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墙外知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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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薛素清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般，暗自运功，却根本提不起气。她神色稍有变化，一双明眸定定地凝视眼前的人。
秦安颜轻轻挑起嘴角，双手置于身后，绕到薛素清身后，侧身看着她，不急不慢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要救我？”
薛素清愣了愣，目光投向那双黑漆漆的狡黠的双眸，一脸漠然。
看她如此，秦安颜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浮上眉间，转瞬即逝。她缓缓走至薛素清面前，看了看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白嫩的肌肤好似半透明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晶莹香汗，秀美丰润的脖颈处一颗细小的朱砂痣。她伸出食指挑起薛素清的下巴。缓缓开口道：
“方才我做了个梦。我养了一只小兔子，它有着白如雪的绒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宛若红宝石。我很喜欢它，给它最好的食物，每天抱着它晒太阳，同它说很多话。”秦安颜顿了会，放下还在薛素清下巴上的手，好笑地瞅了她一眼，又道：“可它实在不安分。每天在我怀里不停地挣扎，可我仍旧宠它。时日长了，它还是不领情，有一天我实在没耐性了，松开怀抱，它头也不回，逃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窗台边很伤心，总期盼它能回来，可就是不见它胖乎乎的小身影。脑海里浮现出它从前的一举一动。我将食物摆在它面前，它总是视若无物，可最终还是会因为饥饿而食。它如此冷漠无情，吃我的喝我的，却妄想从我身边逃开。可不知为何，我觉得它是喜欢我的，它会在不经意间用小爪子傻傻地逗弄我栓在它脖子上的小铜铃。我伤心的时候，它不会再挣扎着离开我的怀抱。”
“过了没几天，我忍不住去寻它。终于，我在一片小竹林里找到了那只铜铃。”秦安颜停了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薛素清，发现对方正铁青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秦安颜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眼角隐约有些泪光，她笑笑地看着薛素清，问道：“你知道我的小兔子怎么了吗？”
“铜铃的不远处，是一堆雪白的绒毛，上面点点血迹。我耳边嗡地一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远处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我看到三个女子正坐在附近，我走到她们面前，她们正围着一只铁锅，兴奋地盯着锅里的东西。”
薛素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依旧定定地盯着秦安颜，双眸带着几丝怒意。
秦安颜见状，也没理会，勾了勾嘴角，继续煞有其事地道：“那是三个漂亮的女子，如瀑的乌发，姣好的面容，却有着一颗冷漠的心。她们见我一脸伤心，大惑不解。一面用筷子夹着香喷喷的美食，一面疑惑地看着我，对我说，这只小白兔十分可爱，她们喜欢的不得了。”
“我恼怒地看着她们，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们看出了我的意思，其中一个红衣女子好笑地看着我。解释说，将来她们不吃，以后肯定会被其他人给吃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将这可爱的兔子让给不喜欢它的人？”秦安颜说到这，不再作声，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人。
“我没功夫听你讲故事！”薛素清仅存的一丝力气早已荡然无存，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身子靠在桌上，冷冷地看着秦安颜。“你对我做了什么？！把解药给我！”
秦安颜轻叹了口气，坐到薛素清旁边，道：“素素，为何要在我把故事都讲完的时候，再说没功夫听故事？”
