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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五五章 从来夸有龙泉剑 试割相思得断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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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两名衣冠不整的宋军士兵被推推搡搡地带上厅来,他们一见到展昭,便像看到亲人一样,连滚带爬、涕泗交流着扑跪到展昭脚边,迭声哭叫道:“大人救命!大人救命!”
展昭一面想要拉他们起来,一面疑惑地看向狄青,“狄兄,这是何意?”
狄青一脸歉意地笑笑,答道:“上次在官道上与展兄交手后,这两位便一直尾随着跟上山来,结果在谷口被我发觉,这才捉入寨中。但我因见他们也是大宋兵士,因此并未加害,如今展兄既来,便将他们也一起带了回去吧。”
展昭顿时恍然大悟,此二人就是他在前往大顺途中遭遇狄青后,命人差去暗中跟踪的细作。于是他也笑道:“如此就多谢狄兄了。”
当晚狄青便在山寨中烹鸡宰羊,设宴款待展昭。第二天一早又亲自送他下山。双方约定:展昭回去后便请韩琦颁下赦免及招降的文书,狄青在接到此文书后即日便可率众来投。
回到大顺府衙,展昭将此行的经过以及与狄青达成的共识,逐一向韩琦禀明。韩琦见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自然也是满心欢喜,于是他即刻亲书公文,加盖印鉴,又命人另外准备了花红表礼以示诚意。诸物备妥后便差使者一起送往山寨不提。
展昭回来后的第二天上午,他收拾停当正要出府公干,就见一个门子过来禀报道:“展大人,门外有个女子,自称是城东磨石街悦来客栈的掌柜,说有事想要找您。”
展昭愣了一下,但他旋即便开口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着他便快步来到府门口,果然见叶掌柜正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一见展昭出来,她连忙趋前两步迎了上来,满脸踌躇地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口,但却未能吐出半个字来。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展昭先微笑道:“叶掌柜别来无恙,想是狄寨主已经派人送信与你了吧?”
“是。”叶掌柜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她才又轻声道:“您…就是那位从京里来的展大人?”
展昭答道:“正是。”
叶掌柜又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问道:“奴家可否斗胆问一句,您可认识一个叫满仓的兵士么?他家乡是绥德西河口村的。”
“哎?你认得满仓?”展昭顿时怔住了,他连忙问道:“那你是……”
“奴家叶凝翠,是满仓的浑家。”叶掌柜答道。(注:浑家即妻子)
“什么?”展昭失声道:“你…你就是小翠?”
展昭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邂逅满仓的遗孀!震惊不已地看着眼前的叶掌柜,展昭脑海中蓦地浮现出被鲜血浸透的好水川畔,满仓那凄惨无比的死状,难言的心酸之感让他一时竟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觉察到展昭脸上复杂的表情,凝翠的神色顿时黯淡下去,但她还是轻声问道:“展大人可否告诉奴家,满仓他,怎么样了?”
“满仓,满仓他……”展昭下意识的回避着她那渴望的目光,虽然他明白,无论多么委婉的措辞都不能稍减满仓的死讯给她带来的打击,但他还是不忍心就这样直言相告。
“他已经…不在了,对么?”凝翠细不可闻的声音里透出无限的痛苦绝望。虽然展昭没有明说,但看他那左右为难的神情,以及言语间的闪烁其辞,她还是猜到了答案。
“满夫人…”展昭心情沉重地看着她,低声道:“请节哀。”
凝翠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眼帘冲展昭深施一礼,“多谢展大人实言相告!”
虽然她得知噩耗后的反应比展昭预想的要平静许多,但看着她那苍白失神的面孔,展昭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此刻的无助哀伤。尽管见过太多这种生离死别,但随着身处战乱之地日久,展昭却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死亡,绝对不是战争中最大的悲剧;战死沙场固然惨烈,但至少还有“马革裹尸”这种无奈却悲壮的荣耀。可是对于那些在战争中痛失至亲的人们而言,在漫长而艰辛的岁月中,他们不得不与悲伤心碎为伴。更何况阵亡的士卒绝大多数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身后留下的这些老弱妇孺要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展昭甚至不敢去想象。
此时此刻,展昭面对着满仓的未亡人,那好不容易才深埋于心的内疚之感再次涌了出来,他声音艰涩地说道:“满夫人,我…很抱歉…”
“这怎么能怪您呢?”凝翠凄凉地笑了笑,仿佛梦呓般地低声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没有亲自得到证实总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沉默了片刻,她勉力压下苦涩的泪水,抬头看向展昭,脸上犹自挂着破碎的笑容,“展大人,满仓以前给家里捎信时,总是提起您,他说您是他碰到过的最好、最了不起的上官,不仅才能出众,而且为人和善。他还说您虽然身份高贵,但对他这样的无名小卒却态度亲切,并且您在军中还对他十分照顾。他说能跟在您这样的上官身边是天大的福气。”
说着她便向展昭深深下拜,“奴家代满仓多谢您了!”
