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不患人之不已知 患不知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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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拉西扯了一阵以后，从满仓词不搭意的话语中，展昭连猜带蒙地知道了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看着踉踉跄跄返回营帐的展昭，感觉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范仲淹到底还是不放心，便命人叫了一个医官去看一下情况。
结果随后赶来的医官就看到，展昭连衣服鞋子都没脱就睡下了。
医官走上前，轻轻推了推展昭：“展护卫，脱了衣服再睡吧。”
看到展昭不仅毫无反应，而且碰到他的身体时，似乎还感觉到轻微的颤抖。医官连忙去摸他的额头，果然触手一片滚烫！
事情果然被范仲淹不幸言中，精神松懈下来的展昭马上就发起了高热。
手忙脚乱的帮他盖上棉被，医官赶忙走出营帐，吩咐人快拿“展大人仙药”来！
药拿来了以后才发现，昏睡中的展昭牙关紧咬，医官想尽了办法，却一匙也喂不进去。无计可施的医官，只好赶快去禀告给范仲淹知道。
闻讯赶来的范仲淹看着浑身发抖，满脸通红的展昭，问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的医官：
“是军营中流行的瘟疫吗？”
“正是。”
“病的严重吗？”
“据下官看，情况不太妙…”
“此话怎讲？”
“不知为何，展护卫虽然是刚发病，但如此高的热度还伴有抽搐，再加上意识不清，这些…都是后期才应该出现的症状。”
“有性命之虞吗？”
“之前到了这种程度的人，都是必死无疑。不过下官听说，已经有病人服了展护卫所配的药后痊愈的先例。只不过现在展护卫意识不清，牙关紧闭，下官无法喂他服药。”
“那就把嘴撬开灌进去。”
“这……”
“你行医多年，给昏迷的病人灌药，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可是…展护卫既是大人的贴身随从，又是开封府包大人的亲信，下官万万不敢造次。”
“你去把药端过来吧。”
接过医官拿来的药碗，范仲淹吩咐道：“你扶展护卫坐起来。”
等医官把展昭扶起来以后，范仲淹便在展昭身后坐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重又把药交回到医官手上。一只手扳起展昭的头，让他的脸扬起来，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强迫他把嘴张开。然后抬头对等在一旁的医官说道：“好了，你灌吧。”
“咳…咳咳…”昏昏噩噩中的展昭被强行灌入嘴里的药汁呛得很难受，无意识地挣扎着想要摆脱箝制。但范仲淹还是咬着牙，加大手上的力度把他的头固定住。等医官把一碗药全灌下去了才松开手问医官：“一碗够了吗？”
医官一脸的为难惶恐，“吐出来不少，恐怕还得再来一次。”
“快去拿！”
一番折腾，终于灌下足够数量的汤药。
轻轻把展昭放平躺好，看着他光洁的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范仲淹不觉心里有些难过。这个年轻人亲手制成了这么多救命的灵药，可自己却险险被夺去性命。这不禁令他对展昭生出些许敬佩。
范仲淹心内暗想：到底是包希仁身边的人，果然是近朱者赤。但是从表面上，外人却丝毫看不出他心中的感慨。
依旧平和无波地问医官：“一天需服药几次。”
“一日两次，早晚各一次。若无意外，连服三日，应该就会有起色了。”
“嗯，你去找人来为展护卫清洗更衣。这几日小心观察，如有什么变化立即来报。”
范仲淹平静的走出展昭的营帐，对随后赶来的韩琦说道：“这次全靠展昭救大军于危难之中。此番还未与西夏交手，他就先立下一桩不世奇功。但自己却积劳成疾，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却能如此急公好义。”
韩琦也不禁颔首表示赞同。范仲淹又转向随同的副将。
“在兵勇中挑一个老实可靠的人，从今以后专门负责服侍展护卫的饮食起居。”
在随后的三天里，每到时间范仲淹就会准时出现，帮助医官一起给展昭喂药。没事的时候，他还会走过来看看是否已经有了起色，直到展昭清醒过来的那天中午。
对于展昭来说，虽然和范仲淹接触的时间还不长，但对于这位前任开封府尹，展昭其实是久仰大名的。（注：范仲淹于宋仁宗景佑二年任开封知府）
