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二章 道心痴 ...
-
第八十二章道心痴
这些地火相当厉害，我足足用了一刻有余才将它们尽数收摄。又过了些时候，四散格杀魔修的修者纷纷回转，掌剑弟子散座们列队收缩阵型，准备离去。
主事的是那位刚才出言称赞寒舒逸的渡劫期散座，与砚长老等人交谈了许久。琳琅宗的上层也表达了谢意，道是正道修者同气连枝，如有差遣，义不容辞。宗主李太白飞剑传书一封，约了见面盟约的时间。趁此机会，我凌空悬浮在海面之上，细细体味这一战的种种收获。
真元力被劫雷洗练，将会逐渐转化为仙灵之力，等到转化完成，白玉台便会飞出化为登天梯。妖仙传承在前，我随时可以将真元全部转为仙灵之力，若想要直接飞升也不是不可以。地行仙和地行魔强行压制白玉台，将其收束在体内，但终有一天会被挣脱。剑骨和身体也被完全淬炼，达到一个新的层次。劫雷之中，因为我一直以七杀朱雀斩雷龙，上面血色铭文已经出现了第四个“杀”字，凤凰尾羽也衍化出了第四根，“百无禁”，效用如何还不清楚。不仅身入大乘，妖身也已晋入妖帝等阶，随时可以吸收应龙内丹进行化身。
想到德鲁伊传承衍化妖身，我不禁眉头紧皱——这一战我底牌出的太多，五方云霁簪、炎鱼、喵爪、胭寰、大五行诀、妖身、妖仙传承、本源之火……虽然阴差阳错之下，仙人在修真界的势力已经覆灭，可谁知道是否有漏网之鱼？若是仙界诸人无法与妖界互通消息也就罢了，万一有有心人在暗处细细观察，妖界仙人打探消息，稍稍联想就能想到我和妖界那位“猫姑娘”本是一人。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等到诸般事了，已近黄昏，眼见琳琅宗这边已经妥当，我们便告辞了。琳琅宗的赋长老送了我们一张“扶摇赋”符宝，可以直接飞往掌剑宗。
路上，顶着掌剑弟子们或敬畏或钦佩的眼神，我实在压力很大。这里面一个我认识的人都没有，索性与领头的渡劫期散座交谈起来。他说的与寒舒逸所讲基本一致，长老们了解“绯杏杏”的情况后，到底还是得到了一些情报，控制了几个渗入高层的内奸。十方俱灭之阵的情况长老们并不知道，但却从封宣的预言中窥得一二，及时做了准备。沐兰婷从云墟归来，几位隐世不出、只有宗派存亡关头才会出手的太上长老也得到了通知，在阵法发动的第一时间就与凌九霄联手施展瀚海不舟山，拔山而起，避免了大量伤亡。未曾预料的是，当年与我比试、招出黑暗生物的痕晓章，因为魔性侵蚀一直被囚禁在禁地中，不知为何突然发狂、修为暴涨，将一位太上长老击成重伤，也打伤了凌九霄神魂。
飞回掌剑时已是月明星稀，能看见不断有掌剑弟子按落剑光回到门派。掌剑宗原先的山门所在已是一片焦土、寸草不生，到处都是漆黑的灼烧痕迹和被烧死的动植物。瀚海不舟山将整个离湮十二峰和中央正殿几乎连根拔起，我和寒舒逸又来的还算及时，所以这场可以称得上是灭门之祸的灾厄，人员伤亡反倒不大。那些大的门派——琳琅宗、西天、苍生派等等，底蕴丰厚，不仅抵御了魔修的攻击还来驰援掌剑宗；而其他一些小门派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九个门派断了道统，被灭了门。逃走的魔修们深深蛰伏了起来，伺机而动。
此时，所有山峰都已经被放回了原位，但或多或少有些偏差——大多数宗门的风水大势和选址往往关系到气运，不可轻易更改。瀚海不舟山在空中时，土石山岩被击落了将近一半，一些小的支脉山岳全部损毁，只能称为掌剑遗脉了。衔山诀衍化的土行龙正在半空迤逦而行，不断修补着山体，恢复旧观；众多长老散座也联手施展各种水系、木系术法，滋润土地、回复生机，目前来看收效甚微。弟子们井然有序的来回穿梭，各司其职，救治伤员、重建山门。
掌剑宗几乎人人带伤，下至外围弟子杂役、上至太上长老掌门，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忙坏了悦剑峰的修者。大概有五分之一的掌剑门人在这次道魔之战中不幸陨落，其中近半是魔修的“鼎种”，被魔修当面杀死、夺取修为。与我同去遮罗洞天的精英弟子们还都活着——凤蓝离和李闲早已在门中长老的帮助下重塑身体。
我垂下双眼，沉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无言的吊唁那些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尔后手捏法诀，口念言灵，一条庞然土龙拔地而起，口含山石加入了重建山门的队伍。再一念，雪龙脊神通衍化成形，在掌剑宗上空盘旋飞绕，代替百里禁守护山门。我站在原地闭目维持神通，等待指令。