展昭连忙探身将她扶起来,难过地说:“切莫如此!我没能保全满仓,实在是心中有愧。”
凝翠却微微摇了摇头,伤感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杀场无情,奴家无怨。”
展昭又问她道:“我以前听满仓说过,他家中还有一位祖母,不知老人家可安好么?”
凝翠点了点头,“家祖母一直和奴家在一起,一切安好,多谢展大人挂怀。奴家也没有别的事,就先告退了。”
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展昭到底还是很不放心,于是便对她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凝翠笑了笑,并未拒绝,“那就有劳展大人了。”
在返回悦来客栈的路上,两个人全都一言不发。展昭一直把凝翠送到客栈的门口,临进门时,她突然开口道:“展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我身为妻子,在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亡故之后,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未免也太薄情了?”
展昭被她这样一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答,但凝翠却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满仓被抓伕的时候,和我成亲才刚刚两个月零三天。虽然我们夫妻相处的时间很短,而且他既不英俊,又不聪明,但是…满仓他…是个心地善良,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好男人,现在…他不在了,我本来应该追随他于地下…可是,祖母年纪大了,身边又没别的亲人,她需要我的照顾。除此之外,满仓走后我才发现,其实那时,我已经怀有身孕,现在虽然孩子没了父亲,但我这为娘的,却有责任将满家唯一的血脉抚养成人,所以,所以…”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滚滚而下,展昭看着她,轻声言道:“满夫人一介女流,却能如此坚强,展某十分钦佩。虽然满仓为国捐躯,所幸总算留下后代香烟,也足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不过日后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凝翠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说道:“您有这份心意,奴家就感激不尽了!”
展昭又对她道:“满夫人,我白天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晚些时候再过来拜望太夫人吧。”
凝翠连忙道:“公事要紧,展大人只管去忙。”
傍晚时分,展昭终于结束一天的日常工作,他买了一些上等的果品糕点,再次来到悦来客栈。
此时客栈前堂业已关门下板,他敲了敲门,来应门的凝翠见是展昭,连忙将他让了进来,引着他向内堂正房走去。
但走到后院时,凝翠突然收住脚步,小声对展昭道:“展大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您可以答允。”
展昭道:“满夫人但说无妨。”
“满仓的事,我是瞒着家祖母的,我怕…她承受不住。我也知道,这样让您很为难,但是,”凝翠低下头轻声道,“我还是想求您不要告诉家祖母,满仓的死讯。”
展昭沉默了一小会儿,轻轻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
来至正房,凝翠将展昭让至里间,一进门他就看到炕沿上盘膝坐着一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儿,正在哄着躺在炕上的一个白胖小儿。凝翠快走两步来到那老妇人身边,对她道:“阿婆,这位就是满仓以前捎信时经常提到的展大人了。”
那老妇人一听,慌忙从炕上下来,就要给展昭行跪拜之礼。
展昭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扶住,“太夫人切勿多礼,我这次是特意来拜望您的。”
满家奶奶一边念佛一边道:“这可怎么敢当!您是大人啊,这不折煞我这老婆子了么!”
展昭真诚地说:“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和满仓在军中时情同手足,所以您也就像是我的长辈一样。”
满家奶奶一边连声吩咐凝翠看茶,一边招呼展昭坐,说道:“那是您抬举他呢!您是什么身份,我那个傻孙儿,怎么配得起和您这么尊贵的人称兄道弟的!再说他打小就笨手笨脚的,一定也没少给您添麻烦!不过他每次捎信回来都说,您在军中对他特别关照,我这当祖母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展昭笑道:“您太客气了。”
凝翠倒了一碗茶放在炕桌上,满家奶奶又问道:“我听小翠说,满仓这次没和您一起来大顺,唉,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展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满家奶奶身侧的凝翠,就见她正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自己,于是展昭勉强笑着答道:“他,很好!还时常惦记着您呢!”
