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与她的小美人》远道

3、第 3 章

　　天空蒙蒙亮的时候言乔便醒了，她愣愣的睁着眼看着上方，随机猛的一掀被子支起上身，又因为头伤未愈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

　　“唔！”这一番动作下来言乔的脸色立即白了白，捂着头缓了片刻，她还是艰难的起了床。

　　外面有陆续的脚步声，隐约传来昨日那几个女子的轻声细语。

　　言乔站在房内，犹豫着要开门出去，正在思索间，门被敲响了：“乔乔，起床了吗？”

　　怔了一下，言乔走过去开了门：“嗯，我，起了。”

　　门外的是明兰，见着言乔便未语先笑：“小姐说你以后便留下来了，我想着你对这里还不熟悉，先给你打了热水洗漱一番，你身体还未好，早饭我待会儿让明梅送到你房里，她的屋子在你左边第一个，我今日当值，有什么事你就跟她说说。”

　　明兰的容貌和她的性格一样，眉眼细致柔和，皮肤细白，眼角带着笑纹，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言乔小心接过她手中的热水盆与脸巾，睁着一双透亮的黑眼珠子，细细记下明兰的话，待她说罢，便轻轻点头：“谢谢，明兰姐姐，我，记住了。”

　　言乔还未梳洗，黑发蓬松的散落在额头侧颊，唇红齿白的稚气浓郁，明兰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头顶。

　　下意识要躲开，言乔微微偏了偏头，随机意识到明兰不是坏人，于是将脑袋主动伸到明兰手中蹭了蹭。

　　见状，明兰先是一愣，随后笑意愈发明显，轻柔的给她理了理发丝：“你这孩子真讨人喜欢，我先走了，有事记得叫明梅。”

　　“嗯”，言乔目送明兰走远才转身回屋，将手中的脸巾浸湿，拧开贴在脸上还能闻见淡淡的香味，热气的覆盖在皮肤上，是言乔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温暖。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试探性地呼唤：“乔乔？”

　　言乔回过头，在门边的是个长相很明媚的女子，约莫十二三岁，笑起来眼角成了月牙，她手上端着两碟小菜一碗清粥。

　　不待言乔回应，明梅便自作主张的进来将饭食摆在桌上，她言笑晏晏的看着她：“饿了吧，快来吃饭了。”

　　见言乔听话的走过来坐下，明梅便迫不及待的道：“明兰姐跟你说了吧，我叫明梅，明月的明，梅花的梅。”

　　有些无措，言乔在桌下扯了扯衣袖，点了点头，缓慢得吐着字：“我，知道，听明兰姐姐，说了。”

　　闻言，明梅弯了弯唇角：“我做日当值，听明兰姐说你是被小姐的马车给撞了，也是小姐将你带回来的，当时你头上出了好多血，小姐的衣裳都被染红了，可给她们吓坏了，以为是小姐出了事。”

　　言乔不知道这些，愣愣的听着明媚嘴唇翻飞夸张的描述。

　　“不过还好，乔乔你算是福大命大，头上出了这么多血也没事，大夫说你只是撞破了头皮晕过去了，没有大碍。”明梅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言乔嘴边。

　　下意识张嘴咬了咬，言乔懵懂的眨了眨眼：“我，不知道，这些。”

　　明梅收回手又拾起勺子搅了搅清粥，“你当然不记得这些，你晕过去了嘛，小姐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直等到大夫确认完你没事才放心。”

　　言乔有些糊涂，明梅不是说自己当值没赶上这事儿吗，怎么说的跟自己亲眼目睹身临其境一样。

　　她拒绝了明梅再次投喂的的举动，自己接过勺子喝了一口粥，明梅略带遗憾的收回手，目光灼灼的看着言乔。

　　迟疑了一下，言乔道：“小姐，是，好人。”

