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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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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长风面色一变,手中刀刃抽出,刀背猛地击在洪允背部,这一击直将洪允击得跪伏在地,洪长风怒喝:“混帐东西!闭嘴!”他面色悲痛语气沉重:“长乐在我这遭遇不测,是我洪某疏忽大意这才让恶贼得逞,阿渡视长乐为父有所怨是应该的。”
谢渡听闻急忙摆手:“师伯...我...我没。”
话未说完,洪长风一声大喝:“还不赔罪!!”
四位少年这才不情不愿拱手赔罪,崖江一干人面色渐缓,洪长乐柔声对李伯道:“寒冰珠还未借到,如今天气虽不甚炎热但回崖江路途遥远,现在就走只怕谢师弟还未到崖江尸骨便...不如在洪某家中休憩一日,待洪某明日借来寒冰珠再启程吧。”
李伯等人见洪长风言辞恳切,这才点头应下由着小厮带进院内。
一连歇息了几日,第二日洪长风便不见了踪影,到第三日只有每日三餐由人送来,出门一瞧洪家仆人行色匆匆,问起话来都神情惶恐,只说出了事,具体是什么事不便多问也不曾告知,且每到夜间洪家灯火通明人马蹄声不断,一到白日便如同一座死院一般,颇为诡异。
今日已经是第四日,洪家大院照旧宁静异常,谢长乐棺木就摆在大厅之中。众人心中着急,阳春三月,正是需要摆渡的时候,谢长乐尸首再放几日只怕会腐烂发臭,而寒冰珠却迟迟不曾见到,众人心系渡口亲族便留下书信告知明日启程。
这日夜晚,天无星月。
渡口之人好酒,常常是一身蓑衣一尾小船一双浆一壶酒一鱼篓便能在江上待上几个月,在渡船的船家中更有一个说法,只要是渡船之人去世必须以酒洗身,并用酒敬告天灵江神。
此时并不在崖江,但谢渡、李伯正与一干壮汉们正预备按照渡口风俗给谢长乐清洗身躯。
李伯:“洪长风几日不见踪影,寒冰珠怕是等不到了,阿渡你们可买来了蝉形玉?”
谢渡点头:“买来了。”
“那现在动手吧。”李伯吩咐众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事物摆在一起,便与几位壮汉缓缓推开棺木,待到棺木完全推开,只见谢长风安安静静躺在棺木中,先前入棺之时众人粗略给谢长乐沐浴更衣过,此时棺木一开,一股尸体的酸味冲入鼻中,谢渡见到往日龙精虎猛的师父面色青白躺在棺木中,眼睛一酸顾不得这气味趴在棺盖上,呢喃道:“师父。”
众人相继持袖抹泪,王叔拍了拍谢渡肩膀:“人死不能复生,阿渡,我们动手吧。”话落,开始给谢长乐以酒清洗身躯,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等事本该谢渡亲手所为,但众人考虑到谢渡尚且年轻且从未干过服侍人的事,所以李伯等人只让谢渡旁观,而谢渡男装十余年,并无男女大防之概念,此时见着谢长乐赤裸身躯别无他念,只觉心头悲拗。待清洗完毕之后,李伯朝着谢渡道:“封住大当家九窍吧。”于是谢渡用蜡油堵住谢长乐鼻、耳等等。
谢渡:“李伯,封住师父九窍再用蝉形玉塞入师父嘴中便可以保证师父尸首完好吗?”
李伯:“这法子我也只是听说过,不知道能不能有用,眼下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谢渡点头最后手持蝉形玉塞入谢长乐嘴中,待到事情办妥当,众人将棺木缓缓合上。众人这一番动静不可谓不大,但洪家众人没有丝毫动静,四周一片寂静。
待到一切完毕,李伯长叹一声道:“我们明日卯时三刻启程,大伙儿可别忘了时辰。”
众人齐声:“不会忘了。”
李伯:“阿渡。”
谢渡抬头应声。
李伯面有忧色,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又望向不远处黑沉一片的前院说道:“不知为何,自昨日起我心悸的很总预感有大事发生。”众人一片寂静,李伯又道:“当年谢师父失踪那天我也是这般,阿渡,你跪下。”
谢渡心有疑问但此时李伯让他跪他便顺从跪下。
“手中刀拿来。”
谢渡又顺从递过手中渡刀。
只听“呛!”的两声,两柄一摸一样的渡刀深深插入谢渡面前的泥土之中。
李伯:“你可知这两柄刀哪一柄才是你刚刚手持的那柄?”