“那孩子傻是傻,不过倒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满家奶奶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对了,我还得麻烦展大人帮我给他捎个话儿,因为我们老家的房子和庄稼地都没了,我怕他以后回去时找不到我们着急,您再看到他的时候,就帮我告诉他一声,我和小翠都好,不用担心,他媳妇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等仗打完了,让他就来这里找我们吧。唉,可是前一阵子不是说不打了么?怎么这又要开战呢?您说这仗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快了,快了…”展昭含糊地应道。
他听着老人那充满希望的话语,只觉得心中泛起无尽的酸涩。满仓早已不在人世,可他的亲人却还在憧憬着骨肉团聚的幸福。虽然明知这早已是不可能的了,但展昭却实在不忍心击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最后一点梦想。于是他尽量保持着平和的笑容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满家奶奶又对凝翠道:“小翠,展大人第一次来咱家,你一定要准备最好的酒菜招待人家。”
凝翠笑道:“这还用您老人家吩咐么?”
展昭忙道:“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就是来看看太夫人,等下还要回府衙去。”
满家奶奶一听忙道:“展大人,您帮了满仓这么多,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好报答您的,如今既来家里,怎么能不吃了饭就去呢?我们虽然是寒门小户,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但这份心意是一定要尽的!”
凝翠也道:“展大人,您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吧。”
展昭只得答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展昭这么说了,婆媳二人才算放下心来。
满家奶奶毕竟是一位经年老妪,虽然是与展昭初次见面,接触的时间也很短,但她已经感觉出展昭的平易近人、温和和亲,况且她见展昭虽然年纪轻轻,但却谈吐文雅、沉稳持重,尤其想到他虽然贵为上官,却对自己那身为最低等士兵的孙子照顾有加,因此在老人心中更是对展昭平添不少的好感和喜爱。于是她最初的局促紧张渐渐消失,与展昭谈话时也更加亲切随意。
她抬手指着凝翠,笑着对展昭道:“您别看我那孙子傻,可我这孙媳妇却是最灵巧不过的!虽然满仓是我的亲孙子,但凭良心说,他配不上小翠,倒像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所以我总说,满仓能娶到这么个好媳妇儿,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如今她还给满仓生下儿子,也算得上是我们满家的功臣啦。”
此言一出,凝翠的脸上登时飞满红云,低声道:“阿婆!您说什么呢……”
展昭不禁也被她不失幽默的话逗笑了,他又侧头看向炕上正专心致志摆弄那个拨浪鼓儿的小男孩儿,轻声道:“这就是满仓的儿子吧,多大了?”
满家奶奶笑道:“还不到一岁,可怜见的,满仓走的时候,小翠才刚有两个月的身孕。您不知道,当初因为逃难,这孩子还早产,生出来的时候又瘦又小,不成个样儿,我还以为保不住呢!可没想到,这小东西命大,楞是活下来了!等满仓回来,看到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肯定乐疯了,您说是不是?”
“是,他肯定特别高兴!”展昭喃喃应道。
这时那孩子突然翻了个身,撑起上身好奇地向展昭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就朝他爬了过来。展昭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小家伙三两下爬到自己身边,然后用力攀住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家伙抱着他的肩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展昭的脸,然后突然冲他露出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容,晶莹的口水拖成一条长长的银线,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面对稚子的纯真笑脸,展昭心中不觉也生出无限的温情,他情不自禁地环住那个洋溢着幼儿乳香的小身体,而那小家伙则把自己手中抓着的拨浪鼓儿直往展昭眼前送,展昭忍俊不尽地接过来,笑着逗他:“你还挺大方嘛,这个要送给我啊?”
小家伙则露出一个顽皮狡黠的表情,嗯嗯啊啊地叫了几声,仿佛是在说:“你已经欠我人情了哟!”
然后他就开始手足并用,奋力向展昭怀里爬去。看他那笨拙的样子,展昭唯恐他会一不留神掉到地上,连忙将他抱住,而那小家伙则顺势紧紧扒在他怀里,主动把小脸向他嘴唇上贴,让展昭亲他,孩子粉嫩柔软的脸蛋上胎毛还没有褪净,细细的小绒毛蹭得展昭痒痒的,他忍不住在那香喷喷、胖嘟嘟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小家伙顿时咯咯笑了起来,他搂住展昭的脖子,便在他脸上甜甜地左亲一口、右亲一下,湿漉漉的口水抹的到处都是。
“这…”展昭哭笑不得地承受着小家伙的热吻,“这也太热情了。”
凝翠一脸讶异地说:“天啊,这孩子原来挺认生的,从来不让不熟的人碰,没想到这才头一次见面,他就和展大人这么亲。”
满家奶奶忍不住笑道:“看来我这小重孙和您还真是投缘!”
在展昭脸上猛亲一通后,那孩子突然伸出一只小手,直指向桌上展昭带来的果品糕点,拼命将身子向那个方向够,然后还回头一脸急切地冲他咿-啊-哦地哼叫,好像在说:“我都亲你了,赶快抱我过去吧!”
