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录》巴巴罗萨

6、伍 入朝为官

　　恍然见，已过去了几个月，七七这段时间的确老实了不少，平常逛逛街，救济个小乞丐，打几个小流氓，小日子倒也过的挺滋润，就是苦了在七七身后暗藏的小跟班们。
　　今天的日子有点不同，大街上的人群似乎都蜂拥到了皇墙。
　　那是因为，今天正是放榜的日子。
　　七七一大早就要拉着白若南去看榜，白若南本不想去，那会试对他来说如囊中取物，他所关心的只有殿试。可看着七七热情高涨的脸，从心底泛出一阵阵的暖意，便牵住了七七的手。
　　“我要倒着看！”挤过层层人群，七七指着榜单的最后一个名字，不待小白问为什么，她自己就说了原因：“从前头看，越看越难受，从后头看，你又可以难受，又可以兴奋呀！”
　　白若南笑叹七七的歪理，不过听起来还真有点道理，后挤进来的人听了七七的话，竟有好几个也学着七七从后开始看。
　　会试前十名的人才可参加殿试，白若南扫了眼前十名的名字，就好整以暇的看着七七认真的样子，七七生怕漏掉，手指一个一个点着，念一个名字过一个，榜上共有五十人，七七睁大眼睛，恨不得把每个名字的笔画都看得一清二楚，周围人欢呼悲叹的声音似乎根本影响不到她，白若南紧紧护着七七，拥挤的人群连七七的衣角也挨不到，但是却不断的冲撞着白若南，他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碰撞到七七，虽是无意，但每一下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接触，甚至本不该有的碰触也……
　　风飞过，耳后的碎发随风刮到了眼前，七七顾不得此，惊讶的念着食指下的名字：“白若南！”
　　“小白哥哥！”七七转身，却看到白若南略显羞赧的脸色，不明所以，但并未在意，毫无顾及的一下抱住白若南的脖子：“小白哥哥，你好厉害！第五名啊！你太棒了，你实在太强太强啦！”
　　七七声音嘹亮的把一众人都吸引过来，第五名啊！那不就能参加殿试了？真是个人才啊，只要能进殿试，即使未选上前三，那将来也绝对是飞黄腾达啊！再看白若南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外表，那艳羡嫉妒的目光足能将人射穿。
　　“走吧！”白若南拉着七七回了马车，这种被人观赏的感觉很让他不舒服。
　　“小白哥哥！”七七仍沉浸在兴奋中，既然考过了，那小白就可以陪她了吧？
　　白若南听她一唤，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面孔立刻严肃起来：“七七，你以后不可再叫我小白哥哥。”
　　“为什么？”七七一时没反应过来白若南的变脸，正要喂白若南葡萄的手，停了下来。
　　“七七，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还记得吗？”白若南接过七七的葡萄，放回盘中，眼神严肃的看着她。
　　“记得！当然记得啊！我是你家管家白祥的女儿，嗯，白祥世代跟随白家，便跟了白姓，所以我也姓白，我叫白七七！”
　　七七有点不满白若南不吃她喂的葡萄，略带赌气的接着说：“我白七七也因身体虚弱，从小就跟着您白若南大少爷在梁城，所以跟您是一块长大！您老这次回京，我这贴身丫鬟只好随身伺候着也来了！对不对？”
　　“对！”白若南看着七七嘟起的小嘴，爱怜的喂了一个葡萄给她，“你说，我们都姓白，你怎么能叫我小白哥哥呢？”
　　七七一想似乎也有点理，但心里仍有点不服气，嘟嘟囔囔说了句：“我明明姓柳嘛！”
　　“七七！”白若南喝止：“你忘了你阿爹阿娘怎么交代的吗？”
　　“知道啦，知道啦！”七七不耐烦的看了眼白若南，“若南哥哥，我们去哪啊？”
　　白若南叹口气：“回家，五天后就是殿试，等殿试过了，就带你出去，好吗？”
