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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逃离安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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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克雷奇国际机场出港口
“福伯,因为票买的突然,所以只能买到3张,我和昭哥他们坐明早6点的美联航,那边已经通知了阿虎去接你们!”胡烈向福伯交代着情况,后者满面忧虑地点着头。另一边,钟山拍拍胡奇的肩膀,
“小子,好好听话,到了S市,大碗哥带你看漂亮妞去!”阿奇使劲点头,沈仲元捶他一拳,
“你他妈不会教点好的,竞把好孩子往火坑里带!”而后,沈仲元狠狠拥抱了钟山,
“大碗,五哥交代的事儿,到了S市别忘了打听。路上,照顾福伯和阿娇!”
钟山眼眶有点儿红,
“阿元,我不糊涂,你们几个小心,咱们S市不见不散!还有,五哥交给你们了,别让老大失望!”
沈仲元点点头,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展昭,发现展昭正低声不知和阿娇说着什么。
“展昭,怎么你会咋这儿?五哥呢?”
“阿娇,玉堂交代我把你们安全送到机场,他交代的事,无论多困难我都会完成。”
“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做到吗?我也可以为五哥付出所有!”
“你确定是为白玉堂付出吗?还是白锦堂?”
“展昭,你什么意思?!”
“阿娇,你是不是真的爱白玉堂,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是真的,那么你这种爱太危险,你会害死玉堂的。我知道,是你通知的玉堂的爸爸。”
阿娇斜着眼睛瞪着他,手却不自觉地抖着。
“阿娇,我知道,你只是想借着白浩的手,把我除去,但是,你知道不知道,白浩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不惜牺牲白玉堂的命的。”展昭看到沈仲元在望向这边,他深吸了口气,说道,
“阿娇,如果你真的爱白锦堂,帮他照看好他最疼爱的弟弟!走吧,你们该登机了!”
凌晨3点钟的机场停车场有点空空荡荡的,寥寥无几的车子散乱的停放着,刚出电梯的展昭没走几步就发现远处一辆黑色林肯的车窗摇了下来。
“阿烈,小心!”他边叫着胡烈,边把身边的阿奇扥到了身后,闪身在一辆通用公务舱后面。只听得耳边“铛铛”两声,子弹打在车身上的火花飞溅开来。胡烈和沈仲元各自掏出枪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他们的车就在前面的D区,200米的距离,却在飞驰的弹雨中,显得遥不可及。换弹夹的间隙,胡烈和展昭端着枪冲在最前面,沈仲元居中,瘦小的胡奇断后。100米,50米,大家走走闪闪,D停车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那辆黑色的览胜吸引了胡烈全部的注意力。
“昭哥,你和阿元先冲进车里,我和小奇来掩护,你们上了车马上过来接我们。”各自藏身在柱子后的展昭看了看沈仲元,两人一起点了点头。耳边不停有子弹呼啸而过,展昭用右臂向外画了个半圆,沈仲元立刻明白展昭是让他从另一面上车,但是这样,展昭就引开了已从林肯车里下来的两个黑衣人的全部注意力,不行,沈仲元迅速摇头,
“太危险!”他向展昭嚷道。你出了事儿,我没法向五哥交代。
“现在不是这么计较的时候,你这么畏首畏尾的,我们谁也逃不出去。快点!”说完,不等沈仲元的答复,展昭已然冲了出去。
“该死的,展昭,回来!”沈仲元知道耽误不得,也跟着冲进了枪林弹雨里。
这边,胡烈趁空隙,立刻换了弹夹,边向弟弟喊道,
“昭哥他们上车了吗?”
“马上就到了!”
“好,阿奇,你小子给我机灵点儿,这次活着跑出去的话,哥答应给你买一副水晶的象棋!”
阿奇高兴地来了精神,他神奇的枪法立刻显出了威力,一枪撂倒一个,终于,沈仲元开着车冲到了他们身边,胡烈刚要招呼弟弟上车,就听“啊”的一声,胡奇中弹,跪倒在地上。
“阿奇,”坐在后座上的展昭看到这一幕,立刻就要冲下车,被站在边上的胡烈按回了车里,
“昭哥,快走,阿元开车!”
“阿烈,你放手,把门打开!”
“阿元,你他妈开车啊,你是想大家全都死在这儿吗?你怎么跟五哥交代!”胡烈要疯了,他不舍地看了躺在血泊中的弟弟一眼,向沈仲元再度喊话,
“阿元,求你了,快开车!”
