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若水夭夭

2、第二章

　　第二章

　　四月的太阳还不算火辣，但是病房的空调开的很足。打眼望去，一眼就瞅见莫凡的兄弟那两口子，太年轻！真是在一屋子的中老年人堆里，看着都年轻的让人心疼。
　　“辛爽？你来了？来来来，这坐~！”莫凡兄弟张鸣看到我，热情的招呼我来坐。
　　他就站在他老婆的床旁边，手上还拿着学校的饭缸，估计是刚吃完中午饭。衣服褶皱、神情有点疲倦，几乎看不到他和莫凡在大学那时候的神采，可惜了一个帅哥！
　　我忙从人缝里面挤到他们的床前：“怎么样？现在身体怎么？孩子呢？不在你们身旁？”
　　“孩子，被医生抱起洗澡了，估计要点时间能抱回来。老婆你陪辛爽聊天，我去洗洗碗。”张鸣从一个小桌子上收拾了几样东西，又从人缝里挤出去。
　　我把莫凡给的礼钱，拿出来，对张鸣老婆说：“莫凡他在苏州，一时半会不能来。张鸣是他的好兄弟，他说让我一定及时给送来。”
　　其实，我和他老婆不熟，就张鸣结婚的时候见过，她是张鸣、莫凡的校友，和我不是一个大学。
　　“怎么样？现在觉得有孩子感觉怎么样？”我喜欢小孩子。
　　他老婆挤出一个笑脸,对我说：“ 孩子有点早产, 是剖腹生。现在伤口动下，都疼。我常听张鸣说你和莫凡，真是羡慕，青梅竹马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毕业？”
　　她想坐起来，我帮她扶了扶枕头。
　　“结婚？现在也不急，反正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再说，就是结，也得等你身体好了，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是不是啊？”
　　“呵呵~好！我和张鸣结婚早，要孩子也早。你也知道，是我有个孩子，他才和我结的婚~~~是我~”他老婆有点产后忧郁症。
　　“别想那么多，现在的社会，不是他爱的人，别说是怀了，就是真生了，他不爱你，还是不会和你结婚的。你们不过是时间配合的正好罢了。”
　　听莫凡说，张鸣老婆是个有点执拗的人，是她倒追的张鸣，追了3年。张鸣当时想摆脱他前一任女友，就和她在一起了，然后就有个孩子。
　　我和张鸣不是很熟。他是莫凡的兄弟，不是我的。我们大学在同一个城市，只是听过他的小道消息，一般都是他和谁分了又和谁好了之类。我对这样的人没有好感，虽然他是莫凡的好友。
　　“上次听张鸣说，莫凡工作的公司效益很好，他想定下来，那你呢？要跟去吗？”
　　莫凡真的什么都对张鸣说，张鸣也都对他老婆说。是不是结了婚的人，都这样没有秘密的？
　　“我还没有确定，我一直觉得回家好点。”这一点，我和莫凡也商量过，但是没有结果。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讨论这些，忙换了话题：“还要再住几天？”
　　“医生说，等孩子稳定就能出院。但是要定时回来检查，一周一次，慢慢再一个月一次，一直到伤口全好。张鸣~~你来，拿水果给辛爽吃啊，我不方便拿。”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果刀，对刚从水房回来的张鸣说。
　　我忙起身告辞：“不用麻烦了，不用了。我回学校还有点事，你们忙吧。恭喜喜得贵子，好好保重身体。我先走了。”婉言拒绝张鸣要送我的想法。

