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57、第 57 章

　　来人地位非凡，他一开口，方才吵吵嚷嚷、打得不可开交的死灵都被震慑住了，各自退开，垂头不敢说话。

　　男人面目阴鸷，他长相本就凶狠，偏过头时，额角那片森白的头骨反射着冥光，更显暴戾。
　　他再度发问：“何事吵闹？”

　　死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那只出头鸟，去触这男人霉头。

　　能让不怕死的死灵怕成这样，这人要么本领颇强，要么性情残暴，亦或者二者兼有。
　　陆臻心道，不知以此人地位，是否能知晓冥渊的内部安排；而在冥渊中，他的实力又是否算得上顶尖？

　　“怎么，是耳朵装反了，还是舌头安错位置了？”男人冷笑，“一个能喘气的都没有了？”

　　人头攒动，死灵中站出一个青年男子，他躬身稽首，战战兢兢道：“祁妄道长息怒……是方才移位，前方有庙宇挡路，我们以为不详，所以才……”

　　原来此人便是他们之前口中的祁妄！

　　祁妄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还挡么？”
　　青年看着原本是庙宇、现在被冥火烧成空地的前方道路，支支吾吾：“……不挡了……”

　　“既然不挡——”祁妄突然一声怒喝，“那你们还在这等什么？”
　　“……”

　　死灵们敢怒不敢言，没有吱声，迅速重新排队，乖得像群鹌鹑，沿着原来的路前行。
　　因为祁妄的存在，他们行进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陆臻在祁妄整顿秩序的时候，便悄悄拉着重新戴上盖头的萧子晗，混在人群中列。
　　他虽然对这“祁妄道长”满心好奇，但也不至于托大在这里多生事端，低头挡住自己过于“完整”的脸，缩着身体，尽量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祁妄脸上阴云密布，看着死灵们迫于他的淫威重回正轨，脸色却依旧没有好转。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般，叫住了走动的人群：“等等。”

　　流动的人群停下了。

　　陆臻被迫一起止步。脚下踢到了一颗石子，陆臻一惊，急忙止住石子滚动的势头，没让别人发现他可以触碰到实物。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陆臻的心跳频率错乱了一瞬，他无端难受起来，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下一秒，这种预感成为了现实。

　　祁妄走到队伍最前列，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穿过人群，将在场所有不明所以的死灵扫视了一遍。

　　“我有些好奇。”祁妄舔了舔唇角，眼神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暴虐，“死灵之城百年庆典，从未出现过今日状况。有庙宇挡着便不能前行之说，到底是何人起的头？”

　　死灵们都愣住了。
　　陆臻一开始的表演动静其实很小，只有他周围几对夫妇看到了，知道他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后来事情闹大，死灵们忘情打了一架，早就把陆臻抛在了脑后。

　　如今祁妄骤然发问，死灵们居然全都想不起来事情的开端。

　　有卫兵凑过来在祁妄耳边说了几句话，祁妄越听表情越难看。
　　到后来，他扔出一张符纸，将卫兵炸了个对穿，愤怒地吼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现在才说！”

　　卫兵上下Ⅰ身分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我们找不到您人在何处……”

　　“废Ⅰ物！”祁妄脸黑如锅底，再度看向人群，“有人说，今日见到了一对初次入城的夫妇，对死灵之城全然陌生，简直不像冥渊内的居民。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冥渊封锁二百多年后、突然被生魂入侵的今天来？”

　　人群哗然。

　　不仅是不解其意的死灵，陆臻也惊诧无比。

　　祁妄为什么会知道有生魂进来了？是他有特别的监测手段，还是自己与萧子晗露出了马脚？
　　应该不是后者。陆臻暗道，若真是自己露馅，以这祁妄展现出来的暴躁脾性来看，怕是不会在这废话许久，而是直接下场抓人了。

　　于是，陆臻按住忍不住想要动手的萧子晗，微微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先别轻举妄动。

　　几个卫兵直面着祁妄的怒火，都缩着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过了很久，其中一人欲言又止，提醒道：“道长，生魂……怎敢擅闯死灵之城？”

　　祁妄道：“为什么不敢？冥渊去得，死灵之城自然也去得。人间的活人安稳惯了，哪里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死亡？若真让人混进内城，把内城情况泄露出去，此中后果，你来担着？”

　　“可生魂怎知今日庆典，又能从哪里找来我们自己的衣物？”
　　“……你提醒我了。”祁妄眯眼，“如此说来，定是有人背叛了冥渊众民，私自帮助外来生魂……一定要查到此人是谁。”

　　陆臻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虽然看其他死灵的表情，他们都不太相信祁妄这一通看成荒谬的推断，只是碍于祁妄淫威，不敢吱声罢了。

