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霓糯糯

5、第 5 章

　　学生们都已经开始上课了，教学楼后边时不时传来几声口哨声，操场上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楼下的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跌坐在地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所措。

　　空气好像就此停滞了下来，也不流动了。

　　“……”

　　鱼鱼首先打破了沉默，“对不起，我刚刚着急着去上课，没看路，撞着你了，很抱歉。”

　　说着就起身去捡书，鱼鱼极力想压住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低着头不敢看人。

　　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先她一步拣起了那本书，“那小子真帅？小朋友喜欢看这种书呀？”一道揶揄的声音传来。顾曦心里想的不过只是想打趣一下，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此时传达到鱼鱼小同学的耳朵里的确是另外一种意思，“他在嘲笑我？？？”鱼鱼的心里已经悄咪咪地盘算着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顾曦把书递给鱼鱼，却发现小朋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也不搭话，“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真把她撞疼了？”顾曦摸了摸鼻头：“你……还好吗？”

　　鱼鱼抬起头，看到的就是男生小心翼翼的表情，不禁一愣。

　　随即又把头低下了，“我没事。”闷闷的声音从黑乎乎的发顶下传来。

　　顾曦盯着那个圆乎乎的发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克制住自己想伸手过去揉一揉的想法，把视线放在了鱼鱼身后不远处的篮球上。

　　空气间总有那么一丝凝固，顾曦想了想，蹲下身来，凑近鱼鱼，尽可能保持温柔地问：“真的没事吗？小朋友。”

　　“有没有碰伤哪了？”

　　“需不需要去校医室看看呀？小朋友？”

　　鱼鱼盯着面前的男生，心里想着他都这么热情了，自己不回应似乎有些不礼貌。但是此刻鱼鱼又并不想开口说话，纠结了一下之后还是只摇了摇头。

　　顾曦仔细端详了她一会，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事，突然想起现在是上课时间，试探着问：“小朋友，你不用上课吗？现在？”

　　鱼鱼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盯着他，点了点头。

　　顾曦突然觉得有些搞笑，“真巧，我们又迟到了，一起？”

　　“走吧，小朋友，上课去。”顾曦起身去捡那个篮球，回头却发现鱼鱼同学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小朋友，不上课？”顾曦疑惑地问。

　　鱼鱼抬起了头，幽幽地回了一句：“这节课是我们班主任的。”

　　顾曦：“嗯？”

　　鱼鱼：“如果我就这么回去，我们班主任会问我干什么去了，然后让我把书拿给他看的，还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出来。”鱼鱼想着自己老班那副慈祥的面孔，觉得这是他做得出来的事，“光想想都知道那场面会有多尴尬。”鱼鱼觉得比起现在回去上课，她更想旷掉一节课再补个检讨。

　　顾曦：“……”

　　“那你总不能旷课吧？”顾曦试探着问。

　　“不会吧，看起来这么乖巧的小朋友。”顾曦心里想着。然而下一秒鱼鱼的沉默就打消了他的想法，“……”

　　顾曦觉得作为二年级的师哥，有义务要对师弟师妹的行为做出正确的指引。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鱼鱼的话又打消了他的念头。

　　鱼鱼：“师哥，你……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顾曦：“？？？”

　　顾曦同学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鱼鱼同学已经递出了手上的书，“能不能……麻烦学长帮我保管下这本书？”

　　顾曦看着眼前女孩真诚可爱的笑容，顺口就应下了。

　　鱼鱼：“？？？”感觉有些难以置信，鱼鱼心里想着，自己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他居然答应了！！！

　　心里的郁气尽然消散，鱼鱼感觉现在心里特别地开心，生怕顾曦反悔的鱼鱼快速地把书往他手里一塞，就往教室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向他摆了摆手：“谢谢师哥了，回头……回头请你喝奶茶哈，拜拜，我下课再过来拿书。”

　　与此同时，顾曦呆在原地，整个人还是懵的，他这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糊涂了吧，居然答应这种事！顾曦心里想着，捏了捏眉心，笑了笑，往教室方向走去。

　　两个人折腾了那么久，课都上了快一半了。顾曦走过楼梯角的时候还看见小朋友站在讲台边，一脸乖巧地跟老师说着什么。

　　“呵……”顾曦摇着头笑了笑，往楼上的教室走去，进教室的时候老师倒没有说什么。他们高年级的老师对上课上一半才来的状况早就习以为常，但是走进班里时还是有不少同学被他手上那本花花绿绿的书吸引住了，穿过过道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笑声。

