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青露辰

16、往事（二）

　　回家路上，沈逸轩又提起了齐放的事情，余教授不再像在办公室那里那样缄口不言，还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沈逸轩。
　　“你想问齐放的事呢，还是沈逸轩的事？”余伊笑着看向沈逸轩。
　　“这有区别么？难不成不是我想的那样？”沈逸轩觉得他娘亲大家的笑有点瘆人，他开始有点后悔等她了，可刚刚就是不想就那样什么都没问到就走了，他想知道和陆斯与相关的事。
　　“你和陆斯与什么关系？”余伊开始她的套路了。
　　“他是我的雇主，这事你比我还清楚啊！”沈逸轩不上套。
　　“我大致知道你猜的是什么，这个问题的区别在于如果想知道齐家那个小子的事我可以说，但陆斯与的私事我不能告诉你。”集聪明和美貌于一身的余教授开始采用迂回战术。
　　“嗯嗯，那就说齐放的吧。”沈逸轩在想齐放的事和陆斯与有关，知道齐放的就差不多都了解了。
　　“给咨询费。”
　　“余教授，你儿子光装修事务所就花掉了之前所有的积蓄，某些像您老公那样的甲方还拖欠设计费用不还，可不可以先欠着啊。”
　　“好呀，那在前面停车。”余伊笑得极其温柔。
　　“这个不至于吧，您真这么无情啊。”
　　“我是叫你停车去前面那家蛋糕店买蛋挞，你亲爹喜欢它家的，四个就够了，他血糖最近有点高，不能多吃。”
　　沈逸轩一脸黑线，买蛋挞回来再次吐槽了一下他父母虐单身狗的行为有多可耻。
　　“是我们不让你恋爱结婚？”余伊一句话就把沈逸轩呛到无话可说。
　　“好了，看在你今天这么帅的份上和你讲那过去的事吧！”
　　“齐家那小子之前考上我们学校的经管专业，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人也长得帅，家庭条件又不错，听说当时追他的人还挺多的。按理说他和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斯与不会有什么交集，斯与学的是计算机工程，还比他低一届，连公共课都没有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齐家那小子就看上斯与了，这段孽缘就这样开始了。”
　　“妈，那小子叫齐放，放手的放。”沈逸轩对自己猜对了这件事一点都不开心。
　　“斯与他们班的马哲是和齐放他们系新生一起上的，齐放当时是学生会主席，正好找他们学弟拿系里的什么资料，在门口撞上了斯与。斯与那会儿不像现在这样，就是稍稍比平常人长得好看一点长得高一点的小伙子，不爱说话，上课很认真，平时走路有点喜欢低头走，不看人。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呢，是我一直开着恋爱心理学选修课，斯与是我班上的，他每次都早早跑进教室占第一排的位置，上课极其认真。因为这种选修课，而且讲恋爱的，大多数学生就是来玩手机看小说的，所以我还挺关注这个小伙子的，有时候会叫他回答问题、发放问卷这些。”
　　“有天我看他状态不好，下了课也一直在座位上没走，我问他，他说，余教授，您有时间么，我可以占用您一点时间么。我在讲所有爱情都是平等的，无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的观念的时候，这孩子在下面听得极其认真还不停点头。我猜他可能被自己的性取向所困扰，就算是高校，那时候对这些的容忍度哪有那么高。我上完那节课就休息了，就让他跟我回到心理实验室。”
　　“他和我说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了，之前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觉得这样没什么，但现在遇到喜欢的人了，他有点害怕。我没想到他说的那个人是齐大，看着他那么纠结，平时看着也很不开心，总是一个人上课，也不和人聊天。我就说感情这种事情，自然发生了就大胆去体验，只要不伤害周边人，保护好自己就好了。”
　　“余教授，原来你还有做媒的副业啊！”沈逸轩有点小生气，忍不住就说出嘴了。
　　余教授没有搭理他，接着说：“斯与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齐大，齐大对他也很好。我看到斯与上课的时候不再闷闷的，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有时候齐大没课了还跟他一起来上我的课，我还挺替他欣慰的。”
