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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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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讶。
谢渡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不轻,她虽然懵懂不经历事但心中警觉,心知来者不怀好意且为李伯手中天险刀而来,惊讶之下身子前倾就要将李伯手中天险刀接手了过去。
只听“叮!”的一声,一柄小刀击在天险刀上,力道之大震得李伯五指一松,天险刀便直直插入了地面,待李伯看清击来的小刀,不由惊怒道:“柳叶小刀!是你们?!”
李伯怒目而视: “六十二年前就是你们带头杀入崖江,屠我师门!!!”
崖江众人一听,“唰!”抽出手中渡刀对着飞入之人,只见来者穿着夜行衣,脸被黑色棉布遮住只余一双眼睛,外形看不出究竟,听声音似是老者带着浓厚的北地口音,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来势汹汹。
那黑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伯笑道:“崖江啊!这么多年,要不是你们出了那藏匿之处现身北地渡口,我还以为当年崖江上下几千口人都被我们杀了呢!”黑衣人姿态随意,语调轻松,仿佛杀崖江众人就跟掐死一群蚂蚁般。
“狗贼子,六十二年前要不是你们偷袭,我们岂会落到如此下场?!崖江数千口人岂会被你们杀掉?!”李伯大怒,手中渡刀一翻,身子冲上前去,崖江众人见状纷纷向前冲杀。
霎时间刀光一片,谢渡呆立当场全然不知如何动作,她想要捡起地上的天险刀但每次指尖一触到刀柄便被飞来的柳叶小刀阻止。
“阿渡!快挟了刀走!”李伯大声疾呼。
谢渡转头一望,只见李伯胸口中了数刀,再瞧崖江众人死的死伤的伤,只怕撑不了多久。
谢渡心中发急,,再次伸向天险刀。“咻!”破空声在谢渡伸手的那刻紧随而来。情急之下谢渡身子一转,一道白色事物挟住天险刀用力一扯,与此同时 “唰!”柳叶小刀深深插入白色事物之中,崖江众人心中一跳,待看清白色事物纷纷松了一口气,原来又是谢渡腰间汗巾发挥了作用。
天险刀在手,谢渡在地上一滚,两步并坐一步朝着东南方缺口急奔,别看她武艺平平,但此时发力奔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谢渡已经奔了出去。
黑衣老者冷笑:“好个滑溜的小崽子!快!追上她!天险刀务必到手!”说话间,连发四柄柳叶小刀朝着谢渡而去,这四柄柳叶小刀势大力急、快如闪电。
“呛!
李伯渡刀一挡,只听咔嚓一声响!手中渡刀竟然被柳叶小刀断成了两截,其余三柄小刀速度不减分别射向谢渡后胸、脑后、膝盖。
”阿渡!“崖江众人呲牙怒冠,就在这紧急时刻,王叔不顾身前黑衣人劈砍而下的大刀,喉间嘶吼着双腿发力奔向谢渡。“噗嗤!“一声轻响,王叔用身躯挡住了柳叶小刀,与此同时,身后黑衣人手中剑刃一挥,王叔命丧当场。
”老王!”李伯大呼,谢渡双目赤红,双腿不敢停留超前疾奔,身后噗嗤声接连响起,谢渡心知崖江众人为了让她逃命纷纷以身躯挡刀。她放声大哭,全然没想到这般哭可羞不可羞,一日之间师父被杀,接着崖江叔伯为了让她逃命也一一被杀,谢渡心中抑制不住的悲伤,她想不顾一切冲上去与黑衣人鱼死网破,但她晓得自己武艺,连叔伯他们都抵挡不住,自己冲上去无非就是多条人命罢了。
谢渡眼泪鼻涕横流,此时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太笨,学武之时为何不更勤加用功,身后喊打声哀嚎声一片,谢渡抹泪咬牙寻思:“师父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让叔伯白死,我只管往前跑,今日之仇来日再报!”此时她心中别无他念,只管发力向前奔跑。
出了前厅,又奔过游廊,谢渡出了洪家高门大院奔出数十丈左右,身后已经听到黑衣老者发号施令的声音,想崖江众人凶多吉少,谢渡拐过一道弯见前方有一座小院,右首院门斜掩,身后屋顶瓦片轻响,敌人已然临近,她当即冲入,反足将门踢上。
这院子足足有两个洪家之大,杂草丛生约莫有人高,想之前也是高门大院却不知何缘故荒废至此,主人家走的匆忙地上洒落各种衣钗服饰,谢渡四下张望不敢躲于屋内只找了个杂草茂盛之地蹲下,刚蹲下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听门外有人道:“吴老,那小子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我们追丢了。”
“混帐东西!一个小兔崽子都追不到!”吴老狠戾的声音响起。
就在谢渡细听院外黑衣人说话间,天空忽然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来,谢渡感到寒冷在草地里缩成一团,此时院外黑衣人说话的声音若有若无,又过片刻雨声渐大便甚么也听不清了。
忽然间,雨中传来一阵踢踏声,步伐极快,谢渡大气也不敢出,只见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待看清院门口的人时,谢渡两行眼泪混着雨水留下,来者正是那群黑衣人,她心中恐惧之下上下牙不停打颤,想到崖江一干叔伯惨死,此时又面临险境,一时间也想不出别样计策来,只觉悲苦。
“鬼老天,这大雨说下就下,都淋湿了。”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院内走近,另一人又道:“我瞧那小子武艺不精,虽然跑得极快但咱们极力追出也不至于没看到个影子,莫不是藏在哪个地方?”