　　七七点点头，兀自沉思，阿爹阿娘严格要求她，下山后必须听小白的话，任何情况下也不许她取下脖颈上的七彩石，不得告诉任何人苍岩山的事情，还有一条被他们列为最最重要的，就是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她姓柳。
　　虽然这最后一个条件有点奇怪，不过书上写的女侠做好事都不留名，只留一个江湖绰号，不姓柳就不姓柳吧，对她影响也不大，没人知道，才更添她豪情女侠的神秘性嘛。可是叫了十几年的“小白哥哥”，竟不可以再叫了，着实让她很不习惯。
　　五天后的殿试，白若南答应了七七，要穿她亲自挑选的衣裳，那件如瑶国的雪山一样光洁润白的长衫，七七一直都觉得白色是最适合白若南的颜色，不只是因为他的姓，而是他的气质他的涵养，都高洁清雅如不畏艰寒的雪莲如大浪淘沙的浪花。
　　红帘高角四檐轿，已摇摇曳曳来到了白府门口，想要一睹能进殿试之人风采的老百姓，将白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欢呼着高叫着才空出来门前一块地儿，停了轿子。
　　白若南刚接近门口，就听到外面的吵闹，眉头紧皱，很不耐烦于这种场合，白贺冽则笑意盎然：“以后这种事儿你是要常常遇到的，就是装，你也得给我装像点。”
　　白若南颔首未发一言。
　　白贺冽继续说道：“殿试无需担心，只要表现不是太差，你绝对能进三甲，即使有人比你更好，但你依然可以。”
　　白若南先是迷惑的看了一言，接着便了然了。
　　红家太盛了，该有人牵制了。
　　白若南一脚跨出门槛，眼睛略带笑意，拱手说道：“谢谢父老乡亲对在下的期待。”
　　白衣瑟瑟，飘然立世，众人皆被眼前这儒雅青年的风采呆愣住了，听说这白若南自小就体弱多病，众人心中都有一个身体虚弱，目光呆滞的书呆子形象，怎见落差如此之大。
　　一阵赞美叠叠溢出众人口中，白若南拜谢众人，离开。
　　想起某个大言不惭说要早起送他的人，白若南一阵笑意。
　　前一天晚上，七七激动的睡不着觉，在白若南那里翻箱倒柜的找衣服，白若南不仅不赶她走，反而顺着她来来回回试了好几套。
　　“哎呀，不行不行，跟□□似的！”刚换好一件绿色的，七七就叫嚷着给脱了下来，“什么狗屁温荷居嘛！不是说她家的衣服天下第一吗？根本就是破布！”
　　七七牢骚不断，倒是跟在七七身后的小丫头，每见白若南换一套衣服，眼神就高亮一次，脸色也更加绯红，脸低的更是不行。
　　“这个……”七七把一件蓝色的在白若南身前比划着，“不行，那些逛勾栏院的流氓都爱穿蓝的！”
　　白若南一惊：“七七，你是怎么知道的？”
　　“《侠女剑客》、《飞燕传》、《女颜无双》，还有好多好多的小说里，都这么写！”七七背身继续翻衣服。
　　白若南略受惊吓的心脏才回归，害他以为七七下山就学到点这东西！
　　“红色？”七七拿出来看看，“不行，不够阳刚，没男人味儿！”
　　白若南又受一次惊吓，男人味儿？他的七七竟然还懂这个？
　　换来换去，终于敲定了白色，看着自己的杰作，七七二郎腿跷的老高，完成了她的首要任务，这才泛起瞌睡回屋睡了，临走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起来送他。
　　想起七七为他操劳的身形，白若南的心底不禁涌上一阵暖意，选衣这样的事情应是为人妻子所做的事，他不赶七七睡觉就是在享受这样的感觉，甜蜜温馨的让他想立刻带着七七回苍炎山成亲。
　　下了轿门，白若南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政和殿，同参加殿试的十人已经来齐，白若南略略打量了一下，只用看人的眼睛就知道是否能成为他的对手。
　　大致扫过，定下了三个人，一个眼神刚毅，棱角分明，独站一处，浑身散发出一阵阵冷傲之气，目光一直朝上看，身形一动不动，身上衣饰华丽却很显……
　　白若南看着眼前的男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七七那句“男人味儿”来，嘴角不经意间又向上翘起。