明白了小家伙如此清楚的意愿表达,展昭也不禁被逗乐了,“人小鬼大,看来你还另有目的啊!”
他又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凝翠,“他可以吃那个么?”
凝翠微笑答道:“少一点应该没问题的。”
展昭抱着小家伙走到桌边,掰了一小块水晶饼放在他嘴里,小家伙鼓起腮帮,心满意足地蠕动着小嘴,凝翠走过来,温柔地对他道:“宝宝有没有谢谢叔叔?”
小家伙听到母亲的声音,便双手合十冲展昭拜了拜,看着他那滑稽有趣的样儿,展昭笑着在他小小的鼻尖儿上点了一下,“不用客气。”
看着那纯真可爱的小人儿充满信任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展昭突然觉得一种莫大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与之相比,以前所遭受的种种痛苦和非难都变得微不足道。同时他也从这懵懂孩童身上体会到生命的全部真谛。这幼小生命如此纤细稚嫩,看上去仿佛是最精致也最易碎的瓷器,但是正所谓“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在这奇妙的小身体里又蕴藏着世间最了不起的能力,不管面对多么艰难的岁月,或者多么颠沛流离的生活,他都会像一枚种子一样,虽然深埋于黝黑的泥土,却依然心无旁鹜地顽强成长,生根发芽。即使是在最黑暗的时刻,依然有希望之光在这纯洁天真的笑脸上闪耀,为了守护这一份希望,让孩子可以在安定祥和的环境中健康成长,再多的艰辛付出和流血牺牲都变得有意义了。
小家伙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意犹未尽地吧哒嘴唇,又哼叫着探身指着桌上。见展昭没有动,他这次不待吩咐,一边连连合十拜拜,一边撒娇的在展昭怀里蹭啊蹭,同时快速伸缩着小舌头,眼睛也一眨一眨的,拼命表示他非常想再要一些。看他那副小馋猫的样儿,展昭颇不忍心拒绝他,但又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吃多了糖果行不行,只好犹豫不决的再次将目光投向凝翠。
凝翠无可奈何的笑笑,“唉,每次都被这小东西打败!”
得到凝翠的首肯,连展昭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开心,这次他拿了一枚去核的蜜枣递给小家伙,小家伙立刻香香甜甜地吃了起来。
凝翠看着展昭抱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父子般亲昵和谐,烛光照在他们身上,反射着柔和的光晕,她不由得想起那永远也没机会见到亲生骨肉的满仓,泪水不禁涌入她的眼眶,但又担心满家奶奶看出端倪,她到底还是把眼泪吞回肚里,走到展昭身边,低声对他道:“展大人,多谢您了!”
但还没等展昭回话,他突然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孩子身上流出来,很快就溢满了他抱着孩子的那只手!他顿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低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就听到凝翠的惊叫声:“唉哟!是不是尿了?”
从来没遭到过这种“偷袭”的展昭尴尬地将孩子抱的略微远一些,看着小家伙犹自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他也不禁哑然失笑道:“小淘气,你怎么搞突然袭击啊?”
凝翠连忙将孩子接过来,见展昭整只手被小家伙的尿液搞得湿嗒嗒,袖子也被弄湿了一大片,看上去多少有些狼狈,她一脸歉意道:“这可真是…唉,我帮您把衣服洗一下吧!”
展昭看看自己的衣服,还好他反应够灵敏,除了袖子以外,身上倒没被弄湿多少。他笑着对凝翠道:“你先不用管我,照顾孩子要紧。”
满家奶奶则手忙脚乱地从盆架上拿下手巾递给展昭,又忙着要去舀水,“这可是怎么话儿说的?还是让小翠帮您洗洗吧!”
展昭一边擦手一边笑道:“没事,没弄湿多少,再说童子尿也不脏。”
晚饭过后展昭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而去,凝翠一直将他送至门口。
向外走的时候,凝翠突然笑着对他道:“看起来展大人也喜欢小孩?”
展昭笑了笑,“小孩子总是很可爱的。”
凝翠点着头道:“等日后您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相信您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展昭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希望如此。”
走到门外,展昭对凝翠道:“满夫人请留步吧。”
凝翠道:“小门小户的人家,您就不要叫我‘满夫人’了吧?直接叫我凝翠就好。”
展昭想了想,答道:“这不太合适吧,毕竟礼数不可废。不过总是称呼‘满夫人’的确是有点生分了,既然如此,我便托大叫你一声‘弟妹’可好。”
凝翠笑道:“这我可就是高攀了!不过以后若您有空时,也请时常过来坐坐。”
展昭点点头,“我会的,弟妹请回吧。”
回到府衙,展昭刚走入大堂,就听到韩琦的声音,“熊飞回来了!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