听到黑衣人这么说谢渡心中发急,四下张望只见地面被大雨一刷,被淤泥覆盖的小土堆露出本来面目,竟然是一堆衣物从内衫到外衣都有,另有衣钗簪物散落,谢渡脑子灵光一闪,计上心头想道:“我穿着渡船船家的衣物,与李伯王叔装扮无异,那黑衣人一见着我就知道是谁,不如换了衣物?”想到这慌忙间脱下衣物,幸而雨声这会儿极大,落在地面将她发出的悉悉索索声掩盖,杂草又长得高正好隐去她的身形。
谢渡匆忙换完衣物,这衣物上身不知为何腰间有个豁大的破口,幸而她年纪不大,破口只露出一点腰身。谢渡透过杂草间的缝隙见那领头的黑衣人吴老目光扫视了一圈庭院道:“确实颇有古怪。”他随手点了两个黑衣人:“你、你将这院子搜一搜。”
“是!”
两名黑衣人转身开始搜查院子,而吴老便与其余黑衣人步入正厅升了火烘干衣服起来,这边谢渡赤着手将刚换下的一堆衣服埋入地面,又想:“那黑衣人早已见着我面目,虽然换了衣物,但难免他们记得我身形与大概样貌,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李伯王叔还在肯定能想到对策,只怪我太笨想不出来。”目光一转瞥到自己胸前,她不自觉抚上胸膛,一时间只觉茫然。又想:“师娘总对我说除非危机时刻不得让人知道我性别,连师父也不能告知,可眼下已经到了性命攸关之时,我恢复女儿身大概他们就认不出了。”
想到这谢渡将胸前绷带解开,顿了顿:“师父常说武艺高深之人,五识敏感,过目不忘,我身形有所变换但难免不叫那领头的记住了样貌。”惶急之下,谢渡抹了一把淤泥涂在脸上,又将头发披散开来再将地面的钗簪戴上,因是第一次戴女子发钗,她将头发打了个结才将发钗固定好。
勉勉强强收拾妥当,她摸着头顶的发钗,嘴角裂开,十多年都是以男儿样貌露面,忽然间换了女子打扮除了不适之外百感交集,不由叹道:“这下师父师娘也认不出我啦。”
两位黑衣人已经搜查完院子开始在院中用刀削落杂草,以便观察有没有人藏匿其中。谢渡捏了捏手中刀,看向黑衣人,又想:“虽然改变样貌但手中这把刀实在太过明显,他们为这把刀而来,我不如将天险刀埋在地下,来日再取。”于是谢渡又将埋着衣物的土堆用刀扒开,将天险刀埋在地面,不待松一口气,五指从淤泥中掏出个事物来,定睛一看,谢渡不禁“啊!”了一声,只见这物是一颗人头,她的五指正插入人头空洞的眼眶之中,谢渡吓了一跳,当即将手中头骨甩了出去。
但这一声尖叫已经暴露了行踪,黑衣人长刀一挥指向谢渡隐匿之地,大喝道:“什么人!”大喝引得房屋里黑衣人冒出,纷纷前来搜查。
谢渡揉着脸站起道,掐着嗓子低声道:“你。。。你们又是什么人?!”
雨点渐小,黑衣人们拿着火把飞速而出,借着火光一看,只见是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淤泥遮住了面容,破烂的衣衫松松垮垮挂着,露出白皙圆浑的肩头,女子缩了缩肩,目光中带着惧怕,颤栗再次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娇转婉语的江南口音,尾调又带着奇异的魅感,与刚刚那声雌雄莫辨的惊讶声完全不同,几个尚且年轻的黑衣人目光不自觉放软探究的看向女子的面容,有些好奇脏污淤泥之下是副怎样的光景。
当头的吴老紧皱眉头,阴鸷的目光盯着谢渡。
一时间,万籁俱寂。
谢渡心中一紧,一个人样貌打扮尚且可以改变,可说话的音调最容易露出破绽,她入城时听到楼阁上的女子说话便是这般腔调,眼下情况紧急不自觉照着那些女子说话企图将自己浓厚的北地口音遮掩,希望借此能躲过一劫。
话音落下,只见这群黑衣人目光死死盯着她,谢渡心头打鼓对上吴老阴鸷的目光,两腿不自觉打起了颤,却不是因为惊惧而是仇人就在眼前却没有实力将其手刃产生的悲愤情绪罢了。
谢渡这番神态在黑衣人眼中又是另种景象,众人只当她害怕,当头的吴老心中戒备稍稍放下一丝,问道:“哪个阁的?”恰在此时一声惊雷忽然响起,谢渡缩了缩肩不禁“啊!”了一声。
待雷声过后,吴老眉头一皱,身旁立刻有人接声道:“问你是哪个楼阁的?!”