坐在驾驶室里的沈仲元痛苦的挣扎,狠狠心,就要踩油门。
“咣当”一声,展昭踹开了后门,一下窜出了后座,几步奔回到胡奇身边,大喊道,
“阿烈,掩护我,阿元,车往后倒!”
他用右肩膀顶起有些昏迷的胡奇,喊着,
“阿奇,振作点,我们上车,阿奇!”
阿奇仿佛听到了这撕心裂肺地呼喊,边被展昭拖着,边嘟囔,
“老师,你救我,我好疼!我的枪,我的枪呢?”
被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的胡烈接过沈仲元递上来的微冲,一顿扫射,林肯的车胎“bong”的一声爆了,这个空档,展昭已经将胡奇拉进了车里,胡烈也闪身钻进了车厢。
黑色的览胜立刻像一只松了缰绳的野马一样,奔出了敌人的射程。
路面很滑,车子在摇摇晃晃中艰难地前行,很快进入到国家公路,绕山而行。
“昭哥,谢谢你救了阿奇!”胡烈才从亲弟弟失而复得的惊险中缓过劲来,对着展昭诚恳地道谢。
后座上,满脸汗水的展昭轻摇了摇头,他更担心阿奇的伤势。“嚓”地一下撕开胡奇的上衣,发现子弹险险避开了心脏却穿透了他的肩胛,血正自悠悠地向外留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胡奇脸色苍白。展昭轻轻虚了一口气,将后座背椅掀开,从里面掏出一些白纱布和应急药水,胶布,胡烈把他们撕成长条绑在阿奇的伤口上,暂时挡住了血流。展昭向也是脸色奇差的胡烈说,
“我一直担心会有人对玉堂不利,所以就在车里备了必要的急救东西。阿烈,我们走不了了,阿奇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无法上飞机,得马上找家医院,他失血太多,需要输血。阿元,别往美联机场开了。”
“不行!到医院只会招来警察,不仅救不了阿奇,到时候谁也跑不了!”去医院的风险太大,沈仲元立刻否决了。胡烈帮弟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坚决摇了摇头,
“五哥说他们如果能顺利翻山,也会去机场和我们汇合,如果我们没到,五哥等不到人,还不得急死!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送上飞机,安全回S市!所以,昭哥,请你体谅我们!阿元,去机场!”
展昭手里一直没停着,他脱下自己深蓝色的外套,盖在因失血而冷的有些颤抖的胡奇身上,自己也不禁有些发抖,他抿了抿嘴,态度坚决,
“阿烈,你们都是玉堂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我和玉堂都不会扔下兄弟不管的,你放心,玉堂如果因为这样而责怪你们,那他也就不值得你们跟着了!”说着,他想递给胡烈一块小纱布,和创口贴,
“把你脸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免得感染!呃……”展昭刚要抬起粘着鲜血的手,才发现右肩膀上剧痛,火烧火燎。胡烈看到展昭的白色针织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暗红色,低声叫道,
“昭哥,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你怎么都不说?”
展昭这时才感到疼痛越来越甚,刚刚紧张着将阿奇救到车上,又检查他的伤势,连自己何时中枪都不清楚。他强打精神,左手摆了摆,
“别担心,我没事儿,把子弹取出来就没事儿了。阿烈,我们真的需要送阿奇去医院,不能再耽……”没说完,展昭就盯着后视镜不动了,胡烈则转头向后望去。
此时,沈仲元也在紧张地望向后视镜,一个黑色的小圆点越来越大,像鬼魅一般在后面飘忽不定地跟随着,他咬咬牙,冲胡烈叫道,
“阿烈,你们扶好阿奇!”
说完,他加大油门,车轮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展昭用左手在后备箱里抽出一把美式微冲递给胡烈,一把FN57给了阿元,自己留了一把M9,胡烈用安全带系紧阿奇,看见展昭一直微皱着眉头,右手上的血不停地滴在车座上,背椅上,很快半个袖子都被染成了红色,他担心地问道,
“昭哥,你要不要先包扎一下?我怕你扛不住!”
展昭没直接回答,很快地问道,
“阿烈,玉堂和庞统会在哪儿等你们?”
