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都这么久了你还来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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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离去没多久，医馆的门再次被敲响。
劳伦斯正拿着一株草药和医书进行比对，没有理会。
门又被敲响，仿佛他不去开门就会一直不停地响下去。
劳伦斯不耐烦地摘下眼镜，把草药放到旁边，起身往门口走去，“来了！别敲了！”
小丫头不会是又忘拿东西了吧，她这个丢三落四的性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么想着，劳伦斯握住门把手，拉开了门，“好好长点记性啊！”
门后，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枪慢慢地抵到了他的额头上，逼着劳伦斯往后退去。背着光的身影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唯一能看到的是他戴着一个牛仔帽。
“劳伦斯，你还没死啊。”一个有些不羁的中年男性声音响起，他嘴里叼着烟，声线上扬，满是轻佻。
身体被压在书桌上，被迫向后弯去的劳伦斯一怔，他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声音。
但惊讶只在一瞬间，他见过这么多生离死别，不致于被这点动静吓到。
“凯尼，别来无恙。”
“你这个老不死的说起话来倒是文邹邹的，不过抱歉，我这个粗人听不懂。”凯尼把枪口更紧地抵了上去，语气正经起来，“把伍德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伍德？我不认识。”劳伦斯在昏暗的烛光下与他对视，眼神坚定威严，没有丝毫怯懦。
“一把年纪了还要撒谎。”凯尼一手拿着□□，一手拿起了劳伦斯放在桌上的眼镜，拿在自己面前摆弄了起来，还戴在了自己头上，被弄晕了后一把甩了出去，对劳伦斯没有丝毫的尊重。
“我说，有时候人要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才能脚踏实地地活下去。看你天天钻在书里，也不见得就比我懂这些道理。”凯尼朝劳伦斯吐了一口烟，劳伦斯咳嗽起来。
“我的部下，就今天刚送到你这来，昏迷的那个。唉，真是没用的东西。”凯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灰弹在地上，“不过他虽然成事不足，但他看到伍德就在你这。”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伍德！”劳伦斯皱紧了眉，他的手慢慢朝书桌下方的一个空隙伸去，那里放着一把他用来防身的手/枪。
“唉，真是冥顽不灵啊，希望我老了可不要变成你这样。”凯尼扳动扳机，朝劳伦斯伸出去的右手开了一枪，但他故意移开了一些位置，没有打到劳伦斯的手。
劳伦斯被突如其来的枪声震慑，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紧张的表情，“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他刚说完，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敲击声。
“这群废物动静总搞这么大，怎么教都没用。”凯尼放下枪，往后退了几步，“行了，接下来的事你就和他们说去吧，我还要找我的宝贝艾维，就先走了。”
“不过，他们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他的身影就被一群涌入的士兵包围，劳伦斯被禁锢了双手拖了出去。
……
射出的绳索打在墙壁上，石头碎屑簌簌往下掉。利威尔在街道半空一上一下飞速移动，朝医馆前进。
地下街漆黑的空气包裹着他，让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生。
突然，他听见了不远处的街道传来了立体机动装置的瓦斯喷射声，飞快地往反方向去了，与他交错而过。
是宪兵团吗？利威尔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并没有停下。
没过几分钟，他就看见了医馆。他从空中下来，躲到了屋外的墙后。
门大敞着，门前的地上全是凌乱的脚印。利威尔紧绷神经，往门口慢慢移动。
恐怕真的出事了，他贴在墙外，仔细地听着门内的动静。
在夜晚沉睡的时候，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哪怕他们把动作放得很轻，利威尔还是能听到很多声音。有人在交谈，听这呼吸声，里面有十个人左右。
但是屋内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利威尔估摸了一下大概位置，正准备强行闯入，他抬起脚，脚底却有一股黏连感。
他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
在屋外灯光的照射下，那是一滩从屋内往外流淌的血液，而且还在不停地蔓延。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他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这声音，它来自劳伦斯。
利威尔一下握紧手中的刀柄，力道之大甚至让他的骨骼发出了咯咯的摩擦声。他不发一言，提着刀就冲了进去，屋子里的宪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砍倒了两个。
中央宪兵直属王室，实力强劲，霎时两方便在屋内混战了起来，金属的猛力敲击声，家具破碎翻倒声，闷哼与怒吼都交织在一起。
“利威尔……”门口传来虚弱的呼喊，劳伦斯倒在门边，朝利威尔伸手。
利威尔听到劳伦斯的声音后就停止了交战，在空中一个翻跃落在劳伦斯身前，和仅剩下的三个宪兵拉开距离，他的长刀上沾满鲜血。
“利威尔……”劳伦斯还在呼喊，他的眼睛被一刀划开，已经看不见了。
劳伦斯听到有人站在他身前，本能地知道了那是利威尔，他的脚步总是那么轻。
“不要打了……快，快回去……”劳伦斯喘着气，残破的身体还在拼命地吸取氧气，却只出不进，“丫头……小丫头……”
艾维！
利威尔呼吸一窒，瞳仁收缩颤抖，他竟就这么把艾维一个人丢在了家里！
这种危机时刻，哪怕是一点点的情绪失控，对战斗来讲都是致命的。
破空之声从三方传来，他一个回身躲了开了其中一颗子弹，另一颗正好打在他闪避的路线上，直接没入左腹，他踉跄了一步，最后一下射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是一根针筒，里面注满了麻醉剂，瞬间打进了他的身体。
“混蛋！！！”
利威尔几乎是在同时把瓦斯喷射量调到了最大功率，像炸弹一样向那三个宪兵弹射了出去，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刃，把身体弯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顺着弧度猛力一挥，三颗人头瞬间落地。
