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雁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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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醒来后的第二天，便又神清气爽地站在了范仲淹的面前。范仲淹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痊愈了，也不觉心情大好。
“真的完全康复了么？”
“是，多谢大人关心。而且属下还听说，属下生病期间，多得大人照顾，实在是惶恐不安。”
范仲淹哈哈一笑，摆摆手道：“虽然希仁是让你来保护我，但当初在开封，他也特别拜托我关照你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天经地义的。”
然后又走过来仔细的打量着展昭：“嗯，不错。你那方子果有奇效，而且年轻人体质就是不同，这么快就恢复了！”
范仲淹走回帅案前坐下，又指指旁边的椅子对展昭说：“坐！”
展昭有点为难：“禀大人，属下站着就行。”
“让你坐就坐！”
展昭只好略带局促的走过去坐下。
范仲淹温和的看着他道：“展护卫家居何处？”
“属下世居常州府武进县。”
“武进县？我记得神宗时，武进有一位展彦硕，家室丰盈，慷慨好施。时年当地□□，导致军中缺饷，百姓流离。展公输财养兵，给粮瞻邻，使军民安业。后来武进县唐马总奏报朝廷，将其封为赈贫千总。不知展护卫与这位展公，可有渊源？”
“回禀大人，那是家先祖。”
“喔？”范仲淹有些意外，“怪不得你能如此急公好义，原来是门楣家风。不过展氏是武进望族，世代书香，为何你没有从科举入仕，反而成了个四品武官呢？”
展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人有所不知，属下幼年时体弱多病，先父便想让我以武健体。未成想恩师垂爱，苦心栽培，在武学方面倒是颇有进益，只是诗书文章便荒废下了。”
“原来如此。那你师从哪里？”
“昆仑派宴影，宴希来。”
范仲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展昭虽然只是小小四品武职，且年纪尚轻，却谈吐不俗，仪态庄重；而且在飒爽英姿中，又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稍顿了一下，范仲淹又问道：“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听到如此一问，展昭的笑意慢慢退去，低声答道：“属下乃家中独子，先考先妣很早以前，便先后故去了。”（注：我知道展昭有两个哥哥，但情节需要展昭是独子，只好委屈他的哥哥们蒸发一下了。）
“啊…原来如此。”
没想到无意中提到了展昭的伤心事，范仲淹有点过意不去，便想把话岔开。
“临行前，我听见希仁叫你熊飞？”
“是，属下表字熊飞。”
“熊——飞，你可知此二字何意？”
“属下表字，乃是取‘飞熊入梦’之意。”
范仲淹笑道：“《齐太公世家》有载，‘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彲，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 当年周文王姬昌，急需一个能文能武的人来辅佐，却遍寻不着。一天他梦见一只生有双翅的熊飞进自己的怀中。第二天占卜预示，即可找到此人。于是带领人马到渭水边找到直钩垂钓的姜太公。太公号飞熊，从此文王如虎添翼。看来令尊大人对你的期望非常之高啊。”
展昭浅笑答道：“属下的表字，乃是外祖所取。”
“令外祖是？”
“属下外祖乃是大名府莘县王公讳旦。”
这一答可真是令范仲淹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忙问道：“可是那位魏文正公，王子明王大人么？”
“正是。先妣乃是外祖第三女。”
范仲淹猛的站在起来，“你是…宛仪的儿子？！”
这回连展昭也吃惊不小。外公是真宗时代的中书门平章事，范大人知道他一点也不奇怪，但“宛仪”是他母亲的闺名，范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看着展昭惊讶的表情，范仲淹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便又缓缓坐下道：“啊，我家与你外祖家本是世交。早年两家也交往甚密，我幼年时随父母到你外祖家，与令堂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展昭觉得这个解释完全合情合理，顿时心中释然。
但展昭的家世，确是令范仲淹万万没有料到的，不觉又问到：“你即是魏国公的外孙，为何以前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展昭平静的答道：“外祖在世时，教导本族子弟，尚需守持勤俭朴素，不可一味依赖祖宗荫德。更何况我只是外戚。”
展昭的回答，令范仲淹既意外，又感慨。
如今的官场当中，苟且钻营，攀权附贵之徒比比皆是。只要稍微沾一点亲，带一点故，哪怕只是“连宗”这种八杆子打不上的亲戚，也要想方设法的从中取利。实在沾不上了，也要削尖了脑袋搞个“门生”、“世交”之类的以求作为升官发财的捷径。而展昭本来有如此显赫的背景，却安于小小的四品护卫，实在令他无法理解。
但范仲淹并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微笑着对展昭说：“好了，你先去吧。大病初愈，还是要善加保养，不要再操劳过甚了。”
等展昭离去以后，范仲淹闭上眼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他与展昭的母亲，并非只是一面之缘。
其实，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童年好友。
并且，差一点就结成连理！
当年，他们这一对两小无猜的小儿女，不仅人见人爱，而且只要是见过的，没有不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稍及长，更是人人称道郎才女貌；两家大人便有意联姻。
对于正值青春年少的人来说，还有哪种幸福，能超过与心爱的人共度一生？
但偏偏天不从人愿。没想到突逢契丹辽国大举进犯，战火无情的粉碎了人们平静的生活。兵荒马乱之中，谁还顾得及他们这一点儿女情长？
原以为，分别返乡躲避战祸只不过是暂别，没想到却成了永远的杳无音信、天各一方。
到如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犹在耳畔回响，两个人却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宛仪，那个虽然与他情深缘浅，却让他永生难忘、刻骨铭心的少女。不仅秉绝代之姿容，且举止端庄，性格温婉，见之使人忘俗。
范仲淹不禁喟然长叹：怪不得总觉得那个年轻人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完全回忆不起来。现在想想，他的眉梢眼角，神态仪容，都颇具几分宛仪的风韵。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斗转星移，造化弄人。当年因为战乱而与宛仪离散，如今又因为战乱，与宛仪在世上唯一的骨肉相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雁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