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之剑妖（第二部）》萧白夜

83、第八十一章 十二老，逍遥游

　　第八十一章十二老，逍遥游

　　我倏然转头望向魔修奔逃的方向——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尔后隐匿起来，似乎有人吃了神通果之后施展了“一叶障目”，替他们遮掩行踪。
　　掌剑门人并不杂乱追赶，而是井然有序的结成阵势等待调度，抓紧时间回复真元，一部分人协助托起瀚海不舟山，一部分人以剑阵进行防御。
　　我驭使青云浮疾行两步，悬浮在寒舒逸身边。他此刻凭蹑空诀虚悬空中，境界跌回渡劫期，有些气力不济，微微喘息。魔修们的人海战术还是有效的，他能支撑这么久，着实不易。寒舒逸见我回来，一口气松下，竟是力道泄去、脚步一空，眼看就要坠落。

　　我心头一个惊跳，抢上一步用整个肩膀支起他的身体，一手将他手臂环过我脖颈，一手拥住他腰，半搀半扶，低声道，“师兄？”青云浮随我心念舒展开，托住寒舒逸。他额头上金线剑章纹路十分明显，我实在担心，伸出手去贴上——他额头微汗湿凉，金线剑章一片火热，但却温度渐失、化归虚无。剑章顺利消失，我也松了口气。
　　寒舒逸轻喘几声平复下气息，额头侧过来碰了碰我的，低声在我耳边道，“无妨。”左手在我肩头安抚的轻拍一下，缓缓撑起，身姿再度挺拔如竹。他微微侧头看我，眼中笑意十分明显。
　　砚长老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我俩，揪了揪胡子。

　　凌九霄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响起，“掌剑门人听令！”周围弟子纷纷应和，声音整齐划一。
　　“元婴期以下弟子、惜剑峰愈系修者、悦剑峰弟子散座，随本峰峰主及剑门七老留守剑宗，协助撤离瀚海不舟山。”
　　“弟子明白！”“遵掌门谕令！”
　　“元婴期以上弟子、散座，以及惜剑峰其他修者，随太上长老驰援其他门派！”
　　“是！”
　　“执法长老、传功长老，一并追击魔修！”
　　“遵宗主谕令！”

　　凌九霄短暂停顿片刻，闷闷的咳了两声，又道，“寒舒逸！”
　　我身边，寒舒逸执礼，“弟子在！”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二了吧唧的也跟着行了一礼。
　　“你且留下。”
　　寒舒逸沉默一息才应是。我却是愣在原地，一会儿看看寒舒逸、一会儿看看林紫霄，不知道怎么算了——我修为与林紫霄不相上下，按宗派规矩，早算得上出师了，甚至位列太上长老都不为过。不过有人帮了我的忙——砚长老踩了踩脚下墨砚，叫我跟着他飞去琳琅宗。
　　琳琅宗十二长老，分别位列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人人各有所长。砚长老此次原本是为商议共抗魔修而来，谁知刚好赶上这场生死之战，还帮了大忙。

　　砚长老将那口墨砚变大，让我们一堆掌剑弟子、琳琅宗随行弟子乘上，便驾驭着它向琳琅宗方向疾驶——琳琅宗与普通门派不同，依托于岛屿之上，远在海外。
　　“姑娘好修为，好权谋，好心性，好身手。”路上砚长老笑呵呵的，闭口禅也不修了，居然和我闲谈起来。“之前你俩一出来，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那个小伙子几招剑招下来，别说掌剑弟子佩服的要命，有几个女的直接哈喇子都流出来啦！就连你们太上长老都惊得一逼的。你也牛，衔山诀用的好哇，掉下去的那会儿，我吃奶的劲都快用出来了就怕托不住。后来你被小伙子一剑劈进倾城，你们执法长老直接‘卧槽’，就差冲出去抢人……谁知道你那个势如破竹，那个摧枯拉朽，那个如入无人之境！没一会儿就欢蹦乱跳的跑出来了，还抽空抢了俩果子，给倾城钻了个洞，那什么传功长老眼睛瞪得那个大！我看凌九霄下巴都要掉了哈哈哈哈！”

　　“后来能飞之后，你又没个消停的牵着郁龙真跑了，凌九霄又忧郁的胡子打卷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以为你凶多吉少，魔女还急吼吼的差点追出去，就那个小伙子说没问题，你一个人可以的，去援助反而可能坏事。也不知道怎么的，魔女就信了。我看你们掌剑弟子散座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子劲，恨不得你立马就砍了郁龙真呢！魔修们倒是知根知底的，当时就有人叫出来他是五阶地行魔，还有人准备跟过去围观外加捡法宝。结果劫云一出来，他们都傻啦哈哈哈哈！那几个要跟着去的，当场就吓得夹着尾巴回来了，有多快跑多快！”
　　“那小伙子当真不错。我看好他呦！”砚长老大力拍我肩膀，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嘴上没说什么，我看他心里可紧张着呢，唰唰唰和切菜似的，那剑光比倾城都长出一截，啧啧，几剑就把倾城给劈烂了，真是解气！”
　　“师兄自然是很好的。”……寒舒逸怎么说也七百多岁了，还小伙子小伙子的叫……

