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山君》绿星辉

16、春希

　　绯楼端着药来到一小姑娘床前，小姑娘十二三岁，是西殿年龄最小的病人，她一家都染了疫病，父母在东殿，她一个人在西殿。
　　小姑娘本来是躺在床上的，见绯楼来了，她坐起身有些害羞的看着绯楼。
　　绯楼温和道：“你可以自己喝吗？”
　　“山花姐姐，我可以的。”
　　绯楼把药碗递给她道：“你认识我？”
　　“我在节日上见过姐姐几次，前段时间的花朝会也见过，姐姐你真好看。”小姑娘夸完绯楼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喝了口药，丝毫不觉得苦。
　　“等你长大了，也会很好看的，你叫什么名字？”绯楼很少出绮霞峰，村里族人的事她一向不过问，与族人也只有在过节的时候见上几面，有的面熟，大多绯楼都不认识。
　　“我叫春希，希望的希。”
　　“春希，是个好名字。”
　　“我会像姐姐一样漂亮吗？”
　　绯楼点头道：“会的，比姐姐还要漂亮。”
　　春希露出开心的笑容，转瞬间笑容又隐去三分。
　　绯楼忙问道：“是不舒服吗？”
　　“山花姐姐，我们的病会好吗？我父母都在东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很想他们。”
　　绯楼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道：“要心存希望。”
　　春希将药碗还给绯楼，看着绯楼认真道：“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你好好休息养病，我先走了。”
　　“山花姐姐，我会听话的。”
　　等九斤恢复灵力，重新施法分身三个影子，绯楼立时向三个影子打入注灵花，幻影人靠注灵花灵力支撑，九斤的意念控制，能维持半个时辰，端药喂药不成问题。
　　九斤道：“有它们帮忙好多了。”
　　春如许去了村子，到了熏艾时间，绯楼在殿里殿外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香艾，只好去问九斤。
　　“九斤，香艾放在哪？”
　　九斤正在熬粥说道：“早上采的都用完了。”
　　绯楼道：“我去采些回来。”
　　来到百草园，绯楼发现园中的香艾已经所剩不多，按照目前一天三熏的量，连明天都撑不下来。
　　她正采着香艾，小松来了。
　　“姐姐你来采药。”
　　“嗯，小松，园中可还有别处有香艾？”
　　小松摇头道：“没有，村子外面有一些野生的，也快用完了。”
　　绯楼没说话。
　　小松采了几株药草道：“姐姐师父还在村子等我，我先走了。”
　　“好。”
　　现在也只能用灵力催生，不过万物生长有其自然规律，外力干预，耗时费力不说，药效也会减了许多。
　　绯楼采完，施法催生香艾，一次并不能完全长成，她准备晚上再过来试试。
　　入夜，晨夕殿灯火通明，没了幻影人帮忙，九斤又忙碌起来，他跑来跑去端药送饭，等病人服了药，吃完饭，才算忙过一阵。
　　绯楼端着药碗从西殿出来，刚才她还和春希说了一会话，绯楼在东殿找到她的父母，用法术传了几句话给春希，春希听了之后开心许多，已经安然入睡。
　　绯楼正清洗着碗筷，九斤来了。
　　“楼妹，你放着就行，我来洗。”
　　绯楼道：“你去歇一会。”
　　“那我去殿里守着。”
　　绯楼忙完，准备去百草园，经过侧屋时，见春如许正坐在桌前翻阅医书，面前还放着一碗药，她没作声悄然走过。
　　等她从百草园回来，春如许已经不在了，她走了几步，感觉有些不对劲，进屋一看，春如许面色苍白，躺倒在地，她慌忙过去将人扶起。
　　绯楼不会医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只能给他度灵力，好一会春如许才醒来。
　　“师兄，你怎么了？”
　　春如许见自己身靠着绯楼，他勉强起身声音虚弱道：“可能是昨晚熬夜看医书配药，有些劳累一时晕了过去，没事，扶我起来。”
　　绯楼扶春如许坐下，看到桌子上的药碗已经空了，她心里咯噔一下紧张道：“师兄，你生病了？”
　　“没有，就是有些累。”
　　绯楼紧张的心刚舒缓了些又想到什么惊道：“你在试药？”
　　春如许知道瞒不了道：“嗯。”
　　“阿月已经去找药了，他们的病情也很稳定，你又为何？”
　　“病情稳定只是暂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突发状况，他们等不起。”
　　“师兄，我来试药。”
　　“你身负灵力，和普通人的身体承受能力不一样，试不出药效的，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族人还等着我去医，我可是很尽责的。”
　　“有什么不妥，你要跟我说。”
　　“好。”
　　早上春如许和绯楼刚往殿中送完药出来，小松来了，说让他去村子一趟。
　　春如许道：“李大爷，您只是普通的伤风，小松抓的药没问题，您放宽心，好好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大娘埋怨道：“我就说你没事，你还不信，非要族医来看耽误他的时间，晨夕殿有那么多病人等着他医。”