利威尔喘着粗气落在地上，麻醉剂的效果开始发挥，顺着针口往四肢百骸流去，他失力半跪在地，现在哪怕是立体机动装置都让他觉得沉重，压得他举步维艰。
利威尔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眼前的世界开始重叠，在这样模糊的梦境里，他看到了倒在门口的劳伦斯，朝他大张着嘴，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慢慢僵硬了。
劳伦斯和他的血混在一起，朝四面八方流淌，利威尔躺在血泊中，一寸，一寸朝外面移去，他的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无法呼吸。
艾维……艾维还在家里……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朝前摆动四肢，在地上爬着，他似乎触到了一点光明，于是拼了命地伸手，想要把它抓在手里。
艾维……
却终究抓了个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
艾维做好饭，蒸好茶糕，把食物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敲桌等。
她看了看时钟，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指针一分一秒地划过去，每移动一格都成了煎熬。
不行，我得去看看。
艾维把围裙从身上扯下，装好立体机动装置，紧了紧皮扣，往外走去。
身后的小屋明亮温馨，艾维却再没回头看它一眼。
出了洞穴，她立马按动刀柄飞了出去，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昏暗的灯光还在闪烁。
明明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街景，此刻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野兽，正在静静地等待猎物落进它的口中。
艾维越来越觉得不对，她从空中落到了一处空地，这片地方周围都是空屋，人迹罕至。
她往前走了两步，经过一个黑暗的转角，她看见了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影。
那人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路口正中央，叼着的烟头上还有忽明忽暗的光点，在他手中一上一下飞舞，他的口中吐出一股浓浓的白烟，在这样黑暗的布景下，艾维还能看到浓浊的烟雾朝她飘散而来。
熟悉的雪茄烟味。
“哟！艾维，好久不见啊！”
轻佻的声线自黑暗中传来，那是艾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艾维的脑神经已经炸开，愣神了两秒便飞快反应过来，她握住刀柄，如临大敌般横在身前，沉默着往后退去。
“啊啊，这反应也太让人伤心了吧，好歹我也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父亲吗？”
艾维竖起浑身的刺，但是她甚至没有看到他移动的路线，那人就已经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边，朝她的脸吐出了一口浊烟。
艾维身体一僵，瞬间转动刀柄打出了枪头，把自己从这人身前拉远。
“你来干什么？”艾维恶狠狠地问道。
“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不行吗？都七年没见啦，你还是这么可爱。”凯尼随意转动身体，一下就锁定了不远处的艾维。
“你不是我父亲。”艾维把刀握得更紧了，她全身肌肉紧绷。
这个男人不好惹。
“利威尔这么说也就算了，连你也这样。”凯尼笑着开口，却没有一点点失落的感觉。
艾维刚想开口，远处的身影又不见了，艾维还没来得及转头寻找，那个熟悉的味道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小艾维。”轻佻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这样可怕，超乎常人的速度，艾维根本躲闪不及，被他一只手擒住了脖子，锁在了身前。
“叫我一声父亲听听，嗯？”
艾维被迫紧靠他的身体，刚抬起钢刃，凯尼就像有所预感一样，掏出□□，从她脖颈边往前伸出，一左一右，啪啪两枪直接打断了艾维的长刀。
艾维举着两把断裂的钢刃，身体几不可见地轻轻颤抖。
毫无还手之力。
枪管开始冒烟，凯尼无所谓地把它解开扔在地上。
他把下巴放在了艾维的脑袋上，把枪放回抢套，拿出嘴里的雪茄，往外吐了一口气，烟灰在艾维眼前落下。
“你想怎么样？”艾维强自镇定，手慢慢往腰后摸去。
“也没什么……”他还没说完，一把匕首突然从下至上往他的喉管刺去，他拿起烟头就往那只握着刀的手轻轻点了一下。
“啊！”艾维被烟头烫到，条件反射丢开了匕首，哐当一声，匕首砸在了地面的石板上。
“为什么要打断大人讲话呢？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个。”凯尼丢掉了烟头，慢慢站直身体，“我呢，现在为中央做事，那群人你也知道，没一个好东西，但是他们有钱啊。”
“实在是没有办法啦，没钱我拿什么喝酒。”凯尼呼出一口气。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艾维听到他这些话，气得都有些发抖了。
艾维和利威尔虽然同样是被凯尼养了八年，但是利威尔是在五岁时才被凯尼收养的，那五年，带着利威尔无法消除的惨痛记忆，所以他对凯尼无法亲近，只当成教养者看待，当凯尼抛弃他们离去后，他再没提起过这个男人。
而艾维，她尚在襁褓就被凯尼收养了，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就带着他。艾维是真的把凯尼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但是七年前，他毫无留恋地直接失踪，抛下两个孩子消失不见。这对利威尔来说可能只是命运的一次普通转折，但对艾维来说，那完全是致命的打击。
她刚开始还会期待凯尼在半夜推门回来，带着一身的烟酒味，大笑着抱起她说自己又赢钱了，明天可以给她买糖果吃。
但是渐渐地，她发现这个屋子里再不会出现这个男人，他真的抛下了他们。
直到她被那群男人踢出屋子，把她唯一的念想也踢碎了，她和利威尔跳进河里，奄奄一息，从此，她的世界再没有凯尼。
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还敢让自己喊他一声父亲！
做梦去吧！
“怎么和你没有关系！”凯尼听到她的问话，一下变得惊讶。
“中央那群人和我说，他们要你死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都这么久了你还来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