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是梦是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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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灵玄玉的光芒淹没在两人之间，树屋里是全然的黑暗。
初时只是他心不由主的动念，是她情不自禁的放松。渐渐地，纯粹的十指相扣、两心相融却衍生出一丝奇异的暧昧气息，渗透进两人之间呼吸相闻的距离。
黑暗太深沉，深沉到令人倍感寒意之余，不得不去注意相拥的温暖。周围太宁静，宁静到让人放下心防之后，每丝感觉都变得格外灵敏。
长发间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飘进紫英的鼻息，深深浅浅的温热呼吸吹到紫英的颈间耳畔，从肌肤到心底渐渐引发异样的温度，想刻意忽略，却总是心神不宁，无法自欺。
莫名地不想被发现任何异样，紫英微微侧头，想不着痕迹地拉开一点距离。
东方袖却同样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缓缓起身，淡红光晕立即映出了紫英略带羞赧又力持平静的神色。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之后，便是一抹恍然了悟，匆忙垂首抿唇，却不知是否出于羞涩。
窗外有微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吹进了一片静默的树屋里。
“那药，是你早备下的？”不知是因为光亮可以驱散黑暗的迷咒，还是因为凉风令人心静神清，紫英终于摆脱了窘迫别扭的情绪，随意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东方袖抬头看看紫英已然恢复的神色，咬了咬唇，才点头道：“是。老爷子不肯医治不惜自身的人，但是他的药，我却能要得到手。这几天，我每日都派碧文来青鸾峰，你却总是不回，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紫英也不辩解，只淡淡一笑。也许，那个梦，并非虚空而生。
“慕容，我问过菱纱你们最近的经历。”东方袖沉静地望着紫英，忽然说道，“这些日子，你经历的太多，承担的太多。心本已经不堪负累，受了伤又不肯好好降息，才会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紫英迎着她柔和忧虑的目光，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总是这么直接地把一切都说透。
“没事？”东方袖一皱眉，似乎有些气结，轻舒口气，才正色道，“烧热退了，只能说是性命无忧。刚刚闯过生死关口而已，哪儿就算得上没事？你目前的情形，就算有老爷子的灵药，至少也要修养半月。这段时间，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此养伤！”话到最后，又不免带了点嗔怒。
紫英看看她郑重的神色，心中感动，只默默点头。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不知是真的伤势沉重，还是那药催人睡意，只这么一会儿，紫英便觉得有些疲惫。无意间侧首，却恰好瞥见东方袖双目微闭，抬手轻抚眉心。
紫英怔了怔，随即想要下床，只是刚勉力撑起上身，便再无余力，胸口又开始发闷。
“你，做什么？”原本闭目养神的东方袖被他吓了一跳，忙按住他肩头，“你现在还不能乱动。”
紫英皱眉，无奈地躺了回去。这里他已经熟悉，只有，这一张床。左手忽然触到熟悉的物什，是自己放在身侧的剑匣，淡淡地扫了一眼。一个念头闪过，却又急急地摇头否定。饶是如此，还是止不住脸颊发烫。
东方袖疑惑地看着紫英一连串的动作，忍不住皱眉问道：“慕容，你到底怎么了？”
紫英沉默了片刻，见她还是望着自己，才吸口气道：“你很累了吧？”
东方袖恍然，轻笑道：“你不必担心我。在战场这几年，难得能安静地睡一觉。有时候连续几日厮杀，我都习惯了。”
她自己说的浑不在意，紫英却听得心里一酸。习惯了吗？
望望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她又续道：“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再睡一会儿吧。”
或许，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时刻，可以暂时放下某种看似坚不可破的执念。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偶尔打破某种看似天经地义的顾忌。
紫英看着她明明疲倦却漫不经心的笑容，忽然开口道：“东方，你......上来休息吧。”
话一旦说出口，反而不像以为的那么尴尬。情绪还是别扭，心底却很坦然。她的个性，该是不会在乎的吧？
