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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回 查迷案引起三王死 为卿恨甘等一身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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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边案情进展。自命令发出后，各地都通报了同样的案情，都是尸首不是同一个人。萧缅面阅了各地的呈文，觉得案情关系重大。很快，失踪的人口也通报上来。
“竟然也都是农民或者渔夫？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对他们下手？”颜延之也阅读各地的呈文，对萧缅问道。
萧缅/刘子鸾回答：“不用瞎猜了，这个案子非常棘手。但切入点要对。我们不应该先调查凶手的作案动机，而是先从死者生前与何人有过往来，也许能从中有所发现。
于是萧缅下令让所有人都放下其他案件，着手调查死者们生前的动向。
各地呈报，死者生前，都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在失踪前的晚上，都曾有人深夜来访，而后匆匆离去。
于是各地通过失踪人口的街坊邻居的描述，画出画像张贴，这三十多人都被缉拿归案。萧缅命令，让这三十多人都来京城。
“你们被怀疑是凶手，不觉得应该替自己辩护辩护吗？”
“大人，我们，我们都是无辜的呀，我们早就认识他们，找他们借钱，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都不见了。”
“那是因为你们借钱借不到，所以才杀了他们。”
“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就算要杀了他们，我们三十多人之间互相都不认识，怎么做到埋尸埋到不同地方？这很明显是有预谋的。”
“对呀，你们都有通谋的嫌疑。”
“够了，延之。”萧缅听见如此不符合逻辑的问话，动了肝火，对三十多人问道：“你们三十多人，都与死者相熟。本王问你们，你们不要害怕，如实说就行，你们有没有什么仇家？尤其是和死者共同的仇家。”
“这位是？”
“这位是安陆王殿下。”
“哎呀，草民等不知王爷大驾。王爷，您是怎么知道我们都和死者有共同的仇人的？”
“首先，死者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这就证明凶手定与他有仇。而他又想栽赃给你们，这就说明他跟你们也有仇。既然如此，你们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正是。不过草民等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
“草民等害怕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你们不用怕。”
“是六皇子，萧子飏。”
“你们，为何会和5皇子结仇？”萧缅感到非常震惊，无奈又必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因此虽然没有表态，但还是问了。
这三十个人中有一个叫李老六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王爷，您是不知道，六皇子一直铺张浪费且奢侈无度，我等以及死者都是他雇佣去给他做工的民工。
事情本来就应该是结清工钱，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但六皇子说给我们打欠条，就是不肯给工钱。我们一共六十四人。
我们这三十二人托另外三十二人前去索要工钱，因此招来记恨。
“好，那你们先下去吧。”
“是。”三十多人全都到外边等候。
颜延之对萧缅说道：“看来，六皇子是真凶。”
萧缅却摇了摇头：“不像。几个民工的势力根本翻不了天，他这是何必要杀掉他们呢？六皇子虽然奢侈。
但他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他并不残忍，不可能这样做事，而且此事，也不像这么简单。我总觉得，一定还有其他人参与。”
“殿下是否想多了？我看事情很简单，那六皇子见民工索要，他又不愿意给，就索性来个一箭双雕，把六十四个民工一块儿除掉了。”颜延之说道。
“不，是你把问题想简单了。你并不知道皇宫中关系错综复杂，皇十二子萧子敞和皇十五子萧子声，一直想强行让竟陵王殿下夺嫡，而皇六子萧子飏和皇八子随王萧子隆知道后，多次劝说太子殿下和竟陵王殿下远离这两个人。
