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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贰拾肆 绣庄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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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马车上,七七一扫往日的吞吐,一路欢歌笑语。
“我告诉你哦,谁敢凶我谁就倒霉!”七七豪气的一哼,絮絮叨叨的说起她小时候在山上的故事。
姚谦珏深知七七说话向来没有重点可言,只是问她父母身体好不好,她就已经说了快一个时辰了。
从她阿爹一顿吃好多,说到她阿娘做饭可口,又从饭菜说道她二嫂酿的酒,接着又说到她哥哥们有次拼酒拼的发起酒疯,把七七的宝贝小说给撕了,结果被她阿爹吊起来打。
“做你哥哥可真够倒霉的了!”姚谦珏摇头一叹。
“谁说的,小白哥哥就从来没凶过我!”刚说完,七七的眼眸立刻黯淡了些。
“从你下山后,他有凶你了,是吗?”姚谦珏了然的把她拉到身侧。
“你怎么知道?”惊奇的一抬头。
“你表现的已经很明白了。”姚谦珏叹气,过去她是那么依赖白若南,可是最近却连一顿饭的时间都坐不到一起,这么明显还会看不出来吗?
“有吗?”七七低下声音,不过却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舒展眉眼,强令自己放松的说道:“管他呢!反正以后我就住在弗州了,也见不到他了!”
“这么急不可耐的就想嫁进来了?”姚谦珏也随她放开这个郁结,调笑道。
“胡说什么呢!”
七七的拳头随之到来,故意把脸隐在他的身后,那绯红的脸色是万万见不得人的。
马车颠颠晃晃,驾车的荣六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抬头看天。
清早的晨露已经耐不住这夏日的炎热,蒸发殆尽……
七七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成亲象征于长大成熟,所以在七域成亲的礼节是相当的繁琐复杂,更何况姚白联姻,更可算是玑国的一大新闻,这成亲当日的观摩之人必定会非常之多。
可七七这不羁的性格让白贺冽确实头痛了一阵,生怕她在成亲那日做什么丢了白家脸面的事儿,虽说如今姚谦珏已是姚家主事,但依然有点担心被人退货。同样担心被退货的还有厨房的大妈们,小姐要出嫁就跟自家闺女要嫁人一样,自告奋勇的担起教导七七的任务。
“小姐,你的鸳鸯枕绣的如何了?”厨房的赵婶端着新烹好的糕点进了屋。
正像模像样跟着李大妈学敬茶的七七被问的一愣。
“鸳鸯枕?”
赵婶叹口气,就知道她没准备,径自坐下:“这新妇人要绣鸳鸯枕,象征着夫妻二人白头偕老,恩爱永远。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李大妈接过点心,说道:“没关系,现在才刚七月,还有三个月,够你绣好了。”
“可是。”七七迷茫的抬头,“我不会啊。”
“啊?”李大妈赵婶面面相觑。
“老赵,你教!”李大妈推推身边的赵婶。
“你瞧我这一双手,现在就会干农活,哪还是那块料啊,这要是退到我年轻那阵,保准没问题,可现在眼花的针也穿不上……”
“哎……”李大妈叹口气,“我可不也是!”
“那我不绣得了!”七七挥挥手没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两人异口同声的训斥道。
“新婚夜里怎么能不枕鸳鸯枕呢?这像什么话?传出去了多让人笑话?”
“就是就是,这人家还不得说咱白家小姐连个手工活都不会!”
……
赵婶和李大妈你一言我一句的劝说着,可七七依然无动于衷。
“要是传出去,咱白府落个养女不淑的名声,这姚府也得跟着丢人啊!”
“可不咋滴!这姚家当家主母连这个都不会,还不得被外头笑话了去,这姚大公子脸上也无光啊。”
“真的?”七七终于有了反应,“我不会绣别人会笑话他?”
“当然当然!”忙不迭的点头。
“那我找人绣好了!”七七歪头,找人代替不就行了?
“哎呦!”赵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叫道:“我的大小姐啊!亏你想的出来!”
“找人代绣?你咋不找人代嫁了?”李大妈也不满的说道,“这可是鸳鸯枕!鸳鸯!哪有让别人绣的鸳鸯给自己丈夫的?”
说着,二人把这鸳鸯枕的含义又前前后后讲了快一个时辰,这才让七七认识到这新婚用的枕头,还必须得自己来绣!
“那怎么办?”她真的不会,也没人能教她啊。
一句话把正絮叨的二人堵的说不出话来,你推我我推你,谁都没信心在三个月内让小姐绣出一幅鸳鸯来。
正发愁着,赵婶突然叫道:“有了!去雪枫绣庄学啊!”