　　“嗯嗯！小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明梅激动的点头表示认可，给言乔吓得手一抖。

　　她是不是就在等着一句话，言乔恍惚感觉到，明梅一定特别崇拜谢娇。

　　不出所料，明梅便开始讲起了谢娇的光辉事迹，什么三岁识千字，五岁作诗词，十岁善骑射，在她眼里，谢娇便是无所不能的。

　　言乔默默的听着，也觉得谢娇是天赋异禀的奇女子，随后又感到自惭形秽，她连字也不识一个，说话还结巴，也不知道谢娇的把她留下来做什么。

　　她低着头，藏拙一样让那浓长的眼睫遮蔽住眼中的情绪，嘴唇无意识的抿成了一条线。

　　察觉到了言乔的感情波动，明梅渐渐停下来言语，她有些意外，轻声问道：“乔乔，你是难过了吗？”

　　言乔五指紧拽着衣袖，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会，没人，要我的。”

　　明梅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正要出口安慰：“乔乔你别......”

　　“这是怎么了？阿梅，今日可是又想着躲懒了？” 声音很轻，随意中又带着笑意淡然，言乔闻声抬头。

　　门外的女子身形高挑纤长，一身淡黄衣裙照着杏色薄纱，凤眼微挑鼻梁高挺，英挺又贵气的长相，微风缱绻的缠绕在她发丝间，有一瞬间，言乔觉得自己似被晃了眼睛。

　　谢娇话是对着明媚说的，眼睛却看着言乔，缓步迈进房里。

　　明梅赶紧站起身对着小姐行礼，随即微嘟了嘴，像是撒娇一般：“小姐每回都拿我开玩笑，我才没小姐说的那么懒惰呢。”

　　挑了挑眉，谢娇扯着嘴角：“听阿兰说，她们昨日唤你起床，你打发她们说再多睡一刻，结果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阿兰好心替你顶了半日值......”

　　明梅红了脸，羞恼道：“小姐，小姐快别说了，我先去帮明兰姐的忙了，我先退下了。”

　　言乔目瞪口呆的看着谢娇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明梅，呐呐道：“小姐，我，我...”

　　“我什么我”，小姐在她身边坐下：“我饿了，吃点你的早饭。”

　　“啊？”言乔见她好不嫌弃的用她的勺子舀了勺粥，又伸手去拿糕点，却被她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手腕。

　　谢娇动作一顿，斜了眼瞥了眼：“怎么了？乔乔不愿意？”

　　言乔皱着眉，急忙摇头：“不，不是，那是我，吃过的，不干净。”

　　闻言，谢娇笑了笑，伸手轻轻拨开言乔挡住她的手：“乔乔，我觉得你干净，你就是干净的。”

　　言乔只得收回手，不懂为什么堂堂的大小姐，愿意吃一个下人碗里的饭食，更何况，从前言乔遇到的那些人，只会嫌弃的用看畜生一样的眼神看她。

　　她觉得谢娇很奇怪，同时对她感到好奇，却又为这种特殊待遇感到惶恐。不过言乔又立即释然了，无论别人对她好或者坏，她都只能受着，以她的能力，她反抗不了，也拒绝不了。

　　“今日先生放我一天假，我陪你去找你的小狗。” 谢娇捧着碗，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哎呀，不小心吃完了，乔乔，我让人再给你做一份。”

　　连忙摆了摆手，言乔口齿笨拙道：“不用，我，饱了，小姐你，吃饱了吗？”

　　谢娇笑着，眼尾愈发上挑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她带着言乔出了门。

　　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丁，面无表情时刻警惕着，言乔在谢娇身旁，刚要提醒她路走反了，却被她拉着手直直的走进一家成衣店。

　　店家快速的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衣着，随即堆笑着对谢娇热情道：“这位小姐，请问是给谁选做衣裳啊。”

　　小姐没理他，颔首对着言乔笑了笑：“有喜欢的就跟他说。”随后便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

　　店老板立即会意，让人给谢娇上了茶，又亲切的对言乔道：“这位小姐请随我来挑选一下，待会儿我再让人给你量尺寸。”

　　言乔茫茫然的站着，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谢娇，像是在无声的向她求助。

　　见状，谢娇捂着嘴轻笑了一声，温言道：“乔乔不要怕，你跟着他去就是了，喜欢的就都拿着”

　　听着言语，店老板意识到这是位阔主，估计今日能大赚一笔，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用问候老母亲的语气对待言乔：“是是是，这位小姐莫怕，咱家店做的衣裳是绝对的万里挑一好看耐用，您只管选，绝对让您满意。”