　　“……”顾曦同学表示自己的脸皮还是足够厚的，就这样面不改色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随手把篮球往桌下一丢，把书倒扣在桌上。

　　“那小子真帅？噗哈哈哈哈……顾曦同学，没想到你这人模人样的外表下还有颗如此骚包的心呀！！！哈哈哈哈……”身边的许嵁同学一把抓过他放在桌上的书，开始嘲笑起他来。

　　“……”顾曦一手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人往桌子上一摁，“闭上你的狗嘴，少说话，多听课。”

　　或许是今天天气不好，鱼鱼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正皱着眉头听老师讲课，同桌沈听的魔爪伸了过来。鱼鱼瞬间有种感觉，听听一来，事儿必坏。

　　果不其然，沈听在抽屉里推过来了一本小说，“我刚刚，发现了一本好看的小说，232页，超搞笑我跟你说，你快看看。”两个人的抽屉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没有隔板，鱼鱼低头看了眼封面——《邪王在上，求放过》

　　“……”鱼鱼刚想拒绝，旁边的窗口突然传来了敲击窗框的声音，紧接着教导主任的声音传来：“拿出来。”

　　“呃……”鱼鱼的视线对上了窗外的教导主任，机械性地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可怜巴巴做着表情包的听听，苦笑了一下。

　　下课挺久了，鱼鱼耷拉着头拎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书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一脸讪笑的听听正站在办公室外等着她，“嘿嘿嘿……我亲爱的鱼鱼，我们放学去吃你最爱的烤鸭好不？”

　　“我已经在考虑我们的塑料姐妹情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性了？”鱼鱼给了她一个白眼。

　　“怎么会是塑料姐妹情呢？我们的情谊可是比真金还真，比钻石还硬……我就知道宝贝你最好了……”听听没模没样地揽着鱼鱼，两人推推嚷嚷着往教室方向走。

　　突然，鱼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倚靠在教室窗口外，好像在跟她们班里的同学说着什么，手上拎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书，看见鱼鱼过来，还抬起手扬了扬。

　　“呐，你的书，等了你好久，看你没过来，正好下课没事，就给你送过来了。”顾曦笑着说。

　　鱼鱼走近了几步，接过顾曦手上的书。正想说一句谢谢，却发现，顾曦的视线已经落在自己手里另外一本花花绿绿的书上，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不是的，师哥，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我同学的书……”

　　顾曦：“哦，同学的……”

　　鱼鱼原本还想着能自我挣扎下，但是看着顾曦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你不用解释，我都能理解’的表情，鱼鱼放弃了。

　　“得了，我还是闭嘴吧。”鱼鱼心想。

　　果然，顾曦一本正经地憋着笑，说：“你们现在这个年纪的女生喜欢看这个很正常，只要不影响学习，这没什么的。”看着鱼鱼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顾曦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很好看吗？”

　　鱼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要不借你看一段时间，看完再还我？”

　　顾曦：“……可以吗？”

　　鱼鱼：“当然。你要是想看我还可以帮你借，很多。”

　　顾曦摆了摆手，“那还是算了吧，师哥怎么能抢小朋友的书看呢？师哥还是比较喜欢名著或者哲学书之类的……”

　　鱼鱼：“比如？”

　　“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司汤达的《红与黑》，川端康成的《雪国》……”顾曦罗列了一堆书名，说完就看见鱼鱼一言不发地转头回了教室。

　　“呃……”顾曦还在思考着是不是吓着小朋友了，刚想解释一下。

　　却看见鱼鱼蹲在靠窗的墙角下，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她站起身来，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堆在窗口。

　　顾曦：“……”

　　鱼鱼：“《安娜·卡列尼娜》跟《红与黑》在这，其他两本还没看过，这里还有一本《百年孤独》，我觉得也挺好看的，其他的书都放家里了，师哥需要的话，我下次可以带过来。”

　　“……”顾曦现在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这么厚的书，你看着不觉得枯燥吗？我以为你应该会喜欢看一些有趣点的小说之类的……”顾曦笑着看她。

　　“枯燥？不会。”鱼鱼一手撑着窗框，微微歪着个头看着他，“所以，师哥需要吗，这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