“如果顺利,他们会去机场和我们汇合。”
“阿烈,别把我当外人,也别把我当傻瓜。我知道,玉堂他们根本就到不了机场,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他们走不了!你们也没打算跟我上飞机,你们不可能任由白玉堂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展昭说的很快,焦急的语气中隐隐藏着气愤,又是这样,白玉堂到底还是不信任他,“玉堂和庞统都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只要给他们逃出生天的机会,他必定会有暂时避风头的去处,胡烈,你知道,我不可能丢下玉堂自己一个人上飞机。这件事,我到时候再跟他算账,但是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你们约定的在哪儿见面!”
开着车的沈仲元在后视镜里与一脸为难的胡烈相互看了看,还没等他们回答,枪声开始响起。这辆经过改装的览胜,四面都是防弹玻璃,但是车身还是被子弹打得“铛铛”作响,很快后面的车子追到了他们车旁,近距离的扫射,使防弹玻璃开始瓦解,两辆车在不宽敞的湿滑路面上挤来挤去。
“你们坐好!”眼睛有些血红的沈仲元看起来有些发狠,他猛地打了一把轮,沉重的车身重重地撞在了旁边的车上,车里的人也被大力地甩在了车门上。胡烈死死地扥着扶手,护着毫无知觉的胡奇,而展昭却在右肩抵在车门上时,瞬间苍白了脸色,左手不自觉的扶住右肩,死咬住嘴唇,将那声痛哼咽了回去,他不想沈仲元他们分心。左手再度抄起枪,然后将整个身子挡住胡奇,向胡烈喊道,
“阿烈,你到前面守着阿元!打碎玻璃!”胡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敏捷地滑到前座,用上半身挡住沈仲元。
“砰,砰,砰”几声枪响后,车玻璃应声而碎。
“阿元,撞过去。”展昭接着喊了一声,在车身再一次靠近敌人的车时,展昭和胡烈借着冲击力,同时探头向外射击。
两人很默契地一个射向司机,一个射向轮胎。
很快,展昭他们又被甩回了车的另一头,沈仲元发现敌人好像不太擅长在雪地中快速行车,有一两次他们似乎无法控制住在打滑的车,立刻明白这些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对地形不熟,对雪地行车也不在行,于是,他又狠打方向盘,“咚”,敌人的车被完全撞离了路面,瞬间向山下滚去。沈仲元死拽回方向盘,车子晃了两三晃,终于平稳地继续前行。他定了定心,问道,
“阿烈,我们最近的休息站在哪里?”
“湖边的度假屋。”
“你跟五哥定的在那里见?”
“阿元?”胡烈知道沈仲元的意思,被肩伤折磨的有些昏昏沉沉的展昭听到这个问题,也立刻回复了清明,看着胡烈,
“是,那机场怎么办?”胡烈没办法,只好认了,担心却更重了。
“听昭哥的,在那儿等五哥!要不然,他们俩都不踏实,更得出事!”沈仲元对展昭有千万个不放心,但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胡奇一命,这一点却是假不了的。以后如何,到时候在应付吧。
展昭终于放心了,对沈仲元的背影诚恳地说,
“阿元,谢谢你!”
途中,经过一家宠物医院时,展昭让沈仲元停下车,趁着夜幕敲碎玻璃,蹿进屋里,包了一大包的消炎药,手术刀,缝合针,消毒水等等物品,钻回了车里。很快,千疮百孔的车子在一栋不起眼的小木屋前停下,胡烈抱着胡奇进屋,展昭下车的时候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沈仲元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展昭缓了缓神,挣开沈仲元,轻喘着说道,
“我没事儿,阿元,你去处理车吧。”说完,摇摇晃晃的向屋里走去。
真够倔的!
