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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肆 觥筹交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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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贺冽手中的酒险些洒出。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连皇上都来参加红欧的寿宴!这是多大的殊荣!他白贺冽往上倒数三代,也没有谁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越想心里越是嫉妒,痛恨,如若不是他白家制约着,他红欧早就把这整个玑国的商业都给夺了下来,没有了相争的鹬蚌,皇帝这个渔翁哪来的利可得?
众人皆随着这一声跪拜而下,只除了树上的两位。
七七睁大眼睛,身体狠劲往前倾。
皇帝?玑国最大最大的头?
玑国最有钱有势的人!
七七眼睛睁的贼大贼大,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皇帝的!因为她最喜欢的“立月”女侠,就是被皇帝给抓进了大牢。
当今皇帝商凌夜,身着藏青色绣蛇长袍,一头油墨长发简单挽髻,凌厉的鹰眼扫视群下,他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激怒白家,看到白凌冽正在下列跪着,心里阴冷一笑,他不信白凌冽会仍无所动。
幡荡帘飘,皇帝眼前的珠帘成功遮挡了所有想要揣测皇心的人,珠光耀目,无论怎么换角度依然看不清皇帝的长相,七七大叹口气,却忽见在层层珠帘中射过来一束摄人之光,后背立刻僵硬起来。
那双眼睛……
那种威严的气势。
七七惊的一动未动,直到商凌夜开口说话,紧绷的神经才略略松弛了一点,胸前的气闷这才让她认识到她竟连呼吸都忘了。
天!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柳七七竟然会被一双眼睛吓成这个样子!
七七心中大骂自己的没出息!
“大家都起来,朕今日来只为给国丈拜寿,若国丈的宾客都引朕而拘束,朕不就罪过了!”商凌夜眉眼含笑,竟要求坐到副主位上,把红欧吓的跪拜不起,皇帝才挟着皇后坐回了主位。
待众人坐回,皇帝才发现白贺冽的身边竟然出来了一个陌生的面孔,此人眉目俊朗,身姿卓绝,举止谦谦有度,虽一副温和谦逊的样子,但绝对不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同样,白若南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如此一个翩翩男子出现在白贺冽身边,举手投足间无疑告诉人他身份不一般。谁也没张口问,都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倒是有一个好奇心重,帮众人问了。
“白叔叔!”皇后轻笑出声,对着白贺冽说道:“您放心,西贵妃一切安好呢!”
白贺冽应声跪下:“皇后贵为国母,怎可对老朽称叔叔,不敢当不敢当!”
“呵呵。”皇后抿嘴冷冷一笑,心里早恨死白贺冽了:“您身边这位怎么如此面生?”
白若南身形有些微颤,徐步走出,轻甩前摆跪拜,虽然动作温雅,但在下跪时,却能看出有一丝丝的困难,身姿挺拔,一身傲骨,虽然跪着,当仍如松如柏。
“草民白若南,叩见皇上,皇后。”语气不卑不亢。
一旁的白贺冽说道:“是老夫犬子,从小体弱多病的,就养在梁城了,近日刚刚回来,山村野娃,让皇上,皇后见笑了。”
“虎父无犬子啊,真是一表人才!”商凌夜上下当量着白若南,若有所思,难道真是个病秧子?白贺冽会挑如此一个人在此时出现?
商凌夜朗然大笑,接着说道:“来,陪朕喝一杯!”商凌夜端起酒杯,对向白若南。
白若南似乎极其为难,回身望向白贺冽。
白贺冽大斥:“还不谢皇恩!”转身跪拜到地:“犬子无知,还请皇上见谅!”
白若南端起酒杯,对向商凌夜:“谢皇上抬爱!”说完一口饮尽,眉头紧紧锁了一下,喉中辣热,强忍住咳嗽,跪拜而下。
商凌夜目光如炬,不漏掉一丝细节。
树上的七七奇怪起来,大哥二哥三哥,总喜欢找小白哥哥一起拼酒,四个人能一夜干完两大坛!什么时候这么不能喝了?
歌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了,七七仍一直盯着小白看,他这儿似乎非常难受,一手一直捂着下腹,大白这会儿就跟个慈父似的,不断的给小白哥哥夹菜,催促他吃。
正疑惑见,忽然小白抬起头朝她这里深深的看了一眼。
“唔!”七七紧捂嘴巴,身体赶紧向后探。就见小白又底下头,吃了几口糕点。
“七七!我们去后院偷偷看看红欧收到什么贺礼,好不好?”茗乐趴在七七耳边,嘴角朝身后奴奴,七七顺着看过去,就见三两个家丁把放在前厅和大堂的贺礼正徐徐的朝后院搬动。七七也不想再在这树上待了,点头答应。
茗乐示意自己先下树,让七七跟着,然后就悄悄的从背光的地方一点点滑下。七七眼尖,突然看到茗乐衣角挂在树枝上,还没来极给她说,就听到“哧……”的一声。
这一声说大也不大,因为还够不上噪音,但说小也不小,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茗乐示意七七别出声的手势刚做完,就被两人带到了花园,七七心脏跳的厉害,紧紧抓住树枝,一动不动,眼睛紧紧跟随着茗乐。
“姑姑!”茗乐挣脱两人的牵制,撒娇着直奔皇后。
皇后伸手抱住,宠爱的摸着茗乐的脸。
七七倒吸口气,原来,茗乐还是个皇亲国戚!
