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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嫁衣 ...

  •   在整个炎川大陆即将入秋的时候,猫族的少族长即将成婚的消息让整个大陆一片哗然。
      猫族的成婚也就意味着成年,在这之后,猫族的族权将正式交接。
      几乎所有兽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大陆的最南方,但是真正让他们在意的却不是因为猫族的族权交接,而是因为据说猫族的少族长娶得是炎川大陆的圣女。
      圣女——两年前突然出现在神殿,经由十二生肖的族长们共同认可,成为了守护五十二令的圣女,然而在大半年前却背叛五十二令,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炎川大陆上。
      纵然鼠族族长出面为其开脱罪名,但当年之事,谁也不知内情究竟如何,这位横空出世又莫名消失了大半年的圣女此时出现在猫族,而且要嫁给猫族的少族长,这样的消息简直骇人听闻,比背叛五十二令还要让所有兽人难以置信。
      更有不少年迈的长者在震惊之余痛哭流涕,直言乱了乱了,炎川大陆的安宁又要被打破。
      一旦圣女嫁给猫族的少族长,猫族的地位将极为微妙,本身就是被神明抛弃的种族,却被神明派来的圣女认可,这是什么道理?
      意味着到时候不仅是各族的势力需要重新洗牌,更可怕的是炎川大陆将重新定义延续了万万年的法则——什么是食物!
      对此,出于各种考虑与不同的目的,已经有不少族群派出族里的兽人前去猫族主城。
      美其名曰‘观礼’,至于是确认消息是否属实,还是抱着破坏这场婚事的心思,不同的种族已经做好了不同的决定。
      关乎立场,也关乎本族未来的生死存亡。
      而此时的猫族主城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每个城门都有数十个守卫把守,就连城墙上也有各种颜色,各种体态的猫在眯着眼睛巡视,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蓝色衣袍的男子到达猫族主城的时候,正是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宽大的斗篷下一眼就能看出没有藏匿任何东西,甚至很配合的扶下兜帽,露出一张俊美却略显苍白的脸颊,让守卫查验身份。
      “把耳朵或者尾巴露出来。”守卫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本册子,用来记下进出城门的兽人的样貌和身份。
      男子伸出手,却没有露出耳朵或尾巴,只是在手臂上出现了一层墨绿色的角质鳞片。
      “蛇族?”
      城门的守卫相互看了看,蛇族和猫族天生的不对盘,却也不是完全不打交道,只是难免会多问几句,“叫什么名字?在蛇族的身份?来猫族主城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对答如流“蛇族的普通族人而已,名叫巳目,并未在蛇族担任什么职务,只是听闻猫族少族长近日就要成婚,好奇之下,前来观礼。”
      守卫将男子的样貌画在纸上,因为最近来猫族的外族兽人都是这个理由,他就没有再说什么,正要放行,墙头上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猫叫。
      男子隐藏在斗篷下的手缓缓屈起,一脸平静的看着突然间如临大敌一般将他围在中间的守卫,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
      这时,从城墙上跳下一只狸花猫,在落地时变化成一个妩媚的女子,眉目妖娆,眸如秋水横波,张口就笑道:“蛇族里,鳞片这么漂亮的青蛇可不多见,小女有幸在一年前拜访过蛇族,可是知道青蛇一脉在蛇族一向位高权重,极为受人爱戴。这位公子真的只是普通兽人?”