　　“我不是怕传染给你嘛，族医是我的不对。”
　　春如许道：“没事的，我本来也要来村里看看，现在身染疫病的人都挪去晨夕殿，村子里还算安全，李大爷大娘您们可以在自家周围转转，走动走动心情也会放松些，有什么不舒服就跟小松说。”
　　李大爷道：“辛苦族医了。”
　　春如许道：“不用客气。”
　　春如许和小松走的时候，大娘拎着两只鸡非要让他带走。
　　“大娘，您和李大爷留着吃，村里人已经送了许多。”
　　小松之前就往晨夕殿送了好多食物都是村里族人给的。
　　大娘道：“你们比我们更需要，鸡还可以养，来年春天养一群小鸡仔。”
　　春如许推辞，大娘固执的很，说不要就不喝他的药，春如许只好道谢拎着鸡离开。
　　日落西山时，春如许和绯楼正在殿外熬药，九斤做好饭去殿里巡视，没多久他满身是血的跑了出来。
　　“师兄不好了，东殿的春江海突然剧烈吐血，你快去看看。”
　　春如许一听着急起身，他接连试药身体本就虚弱，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好在绯楼时刻注意着，扶了他一把。
　　“不用管我，快，倒药。”
　　说完春如许和九斤朝殿里奔去，绯楼也赶紧端药进殿。
　　等春如许给春江海施针灌药，已是药石无效，春如许看着气若游丝的春江海，有心无力，绝望摇头。
　　春如许摇晃着站起身走到一边道：“有什么想说的赶快说吧。”
　　春江海的妻子扑在床边已然泪垂不止。
　　绯楼和九斤也十分悲痛，突然间绯楼想起春希，她使了个法术将几人身上的血迹遮掩起来，转身往西殿跑去。
　　“春希，我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春希欣喜道：“真的可以吗？”
　　绯楼点点头。
　　很快春希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父母都在东殿，绯楼只说带她去见父亲，又见绯楼神色严肃，她内心十分不安。
　　绯楼带春希来到东殿，进殿前她用灵力护住春希。
　　春江海见春希来了，他眼含希望，精神振作，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春希扑倒在母亲身边哭了起来。
　　春江海看看自己的妻子，又看向春希气息微弱道：“希希，不要放弃，照顾好自己和你娘，好好活下去。”
　　春希哭到哽咽，说不出话来，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绯楼担心春希伤心过度，身体透支病情加重，再加她灵力耗费过多，在众人身上使的法术支撑不了许久，纵使不忍心，她还是让春希昏睡过去，将春希送回西殿。
　　原本看起来的平稳就此打破，一夜之间东殿死了十几个人，众人皆是提心吊胆，绯楼和九斤也是惶惶不安。
　　春如许根据病人突发的症状开始频繁试药，晕厥了好几次，还好绯楼都守在他身边照看，多次试药后终于制出新的药方。
　　绯楼将药递给春希，春希接过端在手里，眼睛盯着药碗，一言不发。
　　绯楼犹豫道：“春希...你会怪我们吗？”
　　春希摇摇头看向绯楼道：“姐姐，如果我能活下去，我想学修仙。”
　　以春希的年龄现在开始修仙已经有些晚了，显然春希之前并没有修仙的意向，绯楼不解她怎么就突然想修仙了。
　　“为什么？”
　　“我想保护娘亲，也想像姐姐一样帮助别人。”
　　绯楼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
　　一般族里有修仙意向的孩子，都是由九斤教术法，绯楼的话等于直接选定春希就是绮霞峰下一任主人。
　　春希不知绯楼话的意义，她只是很意外绯楼愿意教她，她由衷道：“谢谢姐姐。”
　　绯楼道：“药凉了，快喝吧。”
　　从西殿出来，绯楼直接去百草园催生香艾，这些天她灵力损耗过多，又未及时恢复，她施法时明显灵力不足，有些费力，香艾生长速度极其缓慢，她只好暂停，想着等灵力恢复些再来。
　　九斤端着饭菜正往西殿走，见到绯楼喊道：“楼妹，快来吃饭。”
　　绯楼准备去帮他，九斤道：“我快送完了，不用帮忙。”
　　绯楼来到侧屋，春如许正边吃饭边翻着医书，她叫了声师兄坐到桌前吃饭，春如许嗯了一声，将书翻了一页继续看着，他吃完饭才注意到绯楼面色苍白。
　　“你又去百草园了？”
　　“嗯。”绯楼没多说，春如许这么问肯定是知道的。
　　“吃完饭，回去洗澡换个衣服。”
　　绯楼知道春如许是想让她歇息一下道：“好。”
　　话刚说完，九斤来了，他是来收餐具的，送完饭回到厨屋他就随便吃了些。
　　九斤道：“师兄新药方起作用了，大多数病人的咳血症状都得到控制。”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几人心中也稍微安稳了些。
　　虽然新药方效果显著，还是有人不断死去，那些暂时幸存下来的人也是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