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两个游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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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感觉，是小火又在我脸上舔了。我习惯性地把它推到一边，它便又凑了上来，继续舔。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拎着它扔了，睁开眼，看着它。见我醒来，它眨了眨眼，呆了一会儿，咧开嘴笑了。三瓣嘴，滑稽得很。
我坐起来，将它抱在怀里，环顾四周，到处是一篇阴暗，不远处还传来阵阵鬼叫。我扯了扯它的胡须，问：“小火，我们是不是变成鬼了？”
意外的是，那兔子竟然点了点头，而且似乎还伴有一生低沉的“嗯”。我诧异了，将它举至眼前，试着问：“你能说话？”
它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不屑地把头扭向一边，又一声低沉的“嗯”。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它还是那样不屑地说。
我皱眉，这兔子脾气还真大。听着鬼叫，我突然间有些诧异：怎么没鬼来找我报仇？小火一副“多亏了我”的样子得意地看着我，我笑了。站起来，侧耳，其实除了鬼叫声，我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姜子牙又在下令杀人了。我对小火说：“我要去办点事，跟我一起去吗？”
它抬头，说：“没我，你肯定去不了。”
我不跟它一只兔子一般见识，耸耸肩，便抱着它朝那声音的方向飞去。
没想到，鬼飘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比以前驾云还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封神台上，姜子牙手执拂尘，道一声：“杀。”两颗人头落地，两道魂魄被引导封神台。而后他仰天而立，拂尘甩一下，便有一道魂魄向天空飞去。他跟前的香案上，摆着一道锦书，远远的，我觉得上面的东西似曾相识。
飘过去，姜子牙竟然全无感觉，还在一心一意地封着他是神。看了看那锦书，恍然大悟，原来和姬昌留下的竹简一般无二，是另一份封神榜！
小火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飘开了，一时间没什么主意。也许我真的想干什么，但到底还不太清楚。
忽然间，我看到封神台的边缘众多魂魄中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殷郊与殷洪！在我的印象里，并未听说他们被擒或被杀，如何此时却只剩两道魂魄？
小火似乎又一次听到了我心中的疑惑，于是解释道：“他们和刚才那两人一样，若是不死，就无法封神。所以他们必须死。”
原来如此！神，原来也来得这么虚伪！突然间我心里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于是转身又飘到了封神榜旁，试了试法力，惊喜地发现竟没有因为变成鬼儿消失。于是随意地在空中乱画了几下，很快便看见锦书上的字开始错乱了，上蹿下跳老半天，终于消停了。刚想离开，却见小火伸出它短短的前爪，也在空中乱画了几下，不似方才，只有几个字移动了几下便停了下来。然后它抬头对我说：“走吧。”
没飘多远，便听封神台上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我笑，小火也笑。随他们去吧，有本事就把那鬼画符造成的混乱给解决了。什么封神，什么天定，都见鬼去吧。
我抱着小火得意地随意选了个方向越飘越远，就算成了鬼，我也希望离这些人远点。正漫无目的地飘着，突然好似被卷进了漩涡一般，不由自主地旋转晃悠着。这样的感觉有点熟悉，很自然地，我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不出所料，果然是女娲要出现了，带着她的光环，还有她天籁般的声音：“妲己，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说我都做了些什么？”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我不快地反问道。
“错了，你做的都错了。你可知你想做的并不一定就是对的，你认为错的，也许就是对的。你有时太执着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使你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一切都有前因后果，今日的果，必有前日的因。你有今日，并不是别人的错，而是你自己造成的。现在，你又扰乱封神，我就是有心要帮你，也无能为力了。你若是像陌香一样倒也就好了！”她在叹息，但我听不出半点真情实感。
