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56、第 56 章

　　对于一个卖力表演的新手而言，最悲惨莫过于，该配合演出的你对我视而不见。

　　眼见萧子晗毫无配合之意，陆臻也发现自己之前的表现过于意识流了，萧子晗没有一把将他推开，已经很顾忌形势了。

　　感受到萧子晗每个细胞都写着的拒绝，陆臻无奈，只得先顾好自己的演技。
　　他拥着萧子晗，整理好面部表情，语气低落，痛心疾首道：“娘子，三生路前突现阻碍，虽然寓意不好，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你……别太伤心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萧子晗的肩，用低而亲昵的语气轻声说：“师尊，你至少放松些。你太紧张了，我不太好发挥。”

　　“太伤心”的萧子晗：“……”
　　说到这里，他好像稍微有点明白陆臻的意图了。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陆臻靠得太近，因为不能让周围人听见，陆臻的嘴唇和他的耳朵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盖头，带着凉意的细滑丝绸夹杂着陆臻的呼吸，就环绕在他敏感的耳垂边。
　　因为将身形缩小的缘故，陆臻得以将他整个人围在怀里，像水流一般，密不透风地裹着他。

　　以至于让萧子晗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自己呼吸间，都染上了独属于陆臻的气息。
　　带着一点微凉的水汽，有种令人舒适的温润。

　　……想要保持头脑清醒尚且困难，更遑论配合陆臻。

　　但萧子晗毕竟不是拎不清的人，他急急喘息几口，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将重心交给陆臻，“小鸟依人”地倚靠在陆臻身上。
　　……十几年前，还是他这样抱着幼年陆臻，不想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他自己身上。

　　熟料陆臻犹不满意，得寸进尺，很不当人地说：“师尊，你能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哭出来吗？”
　　已经紧张到极致的萧子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陆臻也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凤凰的眼泪乃是神物，虽然他见萧子晗哭过几次，可这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不过萧子晗此时让步做出的表演，已经够用了。

　　陆臻低低说了句“冒犯”，然后长叹一声，装模作样地说：“娘子莫要再难过了。天意如此，你我于人世间便遇到诸多阻碍，有缘无分。不想在冥渊也误会重重，今日解除误会，第一次进城，想完成生前未尽之礼，却也天降阻拦……唉，天意弄人。”

　　萧子晗听到“天意弄人”四个字时，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但陆臻只当他是在配合表演，感慨萧子晗这次反应还挺快，并未多想。

　　陆臻顺坡下驴，牢牢揽住萧子晗，担忧地说：“娘子，你若实在觉得晦气，我们不要这次的礼了，先行离开，明年再继续可好？”

　　搂紧萧子晗时，陆臻才觉出不对来。
　　萧子晗的颤抖是在压抑下不小心流露的。也对，若真是演出来的，那这演技也太浑然天成了。

　　他小声说：“师尊，已经足够了。”
　　萧子晗小幅度点了点头。

　　陆臻暂时放下心来，把注意力移到后面的死灵身上。

　　被堵在后面的死灵们原本都多多少少有些焦躁，但在看完陆臻这一番“动情”的表演，很多死灵都沉默了。

　　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在意什么。
　　这些死灵大多死于非命，生前未尽之事繁多，能与所爱之人相伴终老的更是寥寥无几。因而，这集会对于他们的迷信意义，远比在现代社会生存过的陆臻想象的要重得多。

　　他们固然可以穿墙而过，可这不是正好承认了他们已非人类之身，自然也无法圆为人之愿？

　　“这位仙长说的是。”后面一个同样蒙着盖头的姑娘感叹无比，她一把掀开头顶的遮盖，愤懑道，“我与夫君今日特地行了全礼，就是为了讨个彩头，走一遭顺顺利利的人间婚宴。三生路之说，原本也是为了讨喜。可如今，奈何桥远，三生路断，这墙，不过也罢！”

　　此言一出，人群纷纷响应：“是这个理。往年七夕集会，从未有东西堵过三生路，今年如此，莫不是天不让我如愿，降下凶兆？这路过不得。”
　　也有人反对道：“天道不仁，你考虑它做什么？天道让你沉入冥渊，难道是命中该有此劫？”
　　“自然是如此。天意不可违，祁妄道长不是说过么，时机成熟之际，冥渊大门自会开启，着急不得。”

　　陆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时机成熟？什么时候是成熟，这个所谓的“祁妄道长”，是在信口开河，还是真的有把握？

