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若水夭夭

7、第七章

　　那晚我们三个喝的唏哩哗啦，一会哭一会笑的，还跑到阳台上扯着嗓子叫。
　　折腾到天快亮，我们才睡着。但潘磊一个电话就把还在迷糊状态的段冉弄走了，林蕊睡到第2天下午，才回宿舍。我在屋里昏昏的睡了好几天。只是中午学妹来送牛奶的时候，我才困难的爬起来开门。学妹看到我样子，知道是喝多了，放下牛奶也没多聊，贴心的让我继续休息。
　　终于睡到自然醒，这才清醒，下了床，走路却还是歪歪斜斜的。洗了脸，坐在沙发上，还是再发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到有人拿钥匙开我屋门的声音，一扭头，看到段冉和陶冶一起来了。
　　段冉半个身子进屋，半个还在门外，伸着脑袋和隔壁那对善良的老夫妻聊天，人家刚散步回来，关心的问：“小姑娘，没睡好哇？不知道又是我们学校哪个小姑娘失恋了，跑到我们这处楼又哭又叫的···真是伤心。我们都没睡好，你是不是也没睡好哇？”南方人说话的音都好听。
　　“是、是、是。”段冉点头如捣蒜似的，“教授请放心，有我在这一天，就和这些不懂事的同学做斗争一天”。段冉认真的看着老夫妻，慢慢把门关上。我抱着段冉，憋着不敢大声笑，陶冶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终于笑累了，往沙发上一坐，我才注意到段冉今天的穿着，就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段冉，你···今天是要唱哪出啊？怎么穿成这样？”我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衣服搭配的颜色太鲜艳。不像段冉以往的风格。“怎么样？辛爽”她还转了一圈“姐姐我今天的扮相怎么样？”站好还摆个pose。我也顺便撇了一眼陶冶，大红大绿的往身上套，也没有逃过飞越疯人院的命运。
　　越看越受不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就现在不良职业的劳动妇女也不像这样打扮。你家男人怎么了？给你买那么怪的衣服？就是有钱，也不带那么浪费的。也不想想非洲那些难民···”要是段冉她一大早就为了炫耀她这身衣服，就跑来打扰我的话，我今天就灭了她，省的她以后再麻烦我。
　　“你就不懂欣赏了把？看看我这扮相像从事什么职业的？”辛爽不依不饶的追问我。
　　听她这么一说，还又仔细的从头到尾的打量一下。要不怎么现在人说，搞经济的人都要是有冒险精神，就段冉这身衣服就够冒险的。大红的T恤，深蓝色的短裤，不知道从哪淘来的绿色的鞋子，要命的是还套了个耀眼黄的长袜在绿鞋里。也就段冉的气质能穿这么怪的衣服，还能被人看成是时髦。换了第二个穿，都以为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
　　我看的一头雾水：“什么职业？不良职业现在也不穿那么招摇的颜色。也就现在的明星、艺人敢穿那么要人命的衣服。但你穿的又不够露，布料太多，光穿袜子就像。”

　　按我妈看电视时说的——这年头男人越穿越多，女人倒是越穿越少，而且尽捡不能露的露，能露的还包个严实。在家和她一起看场国际服装秀的时候，我妈就看的一直皱眉，这时候就看到一模特穿着就三块十厘米见方的比基尼，脸却裹的就只留眼，打扮这样就出来了，我妈突然说：这衣服弄的好。我听完，立马就夸她。思想太前卫了！！我妈的精神审美境界又提高了很大的一个层次，我以前真是太小看我妈了。她很鄙视的看我一眼，接着说：都穿成那样出来，还不得把脸蒙上！怎么也不能不要脸吧？
　　是我的错，是我太盲目乐观。我的错。