屋子里燃起了壁炉,很快就暖和了起来,胡奇被安置在一间卧室里,吃了退烧消炎的药,正在安静地睡着。另一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个工作灯耀眼的亮着。屋里陈设不多,简单的沙发,茶几,不大的办公桌,一把半旧的褐色转椅。
办公桌上摆着一瓶喝了一半的芝华士,坐在椅子上的展昭左手里难得的拿着一支烟,胡烈正在用酒精棉清洗他右肩膀的伤口,他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深吸了一口烟,等他把烟吐出来的时候,胡烈握着在火上烤过了的小手术刀说,
“昭哥,我准备开始了,你忍着点儿。”
展昭点点头,却发现头重的要命,紧接着,还带着烛火余温的刀尖就钻入了紧绷着的身体,立时金属的冰冷传到了全身,转化成挖心蚀骨的痛楚。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又突然张开,很快再次扣住身旁的桌子,五指用力,指节白的吓人,指甲陷入了木缝中。子弹嵌入的很深,四周的皮肤冰凉惨白,新鲜的血液再次涌出,胡烈深吸口气,入刀更深,“当”的一声,弹片带着缕缕的鲜血落入展昭身后的盘子中,“嗯”一直强忍着的展昭,终于在‘酷刑’要结束的时候发出了一丝呻吟,胡烈把酒瓶再次递给他,
“昭哥,我要缝合伤口了,很快,你再忍忍!”
展昭想笑笑,但脸上的肌肉像冻结了一样,不受控制。沈仲元处理好外面的痕迹,收拾好受损的车,这才进屋,一进门就看见展昭咽下最后一口酒,空着的酒瓶颓然的躺在地板上。
“阿烈,你怎么让他喝酒?”
展昭的胃病是白玉堂的心病,一直小心的养着,别说酒了,就是白水他都得试试温度。结果,他周围的朋友也好,下属也好都知道展昭的胃是个难伺候的主儿。沈仲元拧着眉头,把酒瓶子捡起来,略带埋怨,
“为什么不用麻药?”
“昭哥坚决不让用!”
展昭正用最后的力气咬着牙扛着痛,沈仲元的不满,他听到了,却无力解释了。沈仲元向胡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出去了。
十分钟后,伤口总算处理好了,展昭也瘫坐在沙发里。胡烈递给他一杯温水,劝他,
“昭哥,你去房间里休息一下,有五哥的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我还好,谢谢你啊,阿烈!”展昭说地诚恳。
“昭哥,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为救阿奇,你也不至于伤了。话说回来,还是我们连累你了!”
展昭笑了,
“行了,那咱们就谁也别和谁客气了!”他用左手指指屋里,“阿奇还在睡?烧退了吗?”
“嗯,折腾了一晚上,他也从来没这么伤着过,所以明天有可能还会反复,但是他年轻,心又单纯,养几天就没问题了。”胡烈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已经6点了。
“玉堂他们如果顺利翻山的话,过来大概要多久?”
“五哥对这里的地形很熟,他滑雪技术不错,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早上应该到了。昨天雪就已经停了,路上应该不难走。但是有庞统的话,我就不好估计了。”
“滑雪,你是说玉堂他们准备滑雪过来?”
“是,五哥早就拟好了一条逃生路线,一般人还真拦不住他。在葛乐慈湖旁边有个接近直角的峭壁,能从上边滑下来的人不多,五哥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如果前面的那段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五哥很容易摆脱他们。”
展昭点点头,没有再问问题,安静地窝在沙发里,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胡烈见他困了,也不再劝他,轻轻地给他盖上毯子,又调高了室内的温度,从房间里出去了。展昭睡得不踏实,不停地出现在各种梦境中。有18岁那年,干爹第一次带他到国际刑警总部接受培训,从体能到枪法,从各种领域的理论知识到各种环境里的实际运作。在外人,甚至是包欣看来,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名牌大学热门专业的高材生,学习优秀,兴趣爱好广泛,实际上,每年的暑假,寒假,他都以各种理由避开众人的视线,到位于法国总部的秘密训练基地受训,同时接受各种国际刑警实习期任务。摄影,是他的个人爱好,同时也是他最好的职业伪装。接着梦境跳到了19岁的拉斯维加斯,在那里蹲守一个国际人贩集团,任务完成后,刚好碰上了惹事生非的白玉堂,一起打架,从此结缘。23岁,研究生毕业后的展昭接受总部派遣,回到中国,他的首个任务就是在中国打造一个全新的展昭,既可以接触到上层社会,又可以在下九流中间游刃有余。于是,他应李元昊的邀请,在白氏中秋晚宴上高调亮相,然后成功地在一家杂志社里找到了一个可以八面玲珑的工作--记者。接着,梦里就出现了白玉堂,他对他独有的温柔,爱恋,突然白玉堂的笑颜变成了面无表情的M,低沉的声音,永远没有生气,
“AZ,你的任务是在中国找到……”
对了,他的任务,在他以为自己要永远失去白玉堂的时候,接受的任务。
名单,一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