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别[第三部]》无望的爱恋

18、不速之客

　　第十六章不速之客
　　半夜，已经连下了两天的暴风雪终于慢慢减弱了，星星点点飘落的雪花，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白玉堂开着车，对坐在身边半眯着眼的展昭抱怨，
　　“猫儿，不公平，刚才比体力，我赢了你，比枪法，你赢了我，咱俩一人胜了一场，为什么我在这儿开车，你却可以睡觉。”
　　半天，展昭没出声，白玉堂把空调开到了最大，就在他以为展昭真的睡着了的时候，听见展昭喃喃地说，
　　“两杯whisky，还一口就喝了？！玉堂，你知不知道四哥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不能抽烟，不能多喝，我刚才要不拦着，你还得让阿娇再给你倒一杯。你怎么这么不让你省心？” 展昭越说越来气，立刻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哎，猫儿，这句话好像是我以前说你的，你今儿到都还给我了！哈哈，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玉堂，下次别再这么喝酒了！”展昭没心情拿白玉堂的健康开玩笑，一脸严肃。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白玉堂心里很高兴展昭这么在意他。
　　“还有，阿娇的事儿，你最好上点儿心，尽快找她好好谈谈。”
　　展昭有些为难地提醒白玉堂，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同时也怕自己越掺和越乱。
　　“怎么，你终于提起那丫头了！我还以为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在意呢！得，我刚才白伤心了！”
　　白玉堂坏心眼儿的调侃展昭。
　　“那你想让我怎么在意你呢，白总？！”展昭为他的话气结，就知道得是这么个结果，这死老鼠总是得了便宜还得卖乖，“你要是真体谅福伯的不容易，就该带着阿娇去看看医生，要不然早晚会出事。”
　　“噢？怎么这么说？”白玉堂看看展昭，突然间真的有点灰心，“猫儿，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吃醋？我今天看着阿娇都觉得她有点儿过分，要不是大伙都在，我早就警告那丫头了。你倒好，还挺大方的，还挺会替人家着想的。”
　　展昭抬起左手肘，就横在了白玉堂的肋下，同时伸出右手稳住方向盘。白玉堂“哎呦”一声，哀嚎道，
　　“猫儿，你要谋杀亲夫啊！”
　　展昭作势还要再打，嘴上骂道，
　　“死老鼠，你再胡说八道！我又没使劲，你瞎叫唤什么！”最终，展昭收回手，坐正身体，白玉堂也老老实实开车，
　　“猫儿，为什么关心阿娇？”这是白玉堂真想知道的。
　　“玉堂，自己爱的人也深爱自己，原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半点勉强不得。阿娇应该好多年没有叫过福伯爸爸了。她失去父爱，却在白大哥身上找到了感情的替代品，我想，她应该深爱白大哥。但是，白大哥却只把她当成妹妹。在她还没从这种单恋的情结中真正明白的时候，白大哥却突然去世了，这让阿娇无法接受，更无法释怀。玉堂，你听说过精神受创后压迫症吗？她现在对你的依恋，独占欲，是她的自我疗伤的方式，她在借你来忘记白大哥已经离世的事实，也在借着你来继续她的爱。你明白吗？”
　　白玉堂苦笑了一下，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不知道和她谈了多少次，但是收效甚微。”
　　“这种情况也不是……”
　　突然，展昭眼睛盯住了前方，同时拽了一下白玉堂的胳膊，
　　“玉堂，别开过去，等等!”
