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同人]另一个世界的诸星真》七遥

3、三

　　优夏瘫坐在地上，因为吃惊两眼睁得大大的。这座大楼幸运地没有被怪兽的无差别攻击波及到，连楼顶的三盏照明灯都还亮着。
　　击败奥特曼后，怪兽挪动庞大的身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里正是东京最大的能源储备基地。这只怪兽其实有些奇怪，它看似胡乱发难，实际上前进方向是非常明确的。她希望特殊防卫队尽快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面前这个……该怎么办？
　　刚才奥特曼倒下时，优夏还没来得及震惊和哭泣，就看到一团蓝光冲着这座大楼的楼顶横冲直撞过来。她大脑一片空白，全凭本能往躲向一边。那团光撞断栏杆重重砸在地上，优夏吓得浑身僵硬：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宇宙生物……不久蓝光消失，一个人影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吧，的确算是宇宙生物——这人的长相她一直记得，正是变成奥特曼的那个少年。十二年的时光流逝，当年的八岁小孩已经读了大学，这个少年的面庞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令人震惊不已。如今他遍体鳞伤地趴在地上，双眼紧闭人事不省。
　　过了一会儿，优夏忍住心里的害怕和不安，慢慢移到少年身边。“你还好吗？”她小声问，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少年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苍白。
　　优夏忽然慌了起来。他会死吗？奥特曼会死吗？她紧张地去试他的鼻息，微弱却温热的气息烫着她的手指。还好，还活着……她松了口气，眼泪又开始在眼里打转。她其实没那么爱哭，但今晚实在是太特殊了。她想起了母亲的死，想起了父亲赶来接她时的痛苦神色，想起了少年变为巨人的瞬间……不远处炮火声绵延不绝，想必高田先生也还在战斗吧？
　　“高田先生，我才没跟你开玩笑呢……”优夏用袖子擦掉还没来得及流下的眼泪，站起身来。从十二年前开始，她的目标就从来没有变过。哪怕她现在不够强大，也要尽自己所能。

　　诸星真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痛。刚才那场战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无力继续维持奥特曼的形态。想起和父亲夸下的海口，少年不由在心里苦笑。
　　“唔……”
　　有人在用湿润的什么东西擦拭他的脸。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对方虽然力道不大，碰到他皮肤的手指却冷冰冰的，让他有点不舒服。失去意识睡了这么久，真也多少恢复了几分力气。他睁开眼睛，一个女孩的脸映入眼帘。她靠得很近，真甚至能看清楚她睫毛上的泪痕。
　　“你没事吗？”见他恢复意识，女孩惊喜地叫出了声。她手里攥着一块手帕，另一只手拿着一瓶水。看来她刚才就是在用水沾湿手帕给他擦脸。
　　“没什么大问题。”真下意识回答，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好像几个月没喝水。女孩见状立刻把手里的水递到他嘴边：“要喝吗？或者你要不要喝牛奶？啊，你知道什么是牛奶吗……”她有点没底气地从旁边的包里翻出几瓶不同的饮料。真有点愣，其实他知道什么叫牛奶，也认得她拿出来的饮料是什么。可是听这女孩的语气，好像知道他的身份一样……但他根本不认识她，学校里也没有这样的女孩。更何况地球人怎么可能看破他的身份呢？
　　少年费力地想要坐起来，女孩连忙扶住他：“你别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你好像受伤挺严重的……”
　　“你是谁？”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是地球人还是宇宙人？”
　　“地球人……”女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地解释，“你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受了伤才想照顾你的。怪兽去了东京能源储备基地那边，现在特殊防卫队应该已经赶过去了，你先不要担心。”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真迟疑着，还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女孩沉默了一秒，点了点头。“你是刚才的奥特曼对吧？其实我……”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她稍微偏过头去接起电话：“喂？爸爸，对不起，我忙着避难没来得及接电话……你没有受伤吧？”
　　“嗯，我还好。”
　　“我知道，你也要小心点……”
　　真仰头把水灌进喉咙，默默听着女孩和她父亲的通话。
　　自家老爹现在在干什么呢？巡逻？还是在别的星球上和敌人战斗？
　　（你要小心，赛罗！不要轻敌，也不要害怕！）
　　“老爹……”真望着已经完全黑透的夜空。那上面繁星点点，有他故乡的光芒。