　　心里就是万般不舒服，潘磊的生日还是要去，礼物也不能少。毕竟他是段冉的男人，是我“唯二”的死党的现役男友。

　　认识潘磊在一场饭局上。我和段冉大三。
　　吃饭，是大学生活很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那场饭局之所以会让我记住他，不仅仅是请客的师姐，当时还和潘磊是男女朋友，还因为他的自我介绍。
　　“先介绍下鄙人”他站的就有点自命不凡的样。“我是潘磊。大四。现在在一家公司兼职做床上用品设计。”
　　他是艺术学院的。
　　“啊”坐我旁边的段冉，突然一声低呼。他继续更加详细的说明了他的工作“具体的说的话，就是设计床上四件套或六件套。”
　　“啊，呀，啊”段冉也继续她的低呼。
　　开始吃了，段冉悄悄凑到我耳边，说的偷偷摸摸“他是设计那个的啊？”
　　“什么？哪个？”我看她一脸的神秘。
　　“嘘···声音小的。就是那个啊。那个！四件套啊！”段冉说的时候，一脸的不自然。“我，我啊。以前···”她一说话断句多，就说明她处于极度的紧张。“我以前，就知道。那个东西，有个名字，叫‘中央一套’，还不知道，有叫，四、六件套的。”
　　哗啦~~~我端的一杯水，全倒到地上了。

　　我们刚认识那会，段冉说话，还不象现在这样生冷不计。很多话，类如靠、死女人、屁啊和黄段子，她绝对不讲。她是军人家庭出身的小孩，父母、大哥都是军人。刚上大学那会，听说完全是军人的做派。早睡早起，买饭排队，尊老爱幼···全身上下都是好习惯。就是这大学上的····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苗子！ 大一，刚军训的时候，几乎一个楼层的被子都是她叠的，一个个都是豆腐块。谁一夸，她就脸红。谁要拜托她事，打个招呼就行。偶然看见学校里大胆的情侣公然接吻，马上就避开。
　　大二，我们搬了新宿舍，我刚好和段冉分在一起。有回她晒被子，怕风给吹掉，就到隔壁英语系，借了本牛津大字典给压着。可是风大，什么都掉了，被和字典都没找回来，只好赔本给隔壁的，反正是盗版值不了几个钱。段冉拿了400到隔壁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怎么，她要了？”我看段冉不大对劲，拉着她问。
　　“她没要。”
　　“这可真是仙人放响屁，快显灵了。好事！好事！”我真是没想到，现在还有那么团结友爱的人。
　　“她说了，400不够。”
　　“什么？盗版还那么贵？”那个女的到哪买的盗版？“要不，咱买了，还她？我知道一个物美价廉的摊。400够买俩的。”
　　段冉特别的无奈。隔壁的说，那个字典是她前前男友送的。多少钱，也不能买的到。

　　真是没天理了，这年头，人想钱都想疯了。“前前男友的东西？你怎么不叫她去死啊？你问问她，她还知道她那个前前男友叫什么吗？狗屁的东西！”
　　还真是见过不要命的，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开门就要去找她去问个清楚。
　　段冉忙着就拉住我“别去，算了！大不了，以后我不借她东西了。辛爽，你，能帮，帮个忙吗？我，下个月，下个月，我家一打钱来，我就，就还，就还你····”我真不能看段冉为难的样，一看，我就会想到小时候看英雄电影里，英雄们慷慨就义的时候，心里特别堵的慌。
　　“好，我给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给。我不急。”我忙去找钱
　　“以后，她敢来借我们东西，就说是祖传的。不给！”她不是家庭经济不好，家规太严，就是天大的事也不会多给生活费。我真怕段冉哭出来。
　　其实，那字典对那个女的来说，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压被了，我每回路过她们宿舍，她不是在化妆就在躺着看小说。每回晚上，她跑到我们这借快餐面的时候，都是嘴先进来，那张脸画的比本艺妓还白，被白炽灯一照，就只能看见嘴。
　　真是人善被人欺。
　　那天晚上，莫凡打电话来，我跟他抱怨这事。他就只说了一句“吃亏就是占便宜。”
　　就是那一会，我突然觉得段冉和小时侯的莫凡很像。一样对人害羞，一样不善于与人相处，甚至一样以为吃亏就是占便宜。以后，这样的事在段冉身上发生的越来越少。段冉真的不再借东西了，谁的也不借。不再轻相别人的话，象大人了。
　　只是，我偶尔还是会怀念那个容易害羞的段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