      男子隐藏在斗篷下的手指尖开始出现黑色的烟雾,如灵蛇般在指尖缠绕,蓄势待发,苍白的面庞依旧沉静:“若你真的了解蛇族,就该知道蛇族里青蛇也并不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而且……。”他抬起另一条手臂,上面出现白色的鳞片,“我并不是纯粹的青蛇。”
      女子名叫素柠,闻言脸上笑意不减,继续道,“既如此,就是我记岔了,只要是来祝贺我族少族长与圣女婚事的,那就都是客人,公子请吧。”
      语落,笑吟吟的让开。
      男子颔首,抬脚往城内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
      就在即将走出城门的门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见过大人。”
      在炎川大陆能被成为‘大人’的,无一不是掌权者或者地位崇高者,若是常年被如此称呼的兽人,骤然听到这两个词总该有一丝反应。
      素柠紧盯着男人的反应,猫族绝好的动态视力能扑捉到最微小的情绪波动。
      只要他有一丝可疑的表情,素柠就会毫不犹豫的上报,让猫族的护法来调查此人。
      少族长的婚事是猫族的大事,容不得丝毫闪失。
      然而男子对这句话反应是——恍若未闻。
      脚下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疑惑的往四周看了看,仿佛在寻找那位‘大人’。
      最后将目光落在身后,正好撞上素柠来不及收回的错愕表情,男子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似乎极为不理解素柠的举动。
      素柠不再对男子有所怀疑,随口道:“方才好像看到有位猫族的大人从不远处经过,现在不见了,或许是我看岔了,”
      男子皱眉,刚才记岔了,现在又看岔了。
      想了想,便认真的道:“兔族善药,姑娘可以去求个明目的药方。”
      素柠一脸柔媚娇羞,实则咬着银牙强笑道:“多谢公子相告。”
      男子点头,坦然接受谢意,道,“不谢。”
      素柠转身就走,原本轻盈的脚步泄愤一般狠狠的踩在地上,几步后就又变成狸花猫,顺着城墙墙面钉进去木质爬架攀了上去。
      整只猫蹲在墙角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一时间竟忘了关注城门口的动静。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一个瘦高的身影走到了城门口,长长的发丝从兜帽露出,飞扬在行走时带起的微风里,宽大的帽沿从头顶垂下,只能看见一张薄唇微微开合了几下,声如蚊呐,“遗忘!”
      一种难以形容的氛围将城门口的所有猫族守卫包括进城的兽人全部囊括在内,然后在瘦高的身影堂而皇之的从城门穿过之后,又悄然消失。
      而城门口的猫族守卫,只是在原地眼神空洞的静立了半晌,又继续开始查验下一个进城的兽人。
      这个不到五息的短暂时间就像是被暴力从所有兽人的记忆里抽走了一般,几乎谁也没有惊动,只是除了本人,和已经转身看着这个方向的男子。
      男子亲眼目睹这一幕,同时也确定了这个兽人的身份。
      两人默契的一同在内城的僻静之处停下,跟在男子身后的瘦高身影取下宽大的兜帽,露出端正的脸庞,对男子拱手道:“鼠族子息,见过蛇族族长,方才多谢。”
      若不是男子分散了素柠的注意力,只怕他想要进城,还需要再费一番功夫,要知道能在猫族担任巡逻的职位,素柠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他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蛇族族长——巳月,也算是欠下一份人情。
      虽然男子的样貌做了伪装,但是能对他使用的天赋完全无视的,只有拥有神髓的十二生肖的族长。
      因此,男子的身份并不难猜。
      巳月道:“这样的天赋着实不错。”
      子息伸手揉了揉眉心,“蛇族族长过谦了。”
      这样直接掌控规则的天赋是很好,但是对精力的损耗也极大,就算是他,一日也至多使用两次,之前在来猫族的路上为了躲开虎族的本族兽人用过一次,刚才为了进城用了第二次。
      操控这么多兽人的记忆,子息现在只感觉到了无尽的疲惫,这是精力透支的结果。
      就算是天赋,在同一种族的不同兽人身上,也会展现不同的极致,往往是次数上的限制。
      两次,就是子息的极致。
      鼠族没有强壮的身体,没有能对其他族构成震慑的气势,所能运用的除了神髓带来的天赋,就只有最不敢遗忘的本能以及在不断进化中越发敏锐的五感。
      或许,对于蛇族族长来说,不动声色的杀死猫族兽人轻而易举,但对于一向做事小心,瞻前顾后的鼠族而言,更在意一时冲动后产生的后果 ,尤其是在他们有其他计划的前提下。
      “你跟着我过来还有什么事?”巳月道。
      子息再次拱了拱手“现下正是猫族戒备最严的时候,除了巡逻的猫,还有那几只主杀伐,掌惩戒的黑猫,一旦出手就会被盯上。猫族虽然是食物,吃杀不论,但为了大事,请蛇族族长忍耐,不要出现不必要杀伤。”
      这句话却是点出了男子刚才在城门口起了杀心的事情。
      五十二令里,没有比鼠族对这种气息更敏感的种族了。
      巳月似乎抬了一下眉头,不置可否,子息却不等他回答就已经戴上了兜帽,说了一句告辞,就转身走进了远处人群。
      男子苍白面庞没有太多表情,眼帘半合,眸光沉静如冰湖,也不知道将刚才的告诫听进去了多少。
      他站在原地仔细的分辨了一下四面八方的气息,微微启唇,舌尖在齿缝间一扫而过,似乎扑捉到了自己想要获取的信息,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淡漠的目光在帽沿下打量着这个与蛇族并不相似的族群,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张英俊却又有些木讷的皮相之下,舌尖一直在齿列流连,循着熟悉的气息慢慢前行,最后在一家商行面前停下脚步。
      低胖的管事坐在门口吃一种猪族特有的冰粉,见到男子走近,抬了抬眼皮,又低下头去。
      男子收回了露在手中的青玉令,踏进了商行。
      即将入秋的季节,依旧有万丈骄阳洒落大地,在北方大陆的树叶开始泛黄的时候,大陆最南边的猫族,依旧枝叶繁茂,坐在阴凉的树下,管事吃完冰粉后有些昏昏欲睡,一切都很平静。

      对于倪晴可来说,平静即将打破,因为她即将面临穿越后的第一次选择,再过七日,就是定好的婚期,鼠族兽人的地道已经挖好了,倪晴可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双腿,知道自己该走了。
      若是要离开,明晚就是最好的时机了,自从她的腿好了之后,刍耳又开始忙碌起来,白天要处理族里的事物,晚上要筹备婚事,不会在房间里留宿,这给了她离开的机会。
      她看着初升的月亮,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最遥远的西方天际还有淡淡的蓝色,月光莹白若雪,铺陈在整个大陆上,也落在倪晴可伸出的手掌心上。
      就在她决定上床睡觉的时候,刍耳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道:“晴可,婚服做好了,要看看吗?”