　　“抱歉，是我父亲的电话。”优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心里有些愧疚。从怪兽出现开始她就没心思注意手机振动，结果让父亲急得快发疯了。听到她的声音，平时忙于工作鲜少表达感情的男人几乎哭了出来，也让优夏又一次红了眼眶。
　　少年布满血污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他很关心你呀！”少年的嗓音终于恢复了些，带着年轻的朝气。
　　“是啊。”优夏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你父亲想必也很关心你吧？”问完之后她又觉得怪怪的。奥特曼也有家人吗？也是像地球人一样，父母和孩子组成家庭吗？
　　其实地球人并不了解他们的守护神啊。
　　“……嗯。”少年含糊地应道，表情有点别扭。“但是我辜负他的期望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成为超越他的战士……如果老爹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会失望吧？”他掩饰什么一样仰头喝水。
　　“不会的。”优夏心里一动，认真地看着少年。“我一直在看你和那只怪兽战斗的样子。我觉得你很勇敢，也很强大，你保护了很多人不是吗？你父亲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少年把腿支起来，因为疼痛而皱了皱眉。“可是我输了……我也没能保护所有人，我看到有人死去。”他神色黯然，“我……还不够强大。”
　　优夏沉默了。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可就是这样的他，在十二年前救了自己，救了无数人可能被怪兽夺走的性命，如今也是一样。他明明是个英雄啊，却因为一次战败而这么自责……这就是奥特曼吗？把保护地球和人类当作使命的“神”？
　　她忽然觉得羞愧：人类把奥特曼当成守护神，依赖着他们的力量，可又有谁了解过他们的心情？直到刚才为止她也把奥特曼当作了神，可看到眼前这个少年时她才明白：奥特曼其实不是神。虽然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但他们并不是完美的，也无法拯救所有人。不过，那又怎样？依旧有无数的人被他们拯救，包括她自己。
　　“你听我说。”优夏握住少年伤痕累累的手背。少年惊讶地看着她，眼神里一丝脆弱一闪而过。
　　优夏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像火焰一样燃烧着。她有一些话必须告诉眼前这个人。
　　“你应该不记得了，但我十二年前就见过你。那天晚上怪兽出现了，我和我妈妈被压在废墟下面……是你救了我。”
　　少年吃惊地眨了眨眼，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那个小鬼？我记得你。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地球……”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你说，你和你母亲一起……？那你母亲她——”
　　“她去世了。”优夏平静地叙述着往事。“她被砸中了头部，在你把我救出去之前就已经死了。”
　　“对不起。”少年的拳头渐渐握紧。优夏的手也更用力地握住他：“你不要道歉。我妈妈是因为怪兽的袭击而死的，和你没关系。那天晚上你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包括我——那天晚上其实我伤得很重。如果你没有出现，我就算得救，也可能留下残疾。”
　　外星人少年和地球人女孩对视着，两双眼睛都清澈干净。
　　“谢谢你。”优夏郑重地说出了这句埋藏在心底十二年的话。“谢谢你救了我们。人类不会苛求奥特曼拯救所有生命，因为你们已经为我们拼上性命战斗了。所以，你没有必要自责。你真的很勇敢，也很强大……你一定是你父亲的骄傲！”
　　“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拯救了我们。”优夏注视着少年的双眼，强忍着喉咙的酸涩面露微笑。

　　“头一次有地球人对我说谢谢。”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少年低下头。“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向我道谢，哈哈。”他又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笑得龇牙咧嘴。“啊好痛……”
　　“……”
　　“我好饿。”少年摸摸肚子，“姐姐你有吃的吗？”
　　“有是有……”优夏惊讶于他的恢复速度，从包里翻出一个饭团、几个面包。刚才她去了趟楼下便利店，直接砸碎玻璃进店里拿了一堆东西，然后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堆在柜台上，并留了张纸条表示歉意。
　　“谢谢啦！”少年毫不客气地开始吃饭团，吃完后又啃面包，狼吞虎咽的程度几乎让优夏担心他会噎到。他有点粗鲁地用衣袖抹着脸上的血迹，优夏见状赶紧把他的手拽下来：“你别动，我给你清理一下。”
　　少年一边吸着草莓奶昔，一边任她用手帕擦他的脸，贴上创可贴，还乖乖掀开衣服让她查看腹部的伤势。她的手指触碰到皮肤时，他觉得有些痒。
　　“你最好去医院看一下。”优夏看着满手的血有点伤脑筋，也有点心疼。明明还是个孩子啊，他父亲看到儿子伤成这样肯定会难过吧？
　　“等我把那家伙干掉之后！”少年潇洒地把空了的杯子一扔，就要向前冲。
　　“等等！”优夏一把拉住他的上衣下摆。少年疑惑地回头看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救了我，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你寄点谢礼什么的……”
　　“可是地球和奥特之星之间没开通快递航线。”少年歪歪脑袋。
　　“……我开玩笑而已！就、就是想问一下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少年忽然正色道。
　　“我？我叫浅野优夏。浅野是姓，优夏是名字。”女孩一愣，还是认真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我记住了。”少年露齿一笑，“我在地球上的名字是诸星真。在我的家乡，大家都叫我‘赛罗’。”
　　他说着把女孩拉到怀里，用力抱了一下。几秒钟之后他松开手，“谢谢你照顾我，再见啦！这次一定会打败那家伙给你们看！”
　　少年迎着夜色奔向大楼的边缘，跨过护栏一跃而下。优夏还来不及从那个带着草莓甜味的拥抱里回过神来，眼前就升起一片耀眼的蓝光。红蓝相间的巨人——赛罗奥特曼，向着怪兽和火光的方向笔直飞去，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