没一会儿，喵爪晃着个大脑袋颠颠的跑回来了，嗷呜两声，左摇右晃的在我腿上一阵蹭。它右前腿上被裹了两处，看起来是受伤了，我弯腰抬起它的爪子细细查看，喵爪乖巧的蹲坐在地上，尾巴四处乱甩。雀尾鲲鹏也都游了回来，一个个吃的肚皮滚圆，身形涨大好几倍，遮天蔽日，已有鲲鹏翱翔九天之势。
仙灵之力不断消耗着，我又放出了青云浮，以云壤之力让两条法龙自行补充。没一会儿，凤蓝离跑了过来，手里还拖着一只巨大的灵兽尸体，“师姐，掌门找你，快去正殿！”
凌九霄掌门？他以神魂重伤之身越阶发动“无缝天衣”，托举瀚海不舟山，这时候还有余力有条不紊的组织处理门派事务，当真不顾身体了吗？我御剑向正殿疾行，打算劝谏一下凌九霄，却在踏入正殿的时候愣住了。
站在台阶之上，身着掌门袍服、头戴象征掌门身份青玉剑冠卓然而立的，并非凌九霄，而是寒舒逸。
“师、师兄？”我微讶，离派短短数个时辰，凌九霄已经将掌门之位传了寒舒逸？
寒舒逸点头，走下台阶，“师尊重伤闭关，由我暂代掌门之位，之前留我下来，便是为了此事。”
暂代吗……临危受命，在我看来，这已经和正式传位没有任何区别了。但掌门交接，门派并无丝毫动荡，太上长老、各峰峰主、弟子散座也无丝毫反弹，反倒是井然有序、令行禁止、谨奉谕命，表现的比平日更加遵规守序，齐心协力重建山门。看来寒舒逸平日在宗派中威望极高，处理门派事务的能力也足以服众，而且，今日一战表现一定惊才绝艳，才让门派上下一致认可。
许是我眼神有些过了，寒舒逸被我一看，又是面红过耳，但他没有再避开，而是坚持与我对视。我这才觉得自己不太礼貌，收回目光。
“且随我来。”寒舒逸走到我身边低声道，自然的牵过我手，一起向正殿后面的道藏剑阁走去。我本想落后他半步以示尊敬，却被他不容辩驳的微微用力拉至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十日后，宗派将举行授剑大典，届时你和其他精英弟子都将得到自己的称号。”这么快？是因为战后的颓然气息与低落的气氛，急需庆典与喜事来冲散吧？
没几步便到了，寒舒逸开启禁制，领着我走了进去。道藏剑阁作为存储门派法宝、功法、丹药等各种补给的地方，也用了须弥之术，内里空间奇大无比。寒舒逸牵着我进了底层，里面存放着大片云壤，还有神通木的残骸。
“呃，师兄？”我有点犹豫的望了望那堆东西。
“师尊之前便交代了，这一份是你应得的，记得拿走。”
说着这些，寒舒逸并不松手，只是将另一手摊开，露出其中一块青玉剑令。接着闭了闭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几度张口，又无言合上。反复几次后，他强自抑制住脸色，平复心神，神色极为郑重的望着我，说道——
“这块青玉剑令，原本是掌剑君的身份象征，但林紫霄前辈说你未授称号，算不上出师，所以另立尊位，是为‘剑宗首席弟子’。”寒舒逸神情肃穆，身姿卓然，可是如果细细观察，能看见他眼睫轻颤，掩下其中些微的期待与不安。
我怔怔的看着那枚青玉剑令。
上好的青碧古玉符石制成，散发着柔和的青色道力光晕。上面刻有古朴的篆文，并一青色小剑，无数剑痕道韵裹身，隐无上大道，玄妙无方。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青玉剑令，和掌门青玉剑冠上的那枚是一对，二者一模一样。
自百刃君开派以来，掌剑君只对掌门负责，替掌门执掌刀兵、护持掌门身侧、同进同退，都是由掌门的道侣担任。如果掌门没有道侣、或者道侣修为心性不够，此位便会空悬。因此凌九霄这一任，并无掌剑君。
百刃君的道侣是他的剑灵——我自大衍幻境中看到的那位华服女子，因她替他掌剑，此位才叫做掌剑君。可是本门亦叫做“掌剑宗”，依幻境中情景来看，何尝不是说明，百刃君……希望握住他的剑呢？
“师兄……”我望向他，“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寒舒逸眼眸望入我的，透出难以动摇的执着与罕见的温柔。
“我从小在掌剑宗长大，除了出外历练那几年，一直长在师尊身边，对本门各种典故习俗，都是耳濡目染。师尊原本就是将我当做精英弟子来培养，其中秘辛隐事，并不避讳。此为何意，我如何不知？”
寒舒逸定定的注视着我，再无丝毫躲闪与无措，有的只是一片坚定。
“你可愿意……愿意，为我掌剑？”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八十二章 道心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