还在开封府的时候，展昭就经常听包拯提起范大人；除了他在执掌开封府时的种种神断铁判以外，包拯更是对他的人品节操、爱国情怀以及斐然的政绩钦佩不已。（注:事实上有一些包公案的故事，是由范仲淹的事迹中演变来的。）
展昭记得包拯曾经和自己说过：
范大人早在年轻时代，就想着“以天下国家为已任”。
在朝中，他正直敢言，不畏权贵。当年掌有重权的宰相吕夷简结党营私，打击异已。范大人便上书批评时政，直指以吕夷简为代表的保守势力。结果遭到打击报复，被贬出京师，到浙江做了一名地方官。但范大人并没有因此灰心颓废，当他在浙江任上时，正值苏州水灾，农田不能耕种，于是范大人便亲自规划农田水利，使当地百姓虽逢大灾，却没有流离失所。
在政治上，范大人更是主张任用贤能，严格考核各级官吏，清除贪腐，限制特权。他强调“国家之衰，莫大于乏人”，提出要把热心于“兴公家之利，救生民之病”且有真才实学的“寒士”提拔上来。同时他还主张国家法令必须得到严格执行，并要做到赏罚分明，提出“有功者虽憎必赏，有罪者虽爱必罚。”
在经济上，范大人主张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同时还提出减轻漕运负担，恢复江南圩田。并且主张减轻徭役以宽民力。
在军事上，他更是提出“择将于伍”，提拔智勇之人充当统帅。事实上，名将狄青就是范大人从一名普通士兵一手提拔起来的。
因此展昭对这位连包拯都视为楷模的范大人，是非常神往的。当确定了自己将要被派到范大人的身边时，展昭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期待的。
但是，在来到范大人身边以后，展昭敏感的发现，虽然范大人态度友善，但是却总与自己保持着明显的距离。虽然这令展昭感到有些失落，不过一向心性淡泊的他也不是特别在意。
而且通过与范大人的亲身接触，展昭也深深感觉到，包大哥的确所言不差，范大人确实名不虚传。这更让展昭对范仲淹产生一种深深的景仰。因此他也更加专注于自己的使命。因为在展昭的心中，范大人的安全，要比自己的生命重要得多。
这次军营中暴发瘟疫，眼看着年过半百的范大人，劳心劳力，寝食难安。展昭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间。明知道可能会遭到拒绝，但他还是决定建议范大人试一试公孙先生给自己的药方。
果不其然，面对两位大人对自己的话只是一笑置之，展昭只得黯然退下。拿着方子去找军医，但却再次碰壁。可他却并没有放弃努力，终于，已经被视为“死人”弃置一旁的患者，在服用了他亲手熬制的汤药以后，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他，甚至……崇拜他。
但展昭从来没有想过要立功授奖，他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挽救尽可能多的生命！
直到……
范大人来到他身边，吩咐他去休息，并让他把余下的工作交给军医们，他才终于放下心来。更令展昭惊喜的是，范大人终于相信他的话了。
展昭真的没料到自己也会被感染。因为没有想到自幼习武的身体居然还是如此脆弱。
那天，他还没走回营帐，就已经开始眼前发黑，头痛欲裂。但是知道范大人就站在身后，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昏倒，再让老大人平添烦恼。展昭几乎是挣扎着挪到床边，身体还没有接触到卧榻，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时，触目就是一片刺眼的白光，看来天已经大亮。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头还是晕乎乎的，全身的关节也都又酸又胀。
发觉自己的营帐里居然站着一个人，可自己却怎么也看不清到底是谁，不禁令展昭有些小小的不满。
惊觉那个人居然是范大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展昭慌忙想要起身，但是却力不从心。
令展昭没有想到的是，范大人竟然亲手端粥来给他吃；更没有想到的是，吃的居然是范大人自用的顶级碧稻。
久违的关爱几乎逼出他的眼泪，恍惚之中他仿佛从范大人身上，看到了包大哥的影子……
现在又得知，自己的性命，几乎可以说是范大人救回来的。展昭对范仲淹的感情当中，除了崇敬、感激以外，甚至还溶入了一些淡淡的孺慕之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不患人之不已知 患不知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