红欧身边站起一人,正是茗乐的父亲,红冉轲,张口斥责茗乐的不懂规矩。
皇后笑道:“有什么关系,我就喜爱茗乐这活泼的样子,哥你别吵她!瞧瞧,茗乐穿着男装多俊俏!”
看着这可以说是一家人的喜乐场面,众人皆缄默不语,除了几个拍马屁的,不断在夸奖着茗乐天真可爱。
商凌夜一句未说,眼睛仍未放过白若南的一举一动,包括刚刚茗乐被发现时他的紧张,和看到茗乐后的一丝轻松释然。嘴角勾起一丝笑,似乎是发现到什么了。
没过多久,商凌夜就要回宫,前前后后待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皇帝走后,这寿宴似又恢复了热闹,众人皆你一言我一句的给红欧祝贺。红欧得意爽朗的笑声从未间断,不时还不忘向白贺冽敬酒,白贺冽似无一丝烦闷,开怀畅饮。
七七都快要在树上睡着了,这么一直坐着,大树枝咯的屁股都疼了。此时众人都已喝了快六七成醉,下面早乱起来了,就想着按原路逃跑。
站在墙头,七七正欲向下跳,忽然就觉得左膝一酸,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倒。七七心中大骂,定时刚刚坐的时间太长坐麻了!
一阵疾风刮过,本预料到的痛楚成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的落入一人怀中,为缓解冲劲,两人于空中缓缓旋转,清秀的发丝纠缠一起,扑向七七的脸颊,腰间手掌传来一阵阵暖意。
七七呆愣无措,一股迷人的醉香从身侧人传来,让她想起了苍炎山的花谷,那是她七岁的时候,发现自己无论多努力的习武,却总也没有四哥哥所说的那种内力,她围着屋子一刻不停的跑,心里痛的哭不出声来。阿爹把她带到了花谷,在她脖上挂了一个晶莹透彻的彩石,
那七彩石散发着奇幻温暖的光线,就像太阳落在了胸前,浑身暖暖的充满力量,从那天起,阿爹总亲自领着她到花谷里练武,扑鼻的花香下,七七的武功突飞猛进,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风吹开她的发丝,吹远她爽朗的笑声,吹起一阵接着一阵的花浪。
那阵阵的花浪盖住眼前人的容貌,记忆与现实重叠。直到脚已着地,本能的站起。
“姑娘没事儿吧?”眼前人略显担心的语调,竟出奇的让七七心里一阵温暖,一头青丝洒落出来,娇柔的女儿态尽露无疑。
七七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仍倒在人家的怀里,手还死死的紧抓着人家的衣袖,一个女儿家该有的腼腆这才出现。但嘴硬如她,说出来的话就不见得多好听。
“放开放开!”七七闪身蹦开:“你这叫非礼!”利落的抓起地上的帽子,扭脸赶紧跑走,生怕别人看出她脸上的绯红。跑了好远才突然想起也没问问对方的名字,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跑回去时,才发现附近的景色似乎有那么不对劲。
她竟然把自己给跑丢了!
七七可不是路痴,只是来时,是茗乐领的路,她也只是对路有个印象,经那人这么一闹,她只顾埋头跑路,也没顾得路有没有走错。只好回走了,若能走回红家的大门,她也能想起如何回去。
一辆马车从眼前而过,七七无暇顾及,摸索着继续前行,可马车却在七七身后停了下来。七七毫无防备,忽感身体被人抬起,转眼就进了马车。
“混蛋!”七七转身就对着身后之人出拳,拳头却被紧紧握住。
还未出第二拳,七七终于看清来人:“小白哥哥?”心里莫名浮上一丝失望。
白若南未深究她眼中的不自然,开口呵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七七一字不吭,当初下山时,爹娘严格要求她必须听小白的话,若是董镖头带回的信里有一丝提到七七惹个什么祸,就要大哥二哥三哥下山把她带回去。她自然不敢还嘴,生怕小白写信时多写个什么。
白若南叹口气,倒是难得见到七七这么乖巧的时候,看她没了平日的生气,心里的怒气也瞬间平息,搂紧七七,轻扶她柔韧光滑的发丝,低低说道:“七七,不是小白哥哥生气,你知道你今天多危险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今天绝对不止我一人发现那树上有人,若不是你那个朋友从树上下来,没人再注意,你迟早会被人捉到!”
七七顺从的点点头,心里还是不太服气,发现又怎样,除了小白你,谁能捉到她?
白若南知道七七不可能这么听话,就想把当朝的局势,厉害关系给七七大致说说,可看着七七似乎心不在焉,白若南叹口气,不说也好,七七就像深海里的珍珠,他不想成为那个打捞她的人,就这样永远的纤尘不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