　　几名掌剑弟子也在后面附和，“就是就是，寒师兄威武！”一位渡劫期的散座还感叹说，“以前授剑大典的时候，我对寒舒——寒道友的称号很是不满，凭什么他就能得这样的称谓？现在我是真服气了，他当掌——他这称号，当之无愧啊。就算是我，阵前也做不到这样了。斩落倾城，即便是我真的飞升，也不行。”
　　砚长老接着说道，“魔倾天下的预言真准啊。魔倾天下，什么都说清了，魔修占领倾城，被人从天上一剑斩下，嘿嘿，一点没错。”

　　“砚长老都不着急自个儿宗派的么？”我嘴上回应着，心思却不在这里。多少有些担心寒舒逸，他情况和我差不多，应该也要渡劫了才是，为何不见动静。
　　“不怕不怕，魔修高手几乎都冲着掌剑宗来了，别处剩不下几个。我们文职门派，魔修不会派出太多战力，但我等也不是吃素的——派中散座弟子都自有绝学，机窍尽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就凭那些个歪瓜裂枣……此刻大概已经打跑了。不瞒你们说，我琳琅宗地处海外，原本就有一半门派在水下，本门还有一门秘传神通，叫做‘水墨山河’，恰好克制那驱动地火之力的十方俱灭之阵。”

　　琳琅宗，琳琅宗，我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念了门派名字，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我第二次回到掌剑宗之前，与琳琅宗弃徒李怀仁交过手。
　　“砚长老可知琳琅宗曾有弟子，名为李怀仁？”把当时情景说了一遍。
　　“照你所说，此人私下豢养尸王，应当直接就被逐出门派了——这等小辈，再有手段也不可能瞒过十二长老。门派驱逐弟子算是大事，我宗前些年倒也驱逐过弟子，却是女性，李怀仁……完全没印象。”
　　“此人对凡人出手，不说私纵尸王伤人一事，恐怕单与扶桑人勾结、暗害人间帝王，搅乱气运，便是大祸事了。”
　　砚长老脸色严峻，点头道，“多谢姑娘告知，我琳琅宗一定严加调查，必擒此人。”

　　我一路加紧恢复仙灵之力——刚刚暗含天地法则的那几剑斩了雷道法龙，我自己的仙灵之力也去的七七八八，亟待补充。
　　等赶到琳琅宗门派所在，战斗果然已至尾声。琳琅宗所在岛屿名为“逍遥游”，原本就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只巨龟遗骨所化，随风而至，破浪而归，无根无系，自由自在，一飘一荡暗合道法自然之理。
　　十方俱灭之阵直接被一个笼罩整个岛屿的棋阵天盘推到了岛的外围，形成一个四方焰圈，将周边海水都烧的滚沸起来。门派诸人战法十分奇特，行楷、古篆、草书……各种字体显化成大字生长在岛屿上，笔画如根须扎入地下，借十方俱灭地火，形成河图洛书“土居其中，水火相济”之势，反而牢牢护持门派。半空中有四人踏歌来去，凌空巨笔勾勒出一幅白描水墨，灵禽猛兽纷纷从画中飞出，画中波涛、雷霆、甚至衣袂飘飞的仙人都被投射在岛屿周围，借大海之力对敌。明明是简单的水墨线条，却自有灵气，带着几笔墨痕气势汹汹的朝魔修打去。空中还有纸鹤纸马，各显神通。

　　“逍遥游”一侧，一位手持碧玉笛子的女修正指挥一群琳琅宗弟子施展音攻之术，我在遮罗洞天遇到的几位也赫然位列其中。他们的乐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古琴、萧、横笛、琵琶、二胡……这还是比较正常的，还有一些修者敲锣打鼓、吹唢呐、弹棉花、挠墙、撕布匹、扯着嗓子吼。另外还有一位虬髯大汉，声如炸雷，“道友留步！”“道友留步！”大如日轮的巨字瞬时显化，中者立毙。
　　另一侧，诗长老与词长老一左一右，口吐莲花篆字，抑扬顿挫的念了一首七言绝句。每吐一字，便是神通显化，随着平仄韵脚一张一弛，一放一收。
　　魔修明显不敌，等我们这些人加入进来便败逃溃散。

　　琳琅宗的门派驻地比掌剑小，易攻易守；人员损失也比起掌剑轻得多，当下追去，一个不漏，把魔修们全部格杀。琳琅宗收了河图洛书，但十方俱灭之阵仍被挤在海水中，无法熄灭——我把雀尾鲲鹏们都留在掌剑宗了，以求吞噬地火、破解阵势。
　　这也好办，我伸出右手，一道火焰如长虹倒卷，贴着水面疾行，不过片刻功夫便同源同融，吸附了所有地火，形成一线，尽数归于我手。
　　木生火，火克金，毁了神通树、斩了雷法龙，我的本源之火更为茁壮。本源之火虽然号称万火之祖，但“老祖宗”毕竟只是地位，而非实力。就如同原始人和现代人一样，火焰经历了漫长的衍化也生出许多品种，威力不一，对上本源之火各有胜负。但本源之火对本源之木，谁胜谁负一目了然。现下我体内的火经过这番波折，壮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