“就是,就是,那雪枫的绣技在咱们玑国可绝对是第一!”
“雪枫绣庄?”七七抬眉疑惑问道。两人相视一笑,拉起七七就出了府,直去绣庄。
雪枫绣庄的当家人就叫雪枫,双手灵巧无人能比,她绣的山水悠绵神骏,飞鸟虫鱼自是活灵活现,在这绣工上还自创了好几种绣法,如今这绣庄已是声名远播,如若不是这绣庄就叫雪枫,恐怕好多人都已忘了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叫绣娘了。
和雪枫接触的这几天,七七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子,不仅人长的秀美似水,性情也是温柔善良的很。对每一个上门求教的人全都一一解答,根本不怕被人学走了技术,抢了自己的生意。
接触的多了就会知道主持着绣庄生意的人并不是雪枫,而是绣庄旁边白记钱庄的掌柜儿子岳巡,他总是帮着迷迷糊糊的雪枫收钱算账,雪枫只一心刺绣。得知七七是女子,这才让岳巡放松了警惕,放了女扮男装的七七进了绣庄后院。
不得不说雪枫的绣技实在高超,就连从来没有学过这些的七七都已在不到三天的时间摸到了门道。
“雪枫姐姐,这个鸳鸯枕如果不自己绣,会怎么样呢?”一个月还难以达到雪枫那种眼花缭乱的速度,但七七依然很认真的学着。
“嗯……我也不太清楚。”雪枫歪过来头轻轻一点,“不过小时候听人说,如果一个新娘子连鸳鸯枕都不会,是不会有夫家要的,就像猎户不会打猎,柴夫不会打柴一样。鸳鸯枕一定要自己绣的才能和夫君一辈子相扶相持,像鸳鸯一样。”
“这样?”七七调皮一笑,“怪不得岳巡天天像防贼一样防男人,你的鸳鸯绣的最好,要你的男人肯定好多好多!”
“哎呀!”雪枫放下手里的活,娇羞道,“别胡说,让人听了去,不败坏了他的名声,什么防男人啊!”
“脸红了脸红了!”七七叫嚷的声音越来越大,雪枫终于羞涩的受不住她的调笑,转身离开,推辞着说去铺子看看。
雪枫刚离开没一会儿,就听得从绣庄铺前传来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一个老妇人的哀求声。
定又是个乞丐!
雪枫的软心肠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凡是遇到一个可怜人就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钱袋掏个干净,于是便有许多闻风而来的乞丐,总喜欢凑到绣庄前花言巧语的要吃要喝,总是弄的绣庄入不敷出,终于让岳巡看不过眼,打出去了一批又一批的“常客”,使得他们再不敢挑岳巡在的时候上门了。
不过,明明记得岳巡今儿就在旁边的钱庄啊?怎么竟然还有乞丐敢来?
七七推门向前铺走去,声音越来越大。
“绣娘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立马就听到雪枫翻开抽屉,赫石滚动摩擦发出的声音,随之一声呵斥跟着到来,正是岳巡。
“你怎么还这么容易相信这些骗子?你到底要被骗多少次才能长点记性?”
“骗子?怎么可能是骗子?人家都三天没吃饭了,你怎么还能这么说?你太没有同情心了!”雪枫已经言语开始哽咽。
“我没有同情心?”岳巡火冒三丈,“你还记得那个骗你钱的瘸子吗?他说他一个星期都没吃饭了,可事实上呢,他明明三天前才向你要过一次钱,结果呢?被我揭穿后,一个瘸子跑的比我都快!”
“那毕竟是少数!我相信这个老人家!”雪枫依然坚持己见,力争着。
“好,好,是我多管闲事行了吧?”岳巡的火气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吵起来,七七了解雪枫的性格,外表柔弱,而内在绝对是倔驴子一头,赶紧疾步跑过去。
“岳巡!你哪来那么大声音吼雪枫!”七七刚走出来,就看到岳巡的怒火已经烧红了天。
谁都没有料到,刚刚还在一边一声不吭的老乞丐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大声的叫道:“是你!就是你!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刚还一副羸弱的样子瞬间如风一般已到了七七身前,张开她黑黝黝的双手,掐上了七七的脖子。
仍未看清事实的七七被这突然的事件吓的动也不动,呆楞看着眼前这个老乞丐那瞪如铜铃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那么近,眼角似要渗出血来。
脖颈处传来的痛楚和憋闷的胸腔终于让她回了神,奋力的扒着乞丐的胳膊,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铁臂的钳制,嗓子中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些微弱的声音,“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