　　但陆臻心里却清楚，他们平安混进来的步骤，祁妄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尽管死灵不会再死，但看周围人对祁妄的畏惧程度，不难猜测，这些居于内城的统领者，依然有办法让普通死灵折服。

　　陆臻不想让陆依白有被暴露出来的风险。
　　其实她还是……自己的母亲。

　　就算他们母子缘分颇浅，但陆依白对自己的情谊自不必说，自己对陆依白，也有着自然的亲切之意。
　　若是因为他而连累陆依白受苦，他如何能接受？

　　人群中久久没有人答话，祁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厉声问道：“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是谁，先起头挑的事？”

　　死灵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有人已经想起陆臻之前的言辞了，但现在队形已经打乱，陆臻又趁乱藏匿进人群，想在一片红色中找出陆臻，谈何容易。

　　“第二道墙内的一人说，今日第一次进城的年轻人，容貌俊美，气度不凡，还是修者身份。”祁妄道，“带头说话的人，也是如此么？”
　　“是是是！”有人喊道，“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脸长得很好看！”

　　祁妄缓和了语气：“他人呢？”
　　方才喊话的人缩了缩脖子，环顾一圈四周，不说话了。

　　“没用的东西！”
　　祁妄气急，手上的符箓化成一柄利刃，把那人切成了数段。那人哀嚎一声，本想求饶，但由于唇舌被切开，说不成完整的语言。

　　……这祁妄好生凶残，若冥渊里多的是这种人，怎么敢放任他们回到人世！

　　陆臻此时有些进退两难，现在局面僵持着，以这个祁妄的脾气，可能忍不了多久，就会亲自下场挨个检查。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杀了这祁妄，再另寻办法逃脱。

　　但问题是，逃跑固然容易，可一旦打草惊蛇，想要再有收获，就太难了。而且这冥渊三座内城，谁知道里面还藏有多少祁妄这样的人？队伍五个十个或许可以，但若是有数以百计……
　　还是应该找个更稳妥的方法才是。

　　在陆臻思索间，一个卫兵踱步到祁妄身边，犹豫地叫了他一声：“祁妄道长……可是边界处，萤石上的影像显示，进入冥渊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两个身量颇高的男子才是。”

　　祁妄“嗯”了一声。

　　卫兵见他没有动怒，大着胆子提醒道：“这样两个男子……应该是没法瞒过守城人的眼睛，办成夫妻进城的。”

　　“是么。”祁妄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他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扫视了一番人群，并没有发现疑似两个男子的组合。
　　他总算是做出让步，不甚情愿地命令道：“行了，尽快成礼离开吧。”

　　人群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飞快地向城墙走去，以免夜长梦多。
　　陆臻跟人群保持着一致，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并没有因为祁妄的退让而放松。

　　之前看起来刚愎自用、凶狠残暴的祁妄，居然这么容易，因为卫兵一两句话就放弃了么？

　　感觉到祁妄扫过来的目光，陆臻低下头，假装为萧子晗整理衣襟，躲了过去。
　　好在祁妄没有过多关注他。

　　祁妄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不怀好意地盯着走动的人群。
　　陆臻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他探向袖口的手。

　　陆臻倏地警觉起来。

　　就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快要穿过第三道墙时，祁妄骤然发难。

　　五道符纸从他手中飞出，在空中炸开。铺天盖地的冥火席卷而来，瞬间将猝不及防的死灵烧成焦炭。
　　死灵们突然遭遇飞来横祸，都迷茫地驻足原地，等待身体自己恢复。

　　然而，这霸道的火光烧到半途，就没法再继续了。

　　一声清冽的龙吟声响起，水灵化为蓝色水龙盘旋而上，扑灭了嚣张的冥火。对上祁妄的眼睛，水龙示威版地低吼一声，才消散不见。
　　水龙的正下方，沧澜剑出鞘，剑身发出清澈通透的幽蓝色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冥渊。

　　不同于冥火黝黑的焰心和不详的莹绿色外焰，沧澜剑光明晰透亮，柔和而神圣。
　　——这是真正的“光。”

　　祁妄浑身颤抖着，目眦尽裂，看向被光包裹着的两人。

　　两个红衣男子执手而立，神情肃穆，戒备地看着他。
　　这两人，一个清俊一个明艳，都带着独属于人世的光明与活力，光彩照人，和周身残缺的死灵形成鲜明对比。

　　“生魂……生魂！居然真的是可以肆意在人间享乐的生魂！”祁妄的声音嘶哑，眼中涌现出毫不掩饰的嫉妒与狂热，他高呼道，“杀了他们！”
　　“别让他们活着走出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