“这么多年了，我做的时候，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到底是对是错，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却跟我说一切都错了，跟我说一切都是因果报应。那么你告诉我，现在我应该得到的报应是什么？你若真有心要帮我，何苦千辛万苦让陌香来杀我？好好的一个人，你把她变得跟你一样道貌岸然，你还想要多少人跟你一样？我已经是孤魂野鬼了，你就放了我吧。从今后，三界内，你就当我不存在就是了，我也不会再给你捣乱。我们，两不相干。”我知道她若不放我走，我一定没办法走，但我起码要表明我的立场。所以，我迈出了一步。如我所料，无论我如何努力，腿都迈不开。
女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除了我身上的定身术，看着我走开，她在我身后说：“若是哪天你认为你错了，尽管来找我。”
我回头，冷冷地问：“当初你给我法力，现在又对我这样宽容，是因为内疚吗？其实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定定地望着她，她沉默了，头上的光环都黯淡了几分。不说，我也知道答案了。我微笑着，坚决地离开。看到她，我会觉得自己只是个玩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这个至高无上的神，在我生命里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把我用剪刀划破的脸修复了，再把我送到朝歌；第二次，给了我法力，让我不再受三妖控制；这一次，来给我盖棺定论。每一次，好像都是来改变我的命运，但每一次都更像是噩梦！
不知飘了多久，感觉有点累了——很奇怪，原来鬼也是会累的。停下来，找个阴暗的地方坐下，看到天上的星星闪得正欢，看来姜子牙封神已经封完了。突然间想起伯邑考应该也是被封神的一个，于是问小火：“哎，你被封的什么神？”
小火抬头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紫微大帝。”
紫微大帝？我愣住了，下意识地把它扔到一边，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上任？”
它眼神突然变得有点严肃，说：“我不用去。”见我没说话，它又接着说，“有那两只就够了，何况，我现在也已经是鬼了。”
“哦。”我轻轻地应了一声，低下头，不知为何，都已经知道了它不用离开，却还是有些莫名的失落。过了好一会儿，我莫名其妙地问：“你干嘛找死？”
果然，小火也愣了一下，而后咧着嘴说：“因为，不得不死。”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这也是理由？
见我并不满于这样的答案，小火抖了抖胡须，缓缓地说：“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我茫然地摇头，但接着却说：“不就是一只兔子吗？”
小火很悲愤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见过兔子能说话吗？”
我耸肩，还真见过一只，虽然只是兔子的鬼魂。但我已预料到它该说什么了，所以很明智地什么都不说。
“我们被分成三只，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每只都代表了一个部分，名利，地位，还有情感。我就是情感。名利跟地位从来都是分不开的，但我却可以独立存在。它们追求它们的，我追求我的，各不相干。”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它并没有什么异样。
然，我却有些沉重。它所谓的情，是什么？
“方才我把你弄乱的封神榜又修改了一下，没改别的，正是把伯邑考的神位改回去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我问。
它咧着嘴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没有鬼找你报仇吗？那正是因为有我在，任何厉鬼，都不能近紫微大帝的身。所以，没有我，你很快就会被你的仇家寻上门的。”
原来如此，我突然又有些泄气了，原来做鬼也不那么安宁！于是低低地吼了一声：“别转移话题。”
“哈哈哈……”没想到小火看了我一眼后竟然捧腹大笑，说，“这不像你，这么没底气！”
我长叹一声，道：“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不想被小鬼们纠缠罢了。”
小火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但接着却又做了一件很不符合它身份的事。只见它张开前爪，撒娇似的道：“来，抱我一下！”
我把身子侧了侧，这个兔子，我还真不习惯。谁知才刚侧过去，就见它一跃而起，直扑我胸前。我习惯性地将它接住，但反应过来又马上将它扔了。再看它时，它也正好愤怒地看着我。我笑了，随口说：“你要是能变成人多好。”变成人，应该就不会这么小心眼了，兔子的心眼能有多大。
没想到这样一说，竟然让它叹了口气，它道：“我没办法变成人形。”
我诧异了：“为什么？”
“因为情的法力太弱。”
我不再说话，情也许真的很有用，但若是与名利、地位相争，一定是处于劣势的。我笑，其实它做兔子比做人更好，不会平白多了许多隔阂。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两个游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