　　“那个学期我的课程上完后，后来斯与又选修了我消费心理学的课，他整个人变得阳光了很多，有时候还会主动和同学说话，那时候他已经上大二了，学习成绩很好，他们系国家一等奖学金就一个名额，他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人也帅气了很多，会穿衣打扮了，怎样看这场恋爱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但就在大二即将结束的时候，齐董被学校经管院邀请来学校开讲座，负责会场布置的是斯与，齐大当时并不知情，他在忙着做交换生的事，那天正好想放松一下就去后台找斯与，两人抱一起的时候正好被齐董撞见了。”
　　“齐家两个儿子，老二只对音乐感兴趣，又早早就出柜了，齐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大身上，当时齐老头子就气到跑去院长办公室要院长开除斯与。学校也不是他齐家开的，就算是他家开的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吧。院长没有同意，齐老头子就派人查斯与的资料，找到他父亲工作的医院，也无果。”
　　“有点卑鄙，那齐放呢，他什么都没做？”沈逸轩声音沉沉的，许久未说话又有点哑。
　　“齐放被他家老头子吓到了，躲在家里，没有再来学校。”
　　“呵，就没管陆斯与，也没和他爹反抗？”
　　“这就没有人知道了，反正后来他没有再出现，斯与那件事学校给了个小小的处分，无伤大雅那种。但这孩子本来不是那种乐天派，那时候也年轻，周边人又议论纷纷，他其实那时候压根扛不住了。之后一段时间每天都恍恍惚惚的，那件事之后的第二周，他在校外过马路的时候被车给撞了，差点残了。”
　　“难怪他大腿上有一条很大的疤。”沈逸轩一脸恍然大悟道，刚说出口发现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你连人家大腿上有条疤都知道了，你们俩还没什么？？？”余教授瞬间从回忆里跳了出来，开始八卦他儿子的情感生活。
　　“我就是不小心看到了。”虽然这事情他妈也不管他，但突然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哟，耳根都红了，你小子还有害羞的时候啊，你快点开，我要回去和沈董分享这个瓜。”余伊憋了一路终于套出点她想知道的事情了。
　　“余教授，不带这样坑自己儿子的呀。”沈逸轩此时此刻深深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而感到不幸。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斯与自己住院手术。”
　　“他自己一个人？他家人呢？齐放没有去看他？”
　　“嗯，他在他车祸的第二天飞美国了。”
　　“他父亲好像是他们市中心医院心外科的主任，比较忙，学校联系了好几次都没有来，等到他好点后他父亲才过来把他接回老家医院，休学一个学期。”
　　“噢噢，你捡着讲的内容还有没讲的么？”沈逸轩知道他娘亲大人隐去了关于陆斯与的某些关键部分，至少他的直觉是这样告诉他的。
　　“斯与康复后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和以前一样勤奋好学，人也聪明，很快赶上了同班同学的学习进度，大四那年去东大做了一年的交换生，后面又考上了东大的研究生，两年后回国和同学一起创业。后面他也不在学校，我也不清楚还发生了什么。”
　　“你是真的不清楚么？我今天可是看到他大周末不休息来看您老人家呀。”沈逸轩今天看陆斯与进来那样子不像是心血来潮来看恩师，倒是像时常见面的样子。
　　“你要听的齐大的事我都讲了啊，后面就无可奉告了，要不你去问当事人，你不是连大腿上的疤都知道？”余伊提着沈逸轩买的蛋挞进了家门。
　　沈董事长在门口接过蛋挞，抱了抱余伊，趴在耳边说了句，“辛苦了，今晚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在沈董事长眼里，后面走过来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沈逸轩像是不存在的空气一样。
　　于是乎这团空气很有自觉的先走了进去，留着他们在后面亲亲抱抱举高高，去洗手前还不忘感叹，“你们俩当年是怎样忍住没有把我这个巨大的电灯泡送走的？”
　　“后面不是早早就让你去留学了么？”沈董事长认真说道。
　　沈逸轩完败，在感情这件事上他还真的赢不过他的父母，至少过去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