　　莫非？段冉脑子出毛病了，怕我说出来她打我，只好老实的交代：“姐姐啊，我不知道。”
　　“猜猜啊，再猜猜！”说完，段冉又在我面前转一圈。陶冶认命的看杂志，一言不发。
　　看的我眼都晕“段冉！够了！你不要学马季老先生的相声段子，行不？有话快说，有屁就快放！”什么事搞的那么神秘？我自己还没从昨晚的情绪中里完全解放出来，没心情陪她玩。
　　“辛爽啊！看我这身的颜色，还不知道啊？媒婆啊，媒婆！”段冉说的咬牙切齿，大力拍我的肩膀，眼睛死瞪着，她不乐意听——有屁快放。
　　段冉下手就是重，我退回几步，和她保持安全的距离“哦····你那么说，就有点那个意思了。穿成这样，真是难为你想的出来。谁？是谁能请的动，您的大驾？”
　　“嘿嘿嘿···”段冉坏坏的一笑，往我面前一跳。我下意识往后躲。“你知道是谁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嘿嘿嘿···”她伸手抓住我的衣领。
　　我越听越害怕“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吗？小的···就不劳你老费心了···我要莫凡一个就够了。” 万一，段冉拿了哪个男的好处，把我给卖了，那想跑都难。看着段冉越来越靠近的脸，笑得我心都发毛。“段冉···你不会那么不仗义吧？想来，莫凡对你也不错。一逢年过节就孝敬你老人家，你怎么忍心让他变光棍啊？”
　　段冉看我的眼神，一脸的不屑。“你就是求我，我也不让你出去丢人。大好青年，你毁莫凡一个就够了，还想造什么孽！”她盯着我，特别的兴奋。“辛爽，今天我是要帮——林——蕊——”
　　咋一听，还不敢确定。“谁，谁？你说谁？林蕊？你确定吗？没说错？不是你一厢情愿？”我们不是刚在一起热血的喝完酒吗？怎么也没听她说？
　　“今天，潘磊说他们公司的同事要来我们学校踢球，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帅的，给林蕊找个伴，怎么样？要不，我干嘛没事跑你这啊！你快去换衣服···我们好好计划一下···还有，你今天要穿和我的一样！”
　　听到最后一句，我冷汗都要下来了。“为什么？你穿的那么···有‘品味’，我也学不来。”差点说错话。
　　“你也不想想，咱们都长的小有姿色。到时候，你让那男的看我们谁啊？当然是眼里只能有林蕊！！为姐们，你这点牺牲算什么？去去去，你快去洗洗弄弄，我去给你挑衣服···”听段冉夸人，听起来都不像什么好话。我看陶冶那种有男友在身边的人，都没有保住衣着品味，像我这种两地分居的就更不要指望了。
　　我看看陶冶，再看看段冉，认命的去洗脸，段冉蹲着翻我的衣服，对着镜子一件一件的在她身上比划。我随口问了句“段冉，万一那男都有女友，怎么办？”
　　段冉连头也不回，就喊：“有女友算什么？就是他结过婚，是林蕊看上的，我也保管让他离了和林蕊好！”我一哆嗦，没说上话。
　　她一边挑衣服，一边和我说：“你什么时候听林蕊说过什么男的？就咱们天天莫凡、潘磊的，总不能这一辈子就让她跟我们过，就我们愿意，林蕊也不想。如果咱还不帮她，她估计永远也不走不出她爸妈离婚的阴影。现在我们年轻还能耗上几年，等我们30多以后，怎么办？没个男的，就会有人想欺负她、要占她便宜。说有什么狗屁女强人！现在连我们专业的大部分工作指名都不要女的。就是有想当女强人的心，也没那个命。这世道就这样！没人同情你，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辛爽，我爸以前就给我说：‘女人再能，也跑不出男人的天去。’我是应了这句话。”我好像听到段冉还叹了口气。
　　“辛爽，我们就你命好。莫凡对你好，你家大人也喜欢他。潘磊的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和我爸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今天一大早，潘磊和我说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你家莫凡是搞广告的，潘磊是设计，他那些同事也和广告有关系。我们以后是一定不分开的，那么男的要是专业也相似，总是好的。我对未来没有幻想，但有计划。”