萧子良从无夺嫡之心，而如果皇六子真的做了什么，肯定要被赐死除籍，但萧子飏一直都谨言慎行，生怕自己奢侈的事被皇帝知道。”
“那殿下是怀疑十二皇子和十五皇子了？”
“自然，如果事情查到这个地步，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皇六子。皇八子深受宠爱且没有任何把柄，皇六子做事有从来都不在自己的封地铺张浪费。
就拿这次来说，你知道此案，如果没有这些民工，他们根本无法知道皇六子的豪宅在哪儿。”
“所以，殿下认为，这是杀人灭口？”
正说间，在家中逗八鸽都嫌累的我兴致盎然的出现了：“安陆王殿下说得没错。思雪也这样认为。子鸾哥哥，想必这位就是颜大人吧？”
“你怎么来了？”你对我的到场感到吃惊。
“我来学习一下怎么报仇。这些案子不就是实例吗？人世百态，我早就尝遍了，来你这里帮你破破案子，我十分荣幸。”
“你们女孩子家跑出来，不怕外面危险吗？”
“反正有子鸾哥哥你在，我怕什么危险？”
“你当然不怕，等你遇到危险，就不吭声了。”说完，你又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你昨天答应我的，照顾好自己，怎么忘了？”
“思雪没有忘记，思雪知道子鸾哥哥辛苦，所以，特地煲了参茸乌骨鸡汤送来。
你看了看我手中提着的，非常高兴，我说：“我喝可以，但今天，你必须也喝。你知道的，我嫌弃那荤腥味，腥气死了，所以为了我你也得喝。”
“我今天既然有美人相伴，自然也是要做你喜欢吃的，你自幼体弱，我立刻去买些人参、鹿茸，再买一些银耳、竹荪，做一个全素汤给你。”
说做你还真就做了，然后，你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我。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虽然我什么名分都没有，但我却是这个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刚吃完午饭，你就又开始调查刚刚那个案子。毕竟，案情仍然很蹊跷。
“思雪，我问你，你想要除掉萧鸾，如果萧鸾和你都是皇子，你会用什么方法，既不把自己暴露出来，又能轻而易举的除掉他。”
“如果换成我，我自然是利用皇帝啦。只要让他犯罪，并且罪行都有证据，他自然是死定了，而且我都不用出面。”
“那这就怪了。如果是皇十二子和皇十五子要杀皇六子，又为什么杀这些人并且碎尸，但到现在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六皇子是凶手？”
“那你说为什么？”
“这种情况下，无非两种，一是我们还没有拿到证据，二嘛，除非凶手动机根本不是杀死皇六子。”
“那他又为什么要那样残忍的杀了三十二个人。”
“三十二人。刚刚我们一切的假设都是基于那三十二人的叙述，但如果那三十二人说了谎，又会怎样？”
“我怎么知道。你再去问问他们呗。”
你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时间，然后让人把那活着的三十二人全部叫来：“本王问你们，你们敢担保你们说的是真的？”
“呃，草民等敢。”
“如果你们敢欺骗官府，你们的脑袋就都要搬家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是，王爷，草民等知道。”
“那我问你们，你们说六皇子雇佣你们，以何为凭？你们刚刚说打了欠条，在哪里？难道都不存在？赶紧交上来。”
“那容草民等回家去取。”
“放肆，本王以为，你们回家去取，是回六皇子府上吧？你们一直说六皇子是你们的仇人，事实上就是为了帮六皇子洗清他的嫌疑。
因为这个案子越查越蹊跷，你们没有任何人证物证，而死者死于白天，生前，只有你们去过，其他人都没有去过。
这一点，街坊们都可以证实，也就是说，只有可能是你们杀死了死者，而后才有人帮你们分尸。我说的对不对？”
“王爷若真这样认为，那么请王爷拿出证据。”
“证据？证据就是刚才，我命人到你们家取你们的证据，可是不光雇佣的契约不是六皇子的，连欠条都是十二皇子和十五皇子打的。”
他们都懵了，没想到你的动作如此之快。
“六皇子以为这样帮助十二皇子和十五皇子掩盖罪行就能除掉十二皇子和十五皇子，又不把自己暴露出来，可是他自己弄巧成拙，故意让你们这样说，并且一点字据也没有，然而，本王刚刚问了你们家中刚被放回的人质，他们都供出了一切。”
“王爷神断，犯民等无话可说。”
“颜延之，立刻抓人犯。我进宫面圣。”
“不用了。朕已经来了不是？”
“皇上，臣不知皇上驾到，未能恭迎，望陛下恕罪。”
“朕此次亲自看你破获此案，深感欣慰，着即赐死皇六子、皇十二子和皇十五子，削其爵位，除其宗籍。
萧缅破案有功，赏铜钱二十万贯，颜延之协查有功，升太子太傅，散骑常侍，民女卢思雪协查有功，封为虢国夫人，朕看你二人情真意切，特赐婚于安陆王与虢国夫人，宣布安陆王妃张氏已死。”