　　慢刹车，白玉堂稳稳地将车停在了一处DRIVEWAY上，同时也看到了距离自己家屋子不远地地方凌凌乱乱地踩了不少的脚印，尽管被雪薄薄的盖上了一层，但是依然明显。
　　展昭和白玉堂小心地跳下车，关好门，借着月光慢慢靠近前院。
　　展昭用食指绕了个圈子，示意白玉堂从后门进，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前门，意思是自己从前门进，白玉堂知道他功夫底子不错，但还是不放心地用口型说，
　　“猫儿，小心啊！”
　　说罢，就向后院小门轻轻跑去。
　　展昭借着月光，在屋门前的雪地中摸索了两下，然后轻轻地拔出了一根木棍，这是夏天的时候，白玉堂为了在门前种植一棵金银花而支起来的架子。他踮起脚尖走上台阶，发现屋门虚掩着，侧身用手指轻推了一下，大门开了一个刚好可以进入的缝隙，月光撒入门内，凭着对屋子的熟悉，展昭断定门口没有人，他一个闪身进门，却发现有风声自脑后响起，低头避开，他又往门里挪了两步。
　　黑暗中，展昭连续接了两招对方快且狠的短拳进攻，很快他就发现对方不仅在身高上很占优势，在力度上也是相当的厉害。两个人在门厅里缠斗了几十招，很快就打进了客厅。客厅里因为有天鹅绒的窗帘，遮光的效果超级好，所以屋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来来回回，仿似都很小心，从茶几到沙发，从壁炉到落地灯，没有碰倒一样东西，只听见“嗖嗖”的出拳声在暗夜中回响。
　　突然，黑暗中，展昭瞥见另一个人影从餐厅的另一侧奔过来，他知道是白玉堂从花园进了餐厅，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于是寻声找了过来。黑衣人也感到了身旁的高气压，于是随手抄起了操作台上的水果刀，横在胸前，虚晃了一下，立刻又向展昭攻去。刀刃的反光在黑暗中格外扎眼，白玉堂刚好看到这凶险的一幕，忍不住叫道，
　　“猫儿，小心！”
　　攻向展昭的刀，顿时在空中停止了一秒钟，而后就转了方向，斜插下来，同时黑衣人也向后腾跳了一大步，半身转向白玉堂，疑惑地问道，
　　“白玉堂？”
　　“庞统？”听到了他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叫出了名字。
　　“怎么会是你？！”白玉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展昭则立刻打开了厨房的灯，然后转头问道，
　　“客厅里躺着的那两个人是谁？”
　　“说来话长，一会儿慢慢解释，先说那两个人怎么处理，我估计他们只是来探消息的前锋。”
　　白玉堂几步走进客厅，却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把昏迷着的两个人翻了过来，黑人，身体结实强壮，白玉堂在两人身上从头到脚拍了几下，从小腿处搜出两把mk23，一部手机，而后他走回餐厅，向已经坐在吧台边上的庞统点了下头，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枪，说道，
　　“没身份，mk23，美式军用，电话里没有通话记录，”
　　展昭接过了枪，在手里看了看，接话道，
　　“去年被美国政府停产了，看来身份不简单，像是雇佣兵一类的。”
　　“展昭，有什么可以喝的吗？听说你的黑咖啡煮的不错，可不可以赏脸让我尝一下？”庞统笑着看着展昭。
　　展昭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笑，点头道，
　　“好啊，能请你喝咖啡也是我的荣幸，毕竟，能进财务部长眼的咖啡还是不多的。很久没煮了，你可能要稍等一下。”
　　“值得！”庞统肯定地点了下头。
　　展昭转身出了客厅。
　　坐在庞统对面loveseat上的白玉堂看着他挑了挑眉梢，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呵呵，你们俩都是人精儿，”庞统边笑边裹紧了外衣，“你的那只猫身体怎么样了？听说他胃不好。”
　　“恩，养了这大半年，除了前两个月还偶尔胃痛，现在基本没事儿了。怎么，有这么严重吗？”白玉堂明白庞统是担心展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精神压力太大，而导致他旧病复发，
　　“到底有多糟糕？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而且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你的那些保镖，随从，还有你的……”
　　“哎哎哎，”庞统笑着打断了他的一串儿问题，“你让我喘口气儿成不成？你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你。刚刚替你们收拾了两条小虾，又跟你那只猫过了两下，累都累死我了。不过，话说回来，那只猫身手不错，出拳够快，反应也够灵敏，就是……恩，下手不够狠！”
　　“恩，那是他个性释然。他一直觉得人的生命比任何事都珍贵，所以除了上帝，没有人有权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利，所以，他功夫不错，却从来不下重手。”
　　“咖啡好了，”展昭终于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从厨房走了过来，同时把一杯热水递给了白玉堂，
　　“多谢你们没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他边说边坐在了白玉堂的身边，
　　“不用担心我，我的胃没那么脆弱，倒是你的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还有，月影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庞统闻言用手搓了搓脸，然后端了端肩膀，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你们俩还真是挺有默契的啊？！”看着白玉堂又挑高了的眉梢，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好，好，不开玩笑了，说正经事儿。”庞统边说边环顾了一下整个客厅。
　　四四方方的客厅里，摆设不多，复古的人造壁炉旁是一张有些老旧的摇椅，再旁边就是庞统正在坐着的淡蓝色的三人布艺沙发，样式简单干净，配着地面上米色的长毛地毯，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正对沙发的是一排书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英文书，从上世纪40年代的历史小说，到几年前的黄页。沙发前的茶几上，除了两天前的报纸，就剩下那杯咖啡在寂寞地冒着白烟。庞统停了停，继续说道，
　　“你们两个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随时都准备走？”