　　段冉打定的主意，是改变不了的，那就随她去吧。我对林蕊这个事一直都没有段冉那么乐观，但
　　无论是谁，让段冉把关给林蕊找男友，也比去放给潘磊强。事在人为，说不定段冉真是林蕊的福星。
　　陶冶走到我旁边，压低声音说：“辛爽，你帮我一个忙，好吗？”我看了陶冶一眼，再伸头去看段冉，她还在挑衣服。我拉着陶冶一起进了卫生间，小声问她：“怎么事？段冉不能知道吗？”陶冶显得有点为难，犹豫了一会才说：“就是一会我们去看足球赛的事，我男友说，今天的比赛是人花钱包的我们西校区的足球场，不是他们自己人的话，就不能进去的，要看也只能是围栏外面。”
　　围栏外面？那不是里球场很远？远到根本看不清人的脸。
　　“这些，你怎么不和段冉说？”
　　“我不敢对段冉说，我男友现在还在和那些来的人商量这事，还没有结果，我也在等电话。”陶冶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的看看卫生间的门，估计是怕段冉突然进来。
　　我一时也不怎么该怎么办？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我知道你和你男友欠段冉人情，不好意思拒绝她。”
　　陶冶一听我话这话，长长的舒了口气，忙说谢谢，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段冉还没有选好，嘴里还像说绕口令似的：“怎么都是那么正常的衣服？看她人不怎么正常，买的衣服都是正常的。可见她是多么不正常的人。”我走过去一把把衣服抱来，挑了件最普通T恤和牛仔裤套上，就算完事。段冉也没有找到更适合她现在“品味”的衣服，估计打算就那么放过我。陶冶一直有点紧张的看着我，我装样咳嗽的几下，给陶冶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对段冉说：“你今天只是听潘磊说，那潘磊来球场吗？”
　　“他不来。那是他公司的比较闲的人才来，他忙。”段冉还没有彻底的死心，盯着我那堆衣服。
　　“你知道那些人带家属吗？我们西区的球场是封闭式的，有时候没有许可是不能随便进的，是不是，陶冶？”我转身看陶冶，她忙不迭的对我们点头。
　　“管他的，我们先去。到了地方，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我们不是还有陶冶她男友么？是不是啊，嘿嘿！”段冉指着陶冶不怀好意的贱笑。到了这步，也只能说开了：“段冉，陶冶男友说这是人家包场的，只是他们自己人能进去。我们恐怕不行，陶冶男友已经帮我们问过了。”
　　气氛都点沉默。段冉看看陶冶，又看看我，坐下来，想了一会。问陶冶：“你问过了？确定不能进？”见陶冶快点掉下巴了，又问：“他们中间不休息吗？不喝水吗？”
　　“中间休息的时候，有人给送水。”陶冶马上就打电话向她男友确认。
　　送水？我想到这，就提高了嗓门：“段冉，你不会是想让林蕊一个人扛着一桶水送去吧？她那么瘦。退一步说就算她扛的动，你也别指望有哪个男人会对这样的林蕊有好感！”
　　段冉支起一根食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no，no，no，你错了，你们都错了。怎么会是林蕊一个人呢？不是还有我们吗？”
　　于是，和看恐怖电影一样的哀嚎声，再一次从我这个小屋里传出。

　　那天的太阳，照的人发慌，只是到了阴凉的地方，才能感到有稍稍的凉意和微风。可是现在，我们四个就在大太阳下，一步一摇晃晃悠悠抬着一大桶水。虽然这个封闭的球场上不足30个人，但是那些目光全部齐刷刷的集中在我们四个人身上时，滋味真是不舒服。
　　一桶水，被四个女人抬进足球场的样子，离“雅观”这个词相差甚远。
　　我和林蕊是面对面抬着，段冉和陶冶一个托，一个抬。林蕊头一直低着头，低到从我这个角度完全可以看到她领子里面的内衣。
　　这个衣领的低度，是刚刚在进来前，段冉拽的结果。

　　段冉一看到林蕊，就开始摆弄她的衣服：“林蕊，你怎么穿那么保守的衣服？要穿扎眼的、扎眼的！要让他们在一大···片女菜鸟里，一眼就看到你！这衣服不行不行···”一边说一边用力拉她的衣领，看架势是要扯下来。林蕊一边挡一边躲。路过我们身边的人，看段冉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精神病。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忙拉住段冉：“姐姐啊！注意影响，注意影响！你已经不要脸，也不能让林蕊走你的老路。我们还要继续在这个社会上混的！”段冉以后要是真和潘磊结婚，那就得躲到贫困山区，才能逃过段冉她爸，如果是这样，她这辈子为国家最大的贡献就是为希望工程添砖加瓦。

　　休息的那堆人里面，有位个子不高，胖墩胖墩的人跑过来，一把接过我们手上的那桶水，顺势扛在肩上，笑呵呵的：“我们学校连送水那么重的活，也让美女们干，男生还干什么啊？”陶冶用力的甩甩有点酸的手臂，对来的人说：“阿胖，还好你也来了，不然我们真得累死。”那个叫阿胖说着话，但步子没有停，扛着水往休息区去。我们就跟着他，假模假样的向一个方向走。
　　听到段冉小声的问陶冶：“你也认识那个公司的人？”陶冶摇摇头说：“他是我们学校足球部的，也是校队的。今天只是来陪踢的。”我们没到休息区去，中途就被段冉拉住，到看台找了位置坐下。
　　休息区在一大片的阴凉处，我们看不清楚，心想就这么装傻，不赶人的话，就成。段冉拉着林蕊伸着头向休息区看，就见那个阿胖又呼呼的跑过来，扶着看台的栏杆，探着头问陶冶：“你们送完水，不走吗？他们不想有外人在。”这句话一出，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尴尬的不做声，段冉几步小跑，到了阿胖的面前，叽咕的几句，阿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对他身后跟来的一个男人说了几句，后面的男人只是向我们这边看了一下，才转向段冉，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低头笑了，然后段冉蹦蹦跳跳的就回来。
　　还真没有她摆不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