　　陆臻还想再多听些信息，可惜，死灵们又换了话题。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讨论，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我觉得不可过。我夫妻二人活着的时候诸事不顺，死后还要被异象拦截，这三生路意义何在？”
　　“是啊。要我说，不如等死灵之城再次移位，把这麻烦的劳什子挪走了，我们再堂堂正正走过去。”
　　“可这……若是耽误了时辰……”
　　“时辰？冥渊里哪来的时辰，还不都是人定的？”

　　就这样，义愤填膺的死灵越说越气，全部驻足于此，谁也不肯过墙了。

　　到最后，原本只是感慨于前路受阻的死灵们，已经将话题带偏道“这庙里供奉的是金刚手菩萨，掌除魔，克死灵，不吉利，所以不能过”上面，反倒是原本挑起话头的陆臻二人被晾在一旁，没人注意了。

　　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溜走再从长计议的陆臻：“……”
　　他确实没想到，这群死灵在这寂寞的二百多年里，究竟开发出了多强大的脑洞。

　　不过，既然局面已经彻底混乱，闹事的人越来越多，陆臻索性不再试图离开，那样反倒更显眼。
　　他拉着萧子晗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如果能拖到下一次内墙移位将庙挪走，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

　　这里的动静越闹越大，连守城的卫兵都被惊动了。

　　几个卫兵赶到城墙前，呵斥道：“前方便是三生路尽头了，何故在此聚集喧嚣，而不过墙？”
　　“有庙挡着，过不去。”

　　“怎么过不去了？”卫兵奇怪道，“直接穿过去不就行了？”
　　“前路被阻，是为不详。”一个男人高声喊道，“我们要等到这庙宇被移走，再堂堂正正走过去。七夕庆典这么大的事，死灵之城莫不是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们？”

　　卫兵闻言，放肆地嗤笑一声：“你们都死了两百多年了，还惦记这个？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还活着吧？”

　　此话一出，可谓是当场捅了马蜂窝。
　　在场的集会人员全都沸腾了。死灵专程进城庆贺节日，就是为了追寻“活着”的感觉，这卫兵直言他们是死人，不该计较这么多，更是给本就焦灼的场面添了一把热柴。

　　在陆臻惊愕的目光下，不知谁先起的头，死灵们和卫兵起了冲突，公然打成一团。

　　他们谁也没留情，一时间，鲜血与残肢齐飞，场面异常血腥。

　　陆臻看得叹为观止。

　　两方谁也杀不死谁，也谁都不怕死，因此，他们打得肆无忌惮。
　　打散了再拼回去接着打，甚至还有图方便把两只手接在一侧的，种种奇葩之景，俨然突破了陆臻狭隘的想象力。

　　萧子晗眼睛看不真切，听到周遭响动，他一把掀开盖头，然后瞪大眼睛。

　　陆臻伸手替他挡着：“别看了师尊，口味挺重的。”

　　萧子晗拉下陆臻的手，带着他又往后退了几步，离战局更远一些。他拧着眉，视线先绕着陆臻转了一圈，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受伤，脸色才微微放缓。

　　萧子晗问道：“怎么回事？”
　　“就你方才听到的。”陆臻摊手，“然后他们便打起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

　　陆臻从萧子晗脸上读出了匪夷所思。他深以为然，问萧子晗：“师尊，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趁机想办法进入内墙，还是先溜，再另寻时机？”
　　“未必还有好时机。”萧子晗说，“我们就趁现在，先过……”

　　他话还没说完，陆臻突然感受到了空气中一点异常的气流。

　　萧子晗也发现了，他当机立断，抓着陆臻的肩膀疾退几大步，隐藏在巷道的角落里。
　　随后，一团冥火聚成的巨大光团砸了下来，将前方混战的人群打了个粉碎。

　　不仅是人群，这冥火团异常霸道，席卷大地，将前方引发此次混乱的庙宇也一并吞没进去，扫平了前方的路障。

　　——是修者！

　　陆臻与萧子晗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严肃。
　　修者的能力果然非凡，即便已是死人，却依然能毁坏人世间的建筑。

　　而且看这人出手的能力……若死灵之城内多的是这种修为的修者，真的放任冥渊出世的话，人世必将再次迎来浩劫。

　　陆臻与萧子晗抬起头，看向御剑浮在空中的男人。

　　那男人身着道袍，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面目完好，只在额角露出一点白骨。
　　他收起手中符箓，冷笑道：“闹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