　　展昭和白玉堂相互望了一眼，白玉堂淡然地笑了一下，反问道，
　　“何以见得呢？”
　　庞统放松地向沙发后一靠，也笑了笑，
　　“我这些年虽然忙着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但是有空的时候，也会陪月影聊一聊天，听她叽叽喳喳说说家里的事儿，”说到这儿，庞统的脸色暗淡下来，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常态，他用手在空中指了指，
　　“所以，最起码我知道一个家和一个屋子的区别在于气氛。你们这儿，只可以说是个刻意制造出来的客厅，乍看起来，和其他老外的家里没有区别，干净整洁，但是从客厅到餐厅，墙上只有一些廉价的装饰画，却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我相信，你们的卧室也是一样，如果你们两个离开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猜出来，屋子的主人究竟是男是女，有多久没有回来住过了。”
　　白玉堂听了他的话，也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对展昭说，
　　“猫儿，你说人是不是很善变呢？你能想象得出，庞统，”他用手指了指庞统，“这可是我们国家最年轻有为，冷静果敢的财务总理大人，庞统，说出来的话吗？你能想象他居然在这里跟我们谈论家到底是什么感觉。”
　　展昭摇了摇头，深邃清澈的眼睛里，现在满是疑惑和忧虑，
　　“庞统，我们认识的你，应该不是这样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月影怎么了？”
　　“哈哈哈哈，白玉堂，你真幸运，”庞统的笑声里充满了悲伤，一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哀伤，
　　“你和我一样的运气。我们是冷酷的独行者，上帝却赐给我们两个善解人意的天使，从此后我们就彻底得到了救赎！但是，天使们的翅膀却不再是白色的了。”
　　“庞统，月影出了什么事？你们俩怎么了？”展昭被他泣血般的低诉吓到了，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丁月影出事儿了！
　　“展昭，月影一直说，你就像一块温润的玉，让人舒心，又善解人意，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白玉堂，好好珍惜你这只小猫，他是个无价宝。”庞统喝了一口咖啡，闭上眼睛回忆这什么，展昭和白玉堂没有打扰他，两个人在默默地等着他继续，再度睁开眼，庞统看向展昭，
　　“展昭，我庞统很少开口求人，但是为了小影，今天我求你一件事，不会让你为难。月影很信任你，我想她不会看错人的。”
　　“什么事儿？”白玉堂先急着替展昭问了出来。
　　庞统没回答，仍然看向展昭，
　　“你答应我，我现在马上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庞统？”白玉堂叫了一声，他不能忍受庞统威胁展昭的口气。
　　“好！我答应你，无论是什么，我会完成，不是为你，而是为了月影姑娘。”展昭点头同意。
　　“好，时机到了的时候，我会找你。白玉堂，我今天到这儿来，是因为前天我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是这里的地址，上面有你和展昭的名字，查不出来源。” 白玉堂和展昭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除了阿烈他们几个，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藏身’于此。“当时我也很纳闷，我一直在暗中找你们，但是你们隐蔽的不错，而我和小影也一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所以我一时不方便动用以前的渠道。但是，这封信出现的过于意外。”
　　“信上还写了什么？”展昭追问道。
　　“dangerous！”
　　“你相信他是在示警？！”
　　“我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所以在我到这儿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要进屋。”
　　“月影呢？你们是不是也处在危险中？”坐在展昭身边的白玉堂可以感受到他的紧张情绪。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想起，是那部被搜出来的手机。
　　庞统刚想拿起来，展昭立刻拦住了他，
　　“庞统，别动它！”
　　铃声响了一阵，终于恢复了平静，展昭立刻拿起电话，还是没有任何信息显示。
　　“是通讯器！”白玉堂肯定道。
　　庞统立刻站了起来，
　　“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他们两在这儿躺了一段时间了，也就是说对方肯定知道这个地方出事儿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已经有人在路上了。玉堂，后面就看你的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书房，展昭和庞统把那两个黑大个捆在了车库里，冬天的阿拉斯加，气温极低，这两个人在车库里呆个把小时，就得冻死了。庞统看到了展昭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不忍，笑着说，
　　“展昭，这些人都是些亡命徒，你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和亲人的残忍！”
　　“我明白！”
　　两人回到屋里，已经穿戴好的白玉堂把车钥匙递给展昭，边给他穿上大衣，
　　“猫儿，车上有武器，你知道在哪儿。去找阿烈他们，带上能带的武器，把福伯，钟山和阿娇他们几个给我安全的带到机场去！我们不能从安克雷奇机场走了，所以可能要翻山，你跟他们先到S市，咱们在那儿汇合。一会儿我和庞统负责把他们引开，阿烈知道所有的安排。”
　　展昭接过钥匙，没有说话，情况紧急，不容他争辩。
　　“你们俩，保重！”展昭转身要走，白玉堂却把他拽住了，握着他的手，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猫儿，福伯看着我长大，钟山他们也是我的亲人，都交给你了！还有，记着点，无论什么情况，不许拼命！还是那句话，为了我，活着！”
　　展昭看着他，突然飞快地在白玉堂嘴上亲了一下，然后说道，
　　“记着你答应我的事，玉堂！”
　　展昭走了，白玉堂一刻都没有耽误，打开车库门，向站在身边的庞统问道，
　　“会开雪地摩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