而后，皇上对我说道：“柳言枫多次要朕赐她休书，让安陆王休了她，但当初她是以张氏身份嫁入，现宣布张氏已死，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我望了望未来夫君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却闪烁着泪光。然而，子鸾哥哥似乎并不高兴。
我对她说：“言枫跟我说过很多回了，她认为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上次她对皇十一子萧子罕一见倾心，皇帝准备之后就给她赐婚了。”
你却一言不发，良久才说道：“臣接旨。”然后拉着我，回王府里去了。
你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自己的寿数，知道自己活不过两年，就说：“思雪，我觉得你变了。今天你居然说出，要学那些杀人犯的手段去杀萧鸾。你真的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思雪了。我们回不去了。
你知道的，如果你还似当年一样美好，我会毫不犹豫的娶你，然而，你却彻底变了。
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我一直帮你报仇，你知道因此而无谓的牺牲了多少条人命吗？
你今日还不知足，变本加厉的跟我说什么要学习他们的手段，你已经经历了世间种种沉浮之类的话。我对你失望透顶。”
“我那只是开玩笑。”
“你根本不是开玩笑。你就是这样想的，你不必掩饰。”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子鸾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报仇，你还要我照顾好自己。今天你还熬了汤给我喝。”
“我是为了让大家脸上都有面子才给你熬汤，这也算是我们分开前对你的一些弥补。但是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卢思雪了。
我不要一个整日就知道报仇，却从来不为天下苍生考虑的女人做我的妻子。
言枫现在也二十岁了，当年她嫁给我时，我年龄比她大，可萧子罕呢？
现在才十一岁，你居然跟我说什么一见倾心，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吗？”
这时言枫前来劝架：“子鸾，是我当时胡说，你不要怪姐姐。我其实是喜欢皇三子萧子卿。”
“不关你的事，你少插嘴。卢思雪，我今天很明确的跟你说，我要的，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你，不是你这种心思缜密、残忍噬杀的人。
我交普通朋友尚且知道原则，更何况，你是想嫁给我。”
我痛哭着问他：“你这是要抗旨吗？”
“你少拿皇帝来压我。我就是死，你也别想让我娶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出王府，如果你不走，我就走。”
我哽咽地说：“你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你刚才说的话。我不会信你的，你骗人！除非你真走一个给我看看。”
本想挽留住你的心，但是你却立刻拂袖而去，看着你的背影，我彻底死了心，因为，你曾对我说过：“我刘子鸾永远都爱卢思雪，除非思雪不再是他爱的那个思雪了。”
这一夜，天降大雨，我痛苦的在雨水里抽泣，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泪。
而你在外边，看着我流泪，也伤感无比，一向坚强的你还是流了泪说：“思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拿这些话伤害你，而是要让你对我死心。你一定要选个好人家嫁了，一定要。”
你看着我进屋了，你也就放下一切，去游历名山大川，而皇帝发现你失踪了，便谎称你得了大病，并且四处派人打听你的下落。
言枫问我：“我们要不要去找他，我担心他会出事。”
我冷冷的说：“他自己都不担心自己会出事，我又何必自作多情？”然而，说出这就话时，我的心痛如刀绞。
这一天，皇帝的人终于找到你，你对他说出了实情：“我此前中了第三次百危毒，算起来，我没有多少日子了，麻烦你转达皇帝，不要告诉思雪，就让她恨我一辈子，我也就知足了。
生亦相恨，死亦无挂，悠哉悠哉，岂不快哉？我打算在这些名山大川中平静地走完我的一生。本来我还打算迟一点再找机会这样做，但是皇上的赐婚让我不得不如此了。”
过了一些时日，我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你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管怎么说，你起码得有个踪迹吧？或者浪迹天涯，或者到别处化名过自己的生活，娶了妻，生了子，但也不至于人间蒸发了啊。