　　言乔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选了几匹样式简单低调的衣裳，谢娇看了几眼，又把其他与这相似的买了下来，让人按着尺寸给言乔裁剪缝制。

　　店老板急忙让人去赶制出来，又对小姐点头哈腰：“麻烦小姐三日后派人来取衣裳就是了。”

　　谢娇点头，让身后的家丁拿着钱袋付钱，言乔注意听了，老板说了一个数，是她吃一年馒头也攒不够的数。

　　谢娇越是对她好，言乔便越是惶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有得必有失，有借必有还，她怕自己还不起。

　　“乔乔，不带路去找你的小狗了吗？”言乔正沉思着，耳边传来谢娇的声音，她循声看去，只见谢娇微低着头，琥珀色的眼瞳泛着光。

　　仔细看了就会发现，她的笑意是未达眼底的，看似多情，实则淡漠。

　　言乔流浪多年，迫不得已要早早成熟起来，她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对人的情绪很敏感。
　　而谢娇并没意识到看似不过十岁的小丫头竟能看透她的内心，她仍旧笑着，笑的温和。

　　一瞬间，言乔心中有些失落，她无从得知这感觉如何而生，只能把它强压了下去，装作不曾有过。

　　“请小姐，跟我来。”她被谢娇拉着不放，言乔的手一年到头都是湿凉的，而谢娇的手很暖。

　　她突兀的想起听过的不知从哪听到的一句话：手心凉的人没人疼。

　　言乔带着谢娇走到那条偏僻阴暗的小巷子，往里走去，里面是个破屋子，窗户上的砂纸勉强糊在上面，屋内四处漏风，远离窗户的墙边用草堆出来睡的位置，上面整齐的叠放着一床薄被，至于旁边的一些杂物，谢娇便没再打量了。

　　谢娇皱了皱眉，笑容淡了下来。

　　言乔原是不让她跟进来的，但她还是进来了，看着言乔住了五年的地方，默然无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迟，阿迟！”言乔回到熟悉的地方，明显要放松许多，她四处转了转，没找到她的狗。

　　这时，屋外的小巷子传来一声犬吠，言乔连忙跑了出去，见状，谢娇也跟了出去。

　　从远处奔来一只浑身脏污长毛虬结的狗，那狗张着嘴，舌头随之上下晃动，谢娇下意识伸手拉住要跑上去迎接狗的言乔，在狗靠近她们的一瞬间抬脚踹了出去。

　　只听那狗惨叫了一声，被踢到墙上摔落在地。

　　“啊！阿迟”，言乔看着这一幕，被吓的惊叫了一声，她挣扎着要过去，谢娇却像是愣住了一般，就是不放手。

　　言乔不解又愤怒的抬头看着她，嘴里急的说不出话，深深呼吸了一下：“你，为什么，对它，这样。”

　　谢娇回过神低头看她，皱眉道：“它太脏了。”

　　闻言，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言乔的内心，她怔了怔，片刻后呐道：“我，也脏，和它，一样。”

　　谢娇下意识反驳道：“你不一样。”随后像是反应过来，她眉头皱的更深了。

　　言乔无动于衷，仍旧挣扎着：“放开我。”
　　像是在互相较着劲，二人眼神交错，互不相让。

　　“随你吧”，终于，谢娇放开手语气淡漠，她许久未曾如此失态了。

　　言乔被放开的一瞬间便跑向那只狗，将阿迟抱在怀里，那狗也灵性，用脑袋蹭着言乔，舌头舔着她的手。

　　再抬头时，谢娇已经带着人走到了巷口，她没有叫上言乔，似乎已经放弃她了。

　　言乔呆呆的望着巷口，那里已经没人了，她把头埋进阿迟的背上，收紧了手。

　　感受到小主人的难过，阿迟开始呜咽起了，不住的试图去舔言乔的手腕，想要安慰她的小主人。

　　言乔一声声唤着阿迟，声音低哑又无助。

　　“小姑娘，哭什么？”是个男子的声音。

　　抬起头，言乔看到人的一瞬间，瞳孔便是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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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乔乔不会永远是小结巴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