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话 烙印 ...
-
第五话 烙印
拖着释血进了密室，绯瑾粗鲁地一甩手，将她往前一扔，释血小小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摔在了一雕花石制长台上。
趴在石台上，释血觉得胸口一阵的沉闷，似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强烈的眩晕感阵阵向她袭来。
喉头一甜，她的嘴角边流出刺目的红丝。
绯瑾过了有一会儿才来到她边上，释血闭上眼不去看。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步寂空所说，绯瑾的喜怒无常，或许之前是她将现实想象得太美好。
绯瑾解开了释血身上的穴道，他不需要一个不会动的木头！紧挨着，绯瑾运气一扯，顿时释血身上的衣服便四分五裂，条条破布散落满地，显得格外旖旎。
释血惊愕地立即睁开眼，岂料在她眼前却多了一层火红色的丝纱。冰冷的丝纱为她燥热的脸庞带来一丝凉意，不禁轻颤了下。极目而去，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披上了层嫣红，变得不真切起来。
绯瑾用纱蒙了她的眼，戏谑道，“待会儿若是疼了，可千万别忍着，忍久了可是会伤身的。”
眼前除了妖红一片，释血什么都看不清。听了绯瑾的话，她的心彻底的凉了。如果到现在她还认为绯瑾是好人的话，那她就真的是傻了，可惜释血并不傻。
暂失了视觉，释血其他的感觉都变得敏锐起来，她感受到四周冰冷的空气，汗毛竖起，她完全僵直不动，她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般。
释血的裸背上纹有一圆形图腾，一道从肩胛骨至腰际的长疤正巧将此图腾一分为二，没有伤疤的肌肤却白皙柔嫩，犹如最上等的温润玉石。
绯瑾缓缓地抚弄着她的背脊，指尖传来的柔嫩感觉使他一震。侧身展开木盒，取来细针，绯瑾仔细地在火中前后烤了一番，银针泛起微微的红光。
当细针刺上背去的刹那，释血的肩头因为疼痛而缩了一下，整个人也陷入了紧绷。一点一滴的疼痛逐渐传来，漫延至全身，那细微的疼痛宛如像被小虫子啃噬般。
她什么都看不见也无法知晓是怎么回事，紧咬着自己的发，释血忍下一次次的的刺痛。与此同时，心，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再也恢复不到从前。
“唔……”终于低吟声溢出口，她的心在低泣。
呻吟一经出口，便像决了堤似的，再也止不住。释血开始不停地左右扭曲着身子，欲逃开针刺的痛楚。
绯瑾按掌用力压着她的身子，俯身来至她的耳边，微呵着气，“别动，若是刺歪了，你可得受双重痛苦。”他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绯瑾状似好心地解释着，“刺上去是一回，除去又是一回，可这除去……”绯瑾故意犹疑着不愿说全，吊着释血的胃口，引出她更深的恐惧。绯瑾向来懂得利用人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果不其然，释血不再动了。
绯瑾瞧着她背上凝出的一颗颗鲜红色的血珠笑了，手上的动作从未停止过。
昏暗的烛火下，一室的寂静，释血死咬着唇不再出一声，舌尖逐渐传来甘甜的血味，释血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也尝过这种滋味。
圆润的额头上布满汗珠，红丝下的双眸尽是藏不住的畏惧和不解。曾几何时，那在她眼中宛如天人的灿烂笑颜变得狰狞，释血不明白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地步，而她也并不想了解。
当瑰丽的外表被揭穿后，随之而来的是掩之不尽的丑陋。她不想深思，也怕深思，心底总有种声音撞击着她，似乎一旦揭开了谜底，她便再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潜意识地，她想逃避。
她怕绯瑾会引出她心底的蠢动，可是她却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冲动，只知道一旦当心底的欲望破茧而出后，等待着她的就是毁灭。
可惜绯瑾并不愿放过她。
一针又一针，绯瑾不停息的刺着，不停息地以白丝绢拭去凝住的血珠。
烛光摇曳，释血在妖红中昏厥又再妖红中醒来，因为绯瑾要她清醒着感受这所有的一切，绯瑾不允许她的逃避。
“嗯……”释血虚弱地呻吟着。
绯瑾绝美的脸上漾起勾魂摄魄，微散的青丝飘散，整个人漾着一股鬼魅的妖异。他缓缓地弯下身子，温热的舌尖若有似无地划过针口，嗜去抹抹红珠。
释血涣散的意识霎时被收聚，她……她在干什么？疼痛夹带着瘙痒侵蚀着她残存的理智，双重的折磨下释血频临崩溃。
“不……要……”自己沙哑的声音令她更添惶恐。
在她以为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时候，绯瑾简单地吐出了四个字，“如你所愿。”
绯瑾收了针，端详着他手下的半成品。
释血背上原先的图腾以被他所赋予的新印记掩盖，无论是凹凸不平的伤疤还是雪嫩的肌肤上都被纹上了的暗红色纹身，零散的纹身看不出具体形态，在烛光的映衬下，异常狰狞。
“今天先到此为止。”绯瑾暂且放了她一马。游戏若一下子玩到了底，那他日后的日子该如何消遣？
“记住，你的身子不能给除了我以外的人看见。”浅浅地抚上纹身，“这身子只属于我一人。”是的，自打他从泽湖边上捡到她后，释血只属于他绯瑾一人，谁都夺不去！
“听见了没有？”释血的迟迟不语令他提高了嗓音。
“嗯……”释血有气无力地应声着。
一切似乎都回不去了，宛若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已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邪恶的笑容，背上的烙印使她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与绯瑾共处一室。
