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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叶尼塞,十一年前去奎尔撒纳斯的时候,老师曾带我游览过这座有着尼尔河上的明珠之称的城市,隐约还记得那时的激动和欣喜,现在想来恍如隔世。美丽而奢靡的叶尼塞依然如故,可是当年在尼尔河畔流连忘返的那个孩子在哪里?清澈的河水映出我的面无表情的脸,冷漠坚硬宛如面具。萨迦望着壮美的大河移不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河面上的波光,他黑色的眼眸深处似有星星闪烁,看着他如此开心那些自艾自怨的想法很自然的被抛在了脑后。“Hypnos,要是尼尔河能从纳劳经过该多好?真希望每天醒来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色了。”他快乐的用左手比划着,紧紧抓着我的右手上传来的轻颤无言的诉说着他激动的心情。大约是被他的欢乐所感染,我的心情也莫名的轻快起来。

      大约所有愿意记载我生平的历史学者都会用一次致命的失误来形容我的婚姻,即使是我自己也想不出为什么要反对他们,因为那确然可以说是后来诸多纷争的开端,只是就算时间倒流,对后果心知肚明,我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能说什么好?法斯尔是我命定的劫数,我一生最甜美的错误,在第一眼看到他时,我的心便已被诅咒了。人们常说改变命运的往往是一个小小的瞬间,我曾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可是后来想想又仿佛确实如此。有时我也想知道,如果没有那场大雨,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是否还会与他不期而遇,是否会如所有人所期望的那样做个尽职的领主,然后平静的走完一生?可转念想想,知道了又能怎样?我选择了我想走的路,从来都不曾后悔过。

      那是我到叶尼塞的第一夜,Windspear伯爵为我举办了盛大的晚宴,嘈杂的人群令我窒息,没完没了的繁文缛节更是让我心烦,于是便称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了□□的花园。因为下雨的关系,宾客们都集中在大厅里,偌大的庭院只有我一人。我站在瓢泼大雨中,任由雨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来……闭上了眼睛,哗哗的雨声中吵闹的音乐与人声渐渐的远了,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奎尔撒纳斯,和卡尔萨斯一起翘课的那些日子,无忧无虑的那些时光……

      “不要哭啊……”幽幽的有人说道。

      我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本能的找循着声音的来源。身后二层的露台上不知何时有了人,我呆呆的望着那个幽灵般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稠密的雨幕中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那浅色的金色长发让我想起透过云层照亮浓重夜色的皎洁月光。
      理智从最初的混乱中渐渐挣扎出来,我意识到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竟让一个连样子都没看清的陌生人看到,不由恼羞成怒,刚想要开口斥责,突然听到有人踏着积水过来,我下意识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Windspear伯爵的管家打着伞走来,再回头在看露台,却已空空如也。
      管家是伯爵派来找我的,见我浑身湿透的样子,也只能先领我去换衣服。我向他打听露台上的人影,管家支吾了半天才说我看到的可能是伯爵的养子。他闪烁的言辞反而告诉我其中别有隐情。等重新回到舞会的人群中,伯爵明显正在等我,站在他身边的贵族青年正是我的未婚夫Cyrus。舞跳了一曲又一曲,话似乎也谈了不少,只是没有一句能在事后记起。

      第二天,便是到王都的边境伯爵必须进行的“释剑”仪式,也就是在觐见国王时,将代表着军队与权力的佩剑上缴,象征着边境伯爵的恭顺臣服,将自己的命运完全的交到君王手中。离开王都时也有相应的“授剑”仪式,由国王再把佩剑交还给臣下,象征着授予权力和信任。就像所有仪式一样都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解下佩剑容易,可又有谁能保证心中的剑也一并放下了?而边境伯爵们的权力与其说是国王赐予的,倒不如说是个人经营的结果。
      王宫的事办完后,按照Windspear伯爵的建议我由Cyrus陪着游览叶尼塞。叶尼塞是个美丽的城市,发达的商业可以保证你在这里见到来自大陆各个角落的珍奇,值得一看的东西的确很多。Cyrus选择了尼尔河畔的一条幽静的小街,一侧临河,一侧是各式各样的花圃和小公园,随从们都知趣的散了,好让我们能有独处的时间。
      Cyrus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当然他的优点不限于长相,言谈举止流露出极好的教养,作为Windspear伯爵的继承人能力无可挑剔,就像我死去的哥哥,都是贵族精英教育的成功典范,在Windspear伯爵的精心培养下,精通贵族社会的种种盘格错节,在叶尼塞的口碑也是极佳,几乎拥有进入权力中心的所有条件——只除了强劲的后盾;而我则是权力非正常交接的例子,直到十八岁以前对所谓权利的游戏一无所知,经过这些年的摸索也只是对军务这类需要硬碰硬的事情掌握的比较透彻,作为单纯的军事贵族和边境领主是绰绰有余,但是若是谈到进一步的发展,虽然有足够的实力,却缺乏在更高的层面进行权利角逐的技巧和经验。若是可以将二者的优势合而为一……也难怪伯爵会急着把我们凑在一起了,我族里的那些长老虽然没敢说出来,怕是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即使不论那貌似光辉的前景,我想我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作为一个除了在杀人方面很有效率外没有其他优点的女人。

      尼尔河畔的散步固然浪漫,但是我却干了可以在这种时候做的最失礼的事——走神。前一晚雨中的偶遇仍然困扰着我,虽然明明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却怎么也没法停止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与那人相关的每一个细节……如果他真的是伯爵身份暧昧的养子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为什么?又凭什么会认为一个有着“纳劳的野兽”、“会呼吸的恐惧”“杀戮者”这类头衔的人还能流泪?我想见他一面,想问个清楚。
      当Cyrus终于问起我的心神不属时,我只能尴尬的敷衍说是牵挂纳劳的事,并不是什么好接口,而我也不是擅长睁眼说瞎话的人——卡尔萨斯常说我沉默的时候高深莫测,一旦开口扯谎就破绽百出。Cyrus没有追问,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只能尽量把精神集中在目前的话题上。他说了很多,关于我们过去的那些往来信件,那么遥远的事没想到他还都记得,而我几乎记不起自己在最近的信中给他写了些什么,看来至少我们中还有人把婚事本身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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