看着我日益生疑的心，言枫也开始紧张起来。
不过，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我只在意，未来我究竟该嫁给谁，才能让子鸾哥哥生气。
我想，嫁给萧鸾，是不是既容易报仇，又容易让子鸾哥哥生气。
于是，我将计划告诉妹妹柳言枫，以及自己的姐妹王俪安。
谁知言枫说道：“万万不可。子鸾如果知道你深入虎穴，肯定放心不下，他要是去救你，就……”
她脱口而出，但随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捂住自己的嘴。
我知道一定是有隐情，就继续“嗯”了一声，问：“然后呢？就怎么样？”
柳言枫看到事情已经彻底瞒不住了，就回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早在和萧鸾比武时，就中了百危毒，且百危毒流传于世的只有四颗，他对你说三颗，也只有你无条件相信。
他中的是最后一颗，从此世上，百危毒只有他一个染毒者，而此毒无解。
近日来，子鸾越发感到自己快要不行了，就让我继续保守秘密，并且他打算再陪你一段时间再离去，可是，皇上的赐婚，让他决定提前刺激你。
然而他始终放不下你，他现在是在游历山水，但也时常去你们小时候去过的地方凭吊那段时光，去你们共同生活过的房屋旧址。
但只要你嫁给萧鸾的消息传出去，他一定会出来，萧鸾现在就希望子鸾这样的对手早点死掉，你嫁给萧鸾，完完全全就是会将子鸾置于死地啊。”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你还跟他合伙骗我，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爱他，他要让你忘记他，我必须遵从。我知道我和姐姐比起来，我的爱根本什么都不算，但是我仍然爱他，就算有一天他真的丢下我们仙去了，我也无怨无悔。”
“可是，你这样分明是在害他！他在王府里，至少还有办法多活几日，哪怕就一日，也行啊！可是你如此糊涂，帮助他一起欺骗我，如果不是今日你说出来，你们究竟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大吼道！
“姐姐，你怨我就打我吧！”
“打你有什么用？赶紧去找子鸾哥哥啊！只有找到他，给他请全天下最好的大夫，请皇上派御医来，请世外的神医来，一定有办法的。”
而此时的你，正在喝着酒，你为了防止我们找到你，早就到了荆州萧衍处交代后事了。
我们找遍了你所去过的一切地方，包括可以凭吊的地方，也包括周遭州县的名山大川或是丘陵水潭，然而，却什么没有找到。
我心急如焚，忽然灵光乍现，听你说过：“萧衍是萧鸾的一个对头，只是现在还不成气候，不过日后有大用。”的话。
我知道你必定是去找他交代后事去了。
我和言枫兵分两路，我策着快马赶往荆州，言枫马不停蹄前往皇，说明前事，希望皇帝能遵照刘子鸾哥哥的意愿不随意赐婚。
我赶到荆州，看见你已经病入膏肓，身体虚弱无比，便问萧衍要了一辆马车，我一个人驾着车，用自己的衣服包裹着你。
我心急火燎地赶向京城，心想你千万不要死，然而，谁又能知道天命呢？
也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们无法改变命运吧。如果可以重来，我还是会选择喜欢你，选择爱上你，生生世世，永不后悔。
为了你不受颠簸，又不感染风寒，我只能尽量用一种不快不慢的方式驾着马车。
这是思雪第一次骑马，当年的「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却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湮灭在我骑马疾驰惊起的尘埃与落叶中去。
你在车上咳嗽了很久，我知道一定是骑快了，不会骑马的我只能“吁”的一声，看见马停下来，再回头掀开帘子看看你，又“驾”的一声骑起来。
就这样，我骑了很久很久，累了，却不敢停留，你望见是我将你一点点的带回京城，知道我一定是知晓了一切。
“思雪，快些，我想要，想要到我们小时候的家，在那里有我们在一起的记忆，我想在那里建起一栋和当年我们的家一样的宅子，然后我们在那里成婚。”
“那你和我成婚后，还会欺骗我吗？”
“不，不会了。”
“你要是再骗我，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教训你，直到让你受够我为止。”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没有机会再骗我，我也没有机会再和你斗嘴了。
花落梧桐成雨，雨落无同榻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