谢渡眼帘低垂,睫毛轻颤挤出几滴泪花来,她回忆起街道旁诸多楼阁,随口说道:“小”谢渡将后面的子字咽下去,说道:“小女子是春雨阁的。”
话音落下,这群黑衣人目光瞬间变得火热,一旁有黑衣人道:“吴老,那小子行踪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今夜电闪雷鸣追下去怕也是无果,江南离他们藏匿之处颇远,何况渡口有我们的人,如果她侥幸逃脱回到谢家正是自投罗网,不如让兄弟几个好好歇息一日吧?”说着,黑衣人笑了两声:“咱们兄弟几个好久没有开荤了,您看?”言语中不怀好意,说话的同时黑衣人目光时不时瞥向谢渡,摩挲着双手。
听到黑衣人此番所言,吴老目光一扫,但见几个属下目露奇异光芒。
从谢长风等人出现身北地渡口至今他们一路尾随,风餐露宿、白伏夜出,从未好好享受一番,这群人中不少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连自己在北地待了十余年,许久不曾体会到江南女子的娇柔媚态了,想到此他心头也不免火辣起来,送上来的女人岂有不要之理?面前这女子惊惧得浑身发颤,他心中的杀意又少了几分但仍存戒备之心,又厉声问:“你为何在此?!”
谢渡不禁慌了神,她为活命临时起意换装打扮,又在黑衣人盘问之下见招拆招,全然没想到春雨阁的姑娘为何来此?这春雨阁是个什么场所?里面的姑娘们是什么身份?她全然不知。惶急紧张之下面红耳赤,目光躲闪。
眼见那吴老双眉一皱眼中杀意骤起!恰在这时,身旁有黑衣人打趣道:“想必是夜会哪个穷酸书生吧?”
“对,属下听闻江南楼阁的姑娘不爱达官富人就爱那落魄潦倒的书生,管姑娘们的老鸨却是万万不准这种事发生,于是姑娘们只能夜下私会,江湖上还有不少关于才子佳人私会的传闻呢。”说着,众人哄笑。
此话一出,吴老目光中杀意退去,狐疑不决盯着谢渡。
吴老的眼神变换谢渡瞧在眼里,她虽不懂男女之事也不懂什么私会什么才子佳人,但如同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连连点头。
众人但见她神态十分羞涩,又有人道:“瞧这模样,不会是第一次干夜下私会这种事吧?”
此话一出,黑衣人目光火热带着淫邪之感盯着谢渡裸露的肩头,谢渡好不自在,她男装打扮十余年第一次见着这等目光,一时间满是悲愤与恼怒,这等情绪她不知从何而来,只好拢了拢破烂的衣物遮住肩头,谁知这一动,腰身从衣衫破口中露出一大片,白皙得亮眼。
众人目光又是一变,见她衣衫不整浑身尽是淤泥,举止间带着涩意,目露纯真,越瞧越发有着北地女人不曾有的闭月羞花之感。
“咕噜!”吞咽声在寂静夜间十分刺耳。
“该不是个雏?”有人没忍住朝着谢渡走了两步。
有人窃窃私语:“江南的楼阁的姑娘初夜可是价值千金呢!”
“没出息的东西!!!”吴老喝声道,紧接着:“锵!”的一声,刀刃一挥架在谢渡脖颈儿上,谢渡身躯一抖,豌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她心中想道:“师父,徒儿没用今日要命丧在此了,这血海深仇徒儿报不了了,愿徒儿来世再来孝敬您给您做牛做马!”
想到此她眼睛一闭,只等那吴老抽刃割喉。
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只听那吴老冷笑:“倒是个不怕死的,既然如此,死前不如让我手下几个兄弟们爽快一把,你、你把她压进去!”
“是!”几个黑衣人立马上前挟着谢渡,将谢渡粗暴推入正厅“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谢渡不明白为何吴老又放了她一马,也不懂吴老所言的爽快一把是何意,她心中迷茫全然不知自己将要面对何种遭遇,被挟着跌跌撞撞进了正厅。
步入正厅后映入眼帘的是正上方镂花雕木的木椅,四条木脚歪歪扭扭的强撑着,大厅正中燃烧着一团火。
谢渡缩了缩肩站起,四下打望,只见左右两侧有扇窗椟,她疾步走近寻了根桌脚支起窗椟,只见窗椟外并无黑衣人守候,于是身子一翻正要逃跑,正在这时,只听“唰”的一声,一柄柳叶小刀深深插入谢渡肩胛骨,谢渡闷哼一声,面色苍白转头朝射来之处望去,不知何时,那吴老已步入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