      红色的嫁衣,上面绣着碎花,还有红色的盖头,盖头是单纯的红色,没有花纹和流苏之类的。
      正是倪晴可在电视上经常见到的古代嫁衣,只不过比不上那种华美,就仅仅是最纯粹与热烈的颜色,就算是碎花也是用更深一种的红色绣成。
      映衬着刍耳那白的不可思议的手掌,颜色越发灼目。
      倪晴可在刍耳期待的目光下,将嫁衣展开后在身上比了比,大小刚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量的尺寸,但是一想自己一直以来穿的衣服也是合身的,也就释然了。
      “好看。”倪晴可道,她捧着嫁衣,真心实意的这么评价,一瞬间都想把自己就这么嫁了算了,但是想回家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只好摸摸看看就把嫁衣放下了。
      而等她放下衣服再抬头时,就看见刍耳手上正拿着红盖头,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咻的一声……
      倪晴可只觉的膝盖中了一箭,险些就在这充满粉红泡泡的气氛里说一声,我愿意!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然后任由刍耳将盖头打开,给她盖在头上。
      微凉的手指擦过发后的红绳,铃铛在不经意的触碰下轻轻的响了一声,因为刚好就在耳边,耳朵被声音刺激的有些痒,倪晴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捏着盖头的两角,将盖头扶起,笑着问:“好看吗?”
      刍耳摇头,将盖头重新盖好,然后手心朝上,将边沿掀起,就像是在花园里掀起兜帽时,一样的动作,
      倪晴可的目光顺着红布的一寸寸掀开而抬起,最后落在黑衣少年温柔的眼中,听到他说:“好看。”
      倪晴可低下头,手指在搅在盖头凉滑的布料里,没有说话。
      她的反应落在刍耳的眼中,黑衣少年的眼底逐渐深邃,一种难以忽视的恐慌开始在心头蔓延开来,而在半年前他几乎是天天被这样的感觉凌迟着,她在这里,却又不在这里,留下的是躯壳,心呢?
      这一次,明明都从头再来了,她的心为什么也不在这里?他对她是不是还不够好?
      但是她明明什么也不记得啊。
      刍耳的心里复杂万分,但是对着垂下眼帘的倪晴可,微微露出的獠牙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伸手将她抱紧在怀里。
      “晴可……”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刍耳收紧了怀抱。
      突然被抱住,倪晴可也是吓了一跳,应声道:“怎么了?”
      其实她刚才是在想,要不要把嫁衣也试一试,然后和盖头配套,她还没有穿过嫁衣呢。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没有相机,要是能拍一张照片当做纪念就好了。
      不过自己既然决定离开了,还穿人家准备的嫁衣有些不太好,也就歇了心思,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刍耳抱在了怀里。
      刍耳道:“晴可,要不要试一试嫁衣。”
      倪晴可一愣,试还是不试,这个问题她刚想出答案。
      “不用了,一定很合身,我想成婚的那一天再穿。”
      也许是这句话取悦了刍耳,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离开,至于是否真正心满意足,就不得而知了。
      倪晴可借着烛火看着放置在床上的嫁衣,鲜艳的红色,清楚的昭示着她即将要结婚这件事。
      但是这件事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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