一切都变了……
绯瑾笑着坐上了石台边缘，抚着释血被汗浸湿的发丝问道，“恨我吗？”恨、会成为源源不断的动力……这才是他所要的。
惨白的脸蛋上露出恍然，“这就是楼主……想要的吗？”恨，原来是这般的滋味，却也像是把双刃剑，既伤己又伤人。
有一刻，释血觉得自己的心魂忽而被抽离身躯，站在石台前俯视着半趴着的自己，悲哀地眼神，迷茫的眼神，她为自己在感慨，在哀悼，似乎这一刻，十二岁的自己已经死去，释血被迫着长大。
扑朔迷离的大眼逐渐变得清明，她该学着接受眼前的现实，或者该说，这是她的应有所得，是她自己认人不清，错把豺狼误认为小绵羊。
龟裂的唇瓣裂开一抹异样的弧度，释血闭着眼笑了，讥讽凄凉的笑容。
烛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眼角。
“是的，我恨你！”
绯瑾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才是好孩子！那么就证明给我看吧！”绯瑾大笑着赞扬。能及时认清现实是再好不过的了，他的身边可不适合白日做梦的人存在。
绯瑾凝视了释血小半会儿后起身，“做好准备。”届时才是真正的开始，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华丽的序幕。
释血被留下一人独自垂泪。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原来哭不出的泪才是真的伤痛，释血撑起瘦弱的身子，脸上是早已干涸的泪痕，犹如晴空寒星那般清澈澄朗的黑眸中，带着坚定和桀骜。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打从那一天起，释血习惯默默地注视绯瑾，她需要了解绯瑾，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同时也逐渐明白了绯瑾笑得越发娇媚下的涵义，是杀戮是毁灭是死亡……
绯瑾就像是地狱的化身，残忍，血腥。但她的美也是毋庸置疑的，只需要一眼，就足以夺去人的呼吸，掳掠去人的心神，她不明白为何像绯瑾这般美的人儿内心却是极其的阴暗，捉摸不定。
伴随着不断的观察，她也发现了绯瑾的另一面，她的才思敏捷，她的雄才伟略，很少有女人像绯瑾这般，几乎什么都会，几乎什么事情都知晓，不自觉地她又被绯瑾所吸引。充满矛盾地过着每一天。
绯瑾似乎也很满意现在的状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要恨！
因为绯瑾说恨才会使人有前进的动力，支撑着人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她不晓得绯瑾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天底下没有一个人在被人恶意烙下痕迹后还能淡然一笑看开的，尤其这些天来，她每晚都只能趴着睡，背上的疼痛始终折磨着她，而绯瑾却不许任何人为她诊治上药。
绯瑾要她身上的疤痕烙得更深，这样她也才能完全记住，深入骨髓的记住。
释血侧身站在镜子前，望着铜镜中反射出的背影，暗红模糊不清的烙印布满整片脊背，她几乎无法窥见自己的肌肤，宛如契约的烙印永远都磨灭不去。
谁都无法再回头了……
（注：所有人眼里，绯瑾都是女人，释血也不例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苍夜已逝，难眠天明，褪去的笑颜，木然的瞳眸，日复一日，背脊上的伤口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痊愈，而心呢？
多少天来她一直都想问绯瑾一个问题，为何要自己恨她呢？而她真如步寂空所说是从小生长在重楼里面吗？
对于未卜的明天，释血茫然。原有的憧憬，原有的希望通通消失殆尽……或许她本来就不该留存希望。她还是过于天真了！
眺望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滴落，窗外朦朦胧胧一片，雾茫茫的世界似乎反照出她内心的彷徨挣扎。凉风夹带着雨丝吹进窗子，打湿桌面，零星的雨点更是扑上了她的脸颊，
单薄的身子只着里衣，雨水浸湿的之处完全贴在身子上，初春的天气冬意未退，释血仿佛感觉不到凉意，没有任何反应地坐着。
恍惚之中，她似乎觉得曾有人对她说过，要坚强。也似乎有人夸过她懂事，可是坚强是什么？懂事又是什么呢？周遭的人越这样说，她越是觉得连笑都是那么的苦痛，孤单地来到这世界，又孤单一人地活下去，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信赖与背叛互为表里，一直相信这跟被拒绝是一样的……
释血猛然一回神，为何她的脑海里会浮现这种思绪呢？真的有人这么说过吗？当她继续去深思的时候，一切又是那么不自然，那么得飘渺。
头好疼……
释血支起身子预备躺回床上，顿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窗户仿佛也在瞬间分裂成三个……还是四个呢？
释血摇摇头，试图甩去眩晕。
岂料一个踉跄，释血往后倒去。
没有预期的疼痛，释血察觉到自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闭着眼，她蜷缩着，感觉有人将她打横抱起，然后放入软绵的床榻中，其后是轻软的被子盖上身，闻着被子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释血舒服地叹了口气。
释血努力想睁开眼，可是她实在太累了，身子里几乎没有一点气力，她无法看清那人是谁，迷蒙间只记得那人轻抚上她额头，手掌的温度。
隐约间，似乎闪过一袭红色的衫子……
是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话 烙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