　　还有一人看似非常圆滑，每到一人，都会很热情的跟人打招呼，如三月飞絮，让人无法阻挡他的温和，就连刚才那个看似冷傲不羁的人也回应了他。
　　另外一个是女子，虽然玑国崇尚的是男女平等，但自从衡国的那场男尊风，已经多多少少影响了玑，现在朝政中，女子已经少了很多，所以能走进殿试的女子，绝对不会一般。这女子虽称不上绝色，但也清秀可人，眼神灼灼，有着不符合她外貌的刚毅。
　　其他六人，有些个是唯唯诺诺之样，有些个自傲不已，还有几人竟已经开始紧张的哆嗦起来。白若南刚收回眼神，就听到了传召。
　　政和殿里坐着的，除了黄椅上的商凌夜，还有下座上坐着的左右丞相，左丞相吴沛海扶持了两代皇帝，是一个衷心不二的贤良，只可惜已经年迈。而右丞相张清水则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是红家的老靠山了！
　　进殿后就行大礼，个人自报名字，祖籍。白若南暗暗记住那三人的名字，冷傲的那人叫文玄曜，圆滑的那个叫做姚谦飒，那个眼神刚毅的女子叫做袁香淼。
　　商凌夜冷冷的旋顾一圈，想法和白若南一样，前三的位置只会在此四人中。而白若南，他的确是想让他爬上来。
　　“朕只有一个问题。”商凌夜接着说道：“你们每人给朕一个治理水患的方案。”
　　“你说！”挥手指向那余下六人中一个，此人一时紧张竟张口说不出话，商凌未待他反应过来，又指向下一个人，连指三人都未发一字，后面三个有了准备的时间，可只是吭吭哧哧，未说一句正话，只见双腿如筛子般抖动。
　　紧接着就指向了那名女子袁香淼。
　　“回皇上，如今我们各国都效仿阳国的水坝，可成果却不见很高，每次发洪，水坝必塌，可看阳国水坝，却不见此现象。修筑水坝是阳国开国皇帝派人传给我们的技术，但香淼发现，他们并未全心教授，抗击水患，水坝则一定要牢固，洪期又快要到了，今年冬日连下好几场大雪，此次若水坝不牢，水患泛滥起来，不堪设想！”
　　商凌夜眼神一动未动，仿若未听到袁香淼的答复，只是在袁香淼又要张口时，手指直接划到冷冷的文玄曜，袁香淼吞下刚要说的话，退后一步。
　　“回皇上，玄曜对袁生的话表示赞同，还有一点，玄曜却不得不提出，现在再重新修筑水坝，时间是上无法完成的，防止水患，疏胜于堵，玄曜认为应在水道略为狭窄的扩宽，并多挖分流，以浇灌农田，水坝应立刻加固，听闻阳国现正在水道两旁植树，据说是阳国皇后言，此法可防止水土泥沙流进河中，增高河床，玄曜认为此法我国也可以试一试。”
　　商凌也依然未发一语，手指已滑向姚谦飒。
　　“回皇上，谦飒也听说了植树于河道，可防泥沙流失之法，并在家中略做过一个小的试验。”
　　话未说完，那左丞相心中好奇，发话问道：“哦，什么试验？”刚问完就后悔不已，竟抢在皇帝前说话，真是大大的不敬。略紧张的看了眼皇帝。
　　商凌夜对这个试验也略有点好奇，但不想表现出来，正好左丞相开了口，对姚谦飒略略一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谦飒取河堤旁泥沙分成三堆，其中一堆上栽种了些许植物，如荆霍花，疏离草，还有一堆种植的密密麻麻，最后一堆什么也未种。然后谦飒水冲这三堆泥沙，发现种植最密的哪一堆要费很多的水才能冲塌，种植较为稀疏的一堆也远比什么也未种植的难冲许多。所以谦飒也觉得此法可行！”
　　商凌夜仍不说话，只是手指已滑向最后一人，白若南。
　　“回皇上，若南觉得前三位同仁的话字字珠玑，但若南想再多附属上一个建议，洪期将至，不管水坝是否能冲垮，首要是要保护百姓的安全，现如今应让临河而居的百姓赶快迁移，国家应早日给这些百姓的生活安置妥当。要保障百姓衣可避寒，食可果腹！”
　　商凌夜的手指终于收回，满意的看着白若南，说道：“你是唯一一个提到百姓的。”
　　商凌夜再次打量白若南，更加肯定白贺冽这老东西果然挑对了，这的确是一个可以很好牵制红欧的人。但是他更想要看看，这个人的能力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