒲扇给她煽着,御医总说是水土不便又添了暑湿之气,安心自小跟在卫常欢身边,也学得不少医理,总觉哪里不妥。
君知默见了,忍着疼痛,问道:“我那桃花扇呢?你找来给我瞧着!见了她,我总会好的!”
“我去找来,可要吃些什么?煮了糖梨,叫人放在冰窑子底下了,喝一喝怕是能好些!”安心问着,君知默却不答话,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涌出许多异样的情绪,信常欢,信卫常珍。
“先生”安心试探着又喊她。
“我自是相信的!!”嘴里念着,安心拿过扇子给她,不敢打扰,只怕她又在想心事了。
君知默见着扇子,像是猛然一惊,开始只是头痛欲裂,随后身上又像有数人在左右撕扯她一般难受,五脏六腑也像被噬咬得残缺不全,眼晴愈发瞧不清楚了,只是疼得身上皮肤哪里都似被活剥了皮,努力睁眼,瞪着安心,却还是瞧不清楚!
明明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挣扎着,抓住安心的手臂,摇晃道:“你可是安心?是就说句话告诉我。。”安心一下受了惊,她这是怎么了?
“先生,我是安心!你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御医来!”
君知默使出浑身虚力,努力从牙间说出句话来:“别去!安心,想法子叫凉先生来。。。。快。。”
“先生。。先生。。”安心有些慌了,君知默浑身上下的内袍已经湿得透了,脸只是腊黄色。
努定镇定下来,伸手去摸她的鼻息,见还有热气,便给她盖好被子。
听懂了君知默的话,安心此刻不能去找御医,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她相信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否则君知默不会说起这一句!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
找到卫自奇,安心悄声道:“先生病急了,你。。能不能想办法给丁姑娘个信,叫凉先生来江南一趟。。”
卫自奇难得正色:“默姑姑怎么了?我亲自去找也使得!”
“你别胡闹!你走了,先生要担心了!找个信得住的办,越快越好!”安心说话间,又仔细瞧了瞧左右。
“只有凉先生治得?先叫御医啊!你这会子还挑什么挑啊?”
“一句两句说不清,你千万记着。我要去回去照看先生了!若是你没办法,先去趟净湖告诉秦将军或者他们原凤凰堂的人,都使得!”
卫自奇才发觉她话里有话,点了点头,叫她放心。
安心说完径自转回去,才进了君知默的屋子,更是一惊。
君知默已经重起坐起来,虽还有些使不上力,到底比前些天轻松一些。笑着对她道:“安心,你脸色这样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先生,你不是。。。。”安心正要问,沈御医端着一碗药进来。
开始数落她:“你这丫头,不好生看着元帅,又跑哪里去了,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你哭都没处去哭!”
安心答应着,跑去接药,“我来吧,沈御医您早些歇着去吧!”
“记着每三个时辰要喝一次,下次再要我新自煎药,就让元帅把你送去前线打仗!”沈御医说完,又同君知默告了别,方才出去了。
安心心乱,过去挨在君知默身边:“先生,。。。。沈御医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君知默不可思议的笑起来:“就你刚才说拿糖梨时,他刚好进来。我头疼得很,恰好他来得及时!”
安心哦了一声:“呵呵。。我真是糊涂了!糖梨被自奇抢了去,我呆会再去拿给先生!”安心急着递过药来,不小心撞了身边的桌角,手中端着的药登时摔到了床榻底下。
脸色郝然:“先生,我真是没用。我再去煎!”
“我身上倦的很,并不想吃东西,你急什么,我又不是沈御医,不骂你就是!”君知默说完又躺下,她掉头去煎药,心中明了,君知默是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了?
君知默此次怪异的行为,安心不敢细想,只盼卫常欢知道了来看看她!自从江南一战开始,她俩人竟像断了来往一样,实在稀奇了!
“知默”
“知默”
君知默迷糊中听见声响,只是不愿睁眼,时常梦见常欢,今日就懒它一回,不要醒来了!
“知默,我是常欢啊!知默。。。”卫常欢轻轻握住她瘦得几乎剩下骨头的手,压抑着声音,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心中只是不安,只见她脸色骇人,这难道当真是往日神采奕奕的君知默?
君知默听见声响,猛然睁眼,卫常欢容颜入目,果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她睁大着眼,不敢轻易闭上。
缓缓眼角流下一滴眼泪:“真是你来了!”
安心见状,已经先一步退了出去。
卫常欢再也抑制不住的俯住君知默的身上,哽咽道:“知默,知默!”说不上别的话,只是不停叫她名字。
君知默楞着,将有些犹豫的手,伸去摸她长发,支撑着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卫常欢,异常激动后又低下头来,低低问道:“你可是听见我病了战事耽搁,所以来看我?!”
只是这样一句话,卫常欢再也忍不住了,只是喋喋不休的重复着这样两句话:“对不起,,,对不起!知默,是我自私了!”卫常欢哭得一榻糊涂,心中更是自责的想替她承受所有病痛和折磨。
“常欢你干什么要说抱歉的话?”君知默微弱的笑着,抬头擦她脸上的眼泪,柔和的像是对待自己手中的宝贝一样,心中却有凄楚难言。
“我这样久不见你,,,,,不闻不问,,,,你该生气的!”常欢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断断续续说,将知默披在身上凌乱的头发轻轻抚好,又扶她躺下来。
君知默同样泪眼朦胧,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自有你的道理,我原也不想徒增你的烦恼!却让你瞧见我这副样子,说起来,真是丢人!可我只气你事情竟办得这样久,连我也不必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我却整日想你,你给的荷包扇子能挂在身上的东西,我一样也不离身的!”
君知默像是发泄心中抱怨,说到此,又停住,伸手摸常欢脸:“你也越发清瘦了!怎么不好生照看自己?”
“你倒说我,瞧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害我差点以为你。。。”卫常欢说不下去,这一次,才算真切体会到,那一生一世四个字的份量,原来这样重,若是她果真有些三长两短,或因此有了隔阂再不理她,只怕悔去她这一生,也难平了。
“呵呵~我只是为了要你来瞧我,故意病着,要不怎么能见着公主殿下您的人影呢?!”虽说嘴里不说,她心中到底对这一年有些在意。
常欢只是笑着看她,不移双目。
“知默,我再不离开了!”卫常欢异样郑重:“我这样无常,多亏有你!也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以后,我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的!知默,你还要不要信我?”
见她信誓旦旦,君知默笑着点头,心中阴霾扫去。不想问她结果,也不想再猜这过程或者其它什么,如今说得出往日难得的话,只叫她安心且从容了。
笑问道:“我刚才说,我近日时常病着,皇上可是着急了?”
常欢伸手用食指放在她嘴边,心中思及知默待她一千一万个好,更是恨透了自己被卫常珍唆使后多疑她对自己的感情,真是中了魔了!
“不说这些!你养病要紧,安心说你已经病了许久,我在天都竟都不知道!”卫常欢心疼她,又恨自己对她关心不够,一时之间难以释怀。
“你来了,我就好了!”知默仍是沉得想睡,只紧抓着她的手,一丝不敢松懈,只怕再醒来常欢就不见了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