东方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连目光也忽然一片空白。半晌，才一脸震惊地讷讷道：“你......说什么？”
她从未有过的呆愣表情和口气，让紫英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原本的一丝羞窘也霎时消失无踪。拍了拍身边剑匣的位置，哑然笑道：“我是说，到这儿来休息。”
东方袖的目光从剑匣转到紫英脸上，又从紫英脸上转回到剑匣，又是半晌，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挑眉笑道：“你，说真的？”
紫英淡淡一笑：“清者自清，你怕的什么？”这话，是她自己曾经说过。
“我怕？”东方袖眸光一闪，摇头笑着起身，径直走到木床里侧，伸手去取横放的剑匣，“我——”
手指刚触及剑匣，尚未着力，便如触电般缩了回去。而那剑匣却仿若受到惊吓一般，重重地晃了一下，直震得床板一声脆响。
“东方！”紫英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没能起来，左手抚上剑匣，却感觉不到任何异状，心中一动，“莫非是魔剑？”
“你们在不周山捡到的魔剑？”东方袖右手仍然微微刺痛，皱眉问道。
紫英点点头，他也并不确定为何如此。但是，除了里面的魔剑，他想不出其他可能的缘由。
东方袖轻哼一声：“宝剑利刃，我见得也不少，还从来没遇到我碰不得的。”
紫英一惊，听她口气便知道她强不服输的个性作祟，忙道：“不可！”
他的话刚一出口，东方袖已然猛地握住了剑匣的顶端，任它怎么摇晃，硬是不肯放手。过了片刻，那剑匣自己静了下来，她才顺势将整个剑匣拿起，轻轻立在旁边的墙上。
“你——”紫英无奈地摇头轻叹，“何苦较这个劲？”
红色光芒一闪，东方袖已经侧身上床，挨着紫英缓缓躺下。他不假思索地向外躲了躲，却听她一声轻笑：“瞧瞧，到底是谁怕？”
紫英忙转过头去，不理会她明显的取笑，心中胡乱想着方才的事，暗暗担忧。魔剑里藏有许多怨灵，不知刚才的异常是否与此有关。菱纱曾经动过魔剑，却是一触之后便不敢再碰。这魔剑对东方的碰触反应如此强烈，却又能被她压服，实在是不同寻常。除非——她身上有什么可以威慑恶灵的力量。
彼此半晌无言，除了偶尔的轻风，一室寂静。
紫英微微侧首，瞥见她唇角含笑，神态安然，已经睡着了，显然原本就已经倦极。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若非如此，就算心中坦荡，总也是不自在。
不知是因为原本就少眠，还是因为她就睡在身边，紫英发现自己明明疲惫，却再无法入睡，只是昏昏沉沉地闭目养神。
恍惚过了约有两个时辰，紫英再睁眼时，发现窗外已经现出朦朦亮色。不自觉地望向身旁的东方袖，只一眼便忙避了开去。离得太近，连每根睫毛都看的清楚。这情形，乍然一见，令人产生遥远到不切实际的幻觉。
正屏息凝神间，外面已经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紫英一惊，是菱纱！第一个闪念便是若被菱纱看见此刻的情境，太尴尬。还未来得及思索应对之道，身边的东方袖却已经利落地翻身跃下床去。紫英一下子僵住，她早就醒了，只是在装睡？
“东方，紫英怎么样了？”菱纱边推门，边担忧地问道。
东方袖迅速地整了下衣衫，吐口气道：“你......问他自己吧。”
“紫英，你醒了？你昨晚的情形把我和东方都吓坏了。”菱纱欢欣说道，却发现紫英一脸不自在，“怎么了？你脸色好奇怪。”
紫英定了定神，才道：“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
菱纱点点头，黯然道：“那就好！都是为了我和天河，你才会这样的。”
“天河怎么样了？”经她一提，紫英便急着起身。
“他还没醒呢。”菱纱摇摇手，忙阻止他，“那冰莲再好，发挥药效也需要时间的。天河已经昏睡了那么多天，可能还得再等等。”
“是啊，就是你去了也于事无补。”东方袖匆匆插言道，“这样吧，我随菱纱下去看看，回来告诉你详细情形。”言罢，便先行出了树屋。
她走得太匆忙，丝毫不像她的作风，以至紫英暗暗怀疑也许刚才自己真的猜对了。而转身跟上东方袖的菱纱，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了紫英一闪而逝的笑意。
无论如何，待到东方袖再次回到树屋时，她已经完全是落落大方，神态自若。
“天河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想必很快就会醒来。所以，你现在可以专心养伤。”她含笑说道，又将那枚羊脂玉瓶递给紫英，“我得回军营一趟，正午以后再回来。这里面的药，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次。”
“你，不必如此辛苦奔波。”紫英接过玉瓶，忍不住柔声劝道。
东方袖却只笑睨他一眼，摇摇头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是梦是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