谢渡摇头。
“我们谢家常年在江上摆渡谋生,手中渡刀似浆非浆。”李伯指着立在右侧的刀,“这一柄是谢家祖师爷取江中铁母打造而成,它比寻常刀剑要更加幽深。”李伯顿了顿:“这柄渡刀名叫“天险”它存于世间已有几百年,乃是谢家传世渡刀,我等武学不够精进并不能体会到它的另一面,也许等你武艺大成自会感受到。”
见谢渡面带疑色望着渡刀,李伯紧皱眉头,双手负在身后问道,“阿渡,你可知崖江有多长?途径几座城?它有几条支流?险口有几处?峡谷又有几处?”
谢渡不明白李伯为什么问这些,但幸而她早就将这些熟记于心,毫不犹豫道:“师父常说:万里崖江四十城,险口峡谷二十道,支流数千数不尽。”
李伯点头,又问:“你可知百年前我崖江谢家弟子遍布武林,那时我崖江众人并不是仅仅蜗居北地的渡口,而是崖江万里,四十余城内渡船的船家皆是出自崖江谢家!”
众人浑身一震,谢渡也“啊”了一声,微微睁大双眼看着李伯。
“那时武林谁人不知崖江弟子?我们惯常不理会江湖之事但若是江湖人惹到我们崖江,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出生何门我崖江谢家绝不手软,入崖江谢家门便是崖江人,这是崖江谢家的门规,你可记住了?”
谢渡点头,众人却预感风雨欲来之气息心感不妙,纷纷道:“李伯,你这是?”
李伯摆手继续道:“可惜这一切都在六十二年前终止了,六十二年前崖江万里多处渡口遭遇变故、失联,等谢师父得知已经晚了,一批人横渡崖江杀入谢家,谢师父追杀敌人,他心知此去凶多吉少,于是匆忙将这传世天险刀塞入长乐手中,挟了一柄普通渡刀杀敌而去,我爹当时也如我这般让长乐临危受命接手崖江,后我爹跟长乐带领崖江众人逃到北地渡口,那时长乐也是你这般年纪。”
谢渡迷茫望着李伯,小院一片寂静,李伯扫视一圈众人,“呛!”的一声他拔出插入泥中的天险刀说道:“阿渡,长乐临死前将手中天险刀塞入你手中用意明了,此番回北地我怕遭遇不测,现今你再次接过这刀,便是崖江谢家名正言顺的十三任大当家。”
李伯顿了顿又道:”关于这柄刀,江湖中人皆以为它随着谢师父失踪不见,江湖中关于此刀还有另一个传闻,此事你暂时不必知晓,但需你牢记,如若行走江湖万万不可说出此刀来历,日后...”李伯抚摸着天险刀刀身,神色严肃:“日后为崖江谢家报仇雪恨的重任就交付在你手中了。”
众人面露惊色,谢渡一时间又悲又懵。
王叔见状,当先向前一迈拱手鞠礼道:谢大当家。”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纷纷鞠礼齐声道:“谢大当家。”
谢渡慌忙摆手,她膝盖稍稍离地想要扶住一干叔伯,但又想到李伯让她跪下,一时间不知该起还是不该起,正好不为难间,李伯出声提醒:“阿渡,这刀你还不快快接过。”
谢渡只觉得这几日发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她天资愚钝,往日师父教授刀法日日夜夜练也不成气候,在场各位叔伯随便捏出一个人来武艺都比她高强,便是王叔十岁的儿子一柄木浆也是使得虎虎生威,自己与他相斗仅仅勉强胜出,如何能够担当得起这重任?何况她实际却是个女儿身如何背负崖江血海深仇?谢渡正发愣间,一阵笑声直达院落。
“哈哈哈!!!崖江谢家近百年血海深仇此刻竟然又落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这天险刀不如由老夫接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