薛素清一张脸早已冰冷至极，一双冷漠的眸子看不见一丝感情，唯有那张原本应该苍白的脸却泛着可疑红晕。她双手紧握成拳，手指微微颤抖，细小的汗珠不断从指间流出。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我最不该的就是松开了怀抱。可是怎奈它总是挣脱，早有一天，我还是会因为没耐性而松开自己的手。所以。。。”秦安颜微弯下腰，与薛素清对视，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小兔子总是我的。”
薛素清一张脸变得更加红，连手上的肌肤也透着几丝潮红，她用力咬了咬牙，气息繁乱，胸口起伏不定，她冷冷地盯着秦安颜，一字一句道：“别逼我恨你。”
秦安颜轻挑起眉，“恨也不失一件好事。你能永远将我放在心中。”她说着，将身下的椅子移近了点。一只手抬起，指尖缓缓滑过薛素清的脸。
薛素清身子一颤，脸颊处一丝丝难以忍耐的痒感，身体仿佛置身在火炉般，全身燥热。她抿了抿干燥的双唇，眯起眼，愤怒地盯着秦安颜，“媚药？”
秦安颜一愣，停下了手，只是朝薛素清嫣然一笑。停在薛素清脸上的手缓缓下移，双手放在薛素清墨黑色的腰带处，抬起头瞥了薛素清一眼，调皮地一笑，继而垂下眼帘。不急不慢地解着腰带，轻声道：“素素。你可要记得，我爱你。”
薛素清指甲快掐进肉里了，牙咬的咯咯作响，冷冷地看着低着头的秦安颜，感觉腰上一松。颤抖的声音已不似方才那般冰冷，“秦安颜！”
秦安颜闻言停下手，深吸了口气，周围弥漫着薛素清身上那股特有的书墨香，她脸上飘起两朵粉云，站起身来。似有些无奈道：“我不逗你了。再逗下去你非要了我的命不可。”说着一手勾过薛素清的下巴，将自己的唇印上对方的，滑嫩灵活的小舌伸进她的口内，舌尖滑过她燥热的口腔，又急急地退出。
薛素清没料到她这样，等回过神时，面前的人早已移开，只有喉咙处的苦感和唇上的温热感还未消散。
秦安颜直起身，口齿间还残留着对方独特的香气，她有些贪婪地动动舌头，悄悄舔了舔唇，脸上绯红一片。秦安颜挑了挑眉，平静地道：“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门外的人做的。” 她说着，看了看门外，道：“我本想。。哪知。。”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哪知后来竟情不自禁了。”
她轻叹了口气，坐到薛素清身旁。一边的薛素清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脸上的潮红已退，一张脸又变得苍白许多，唯有那绝美的唇依旧红润柔软。秦安颜心头一颤，将目光移开，一只手覆在薛素清的手上，柔声道：“小兔子终究会是我的。没耐性也可变的有耐性。”她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喃喃道：“我梦到有好多人围在你身边，你笑笑地看着她们，却视我为空气。锦瑟。。难道还会有其他女子。。”秦安颜苦涩地一笑，略带悲凉地望着薛素清，“如今，你还不相信我爱你？”
薛素清平静地站起身，重新束起腰带，“我相信。”她看向秦安颜，心中没来由一痛，暗自摇摇头，那双眸子里的伤感显而易见。可怜她？她竟可怜起秦斯成的女儿来了。薛素清想到这，忽然仰起头无声地笑了起来。心里不断地挣扎，这是秦斯成的错，秦斯成的错，与他女儿无关。
秦安颜被她的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对不。。”
薛素清打断她的话，冷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有何用！”她双手紧握成拳，激动地看着眼前的人，秦安颜的样貌同秦斯成的重合在一起。薛素清紧闭了闭眼，将内心极为不耻的想法驱逐出去，一字一句道：“秦小姐，你再如此。。”再如此，我会毁了你。薛素清顿了顿，银牙咬牙，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着秦安颜，语气冷然又带着几丝厌恶：“我永远不会爱上你。你若再如此，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薛素清说完，看也不看秦安颜，扬长而去。
她才没走多久，妙雪便急步走了进来，一脸焦急又带着几丝气愤，“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的，小姐。。你说句话啊。”妙雪自知闯了祸，又见秦安颜一张脸苍白如纸，脸色比前几天还要憔悴，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肠子都悔青了，一面又恨薛素清恨得牙痒痒的，替秦安颜不值。“姓薛的！真是个混账东西！”
秦安颜被妙雪的喊声打断，缓缓回过神来，无力地摇摇头，“我们也有错，不该对她做这种事。”话还没完，竟掉下了几滴清泪。
“小姐！”妙雪又气又无奈，“是我的错，我去和她解释清楚！”
秦安颜轻笑着摇摇头，脸上却丝毫不见一丝笑意，“不是我同意，你怎敢做这种事？”她抿了抿苍白的唇，又道：“素素的内力与你的比起来，谁要厉害？”
妙雪瞪着好看的双眸，有些不解地看着秦安颜。“当然是那混蛋厉害。”她脑海里又浮现出秦方那些人的惨状，背脊有些发冷，沉思了会，又道：“小姐！你就是爱上侯双，妙雪也没意见，可是姓薛的。。我总觉得她没那么简单。”自从上次秦方等人瞬间毙命后，薛素清在妙雪心中就换了个人似的。妙雪暗暗握了握拳，心里后悔至极。薛素清绝不像表面上那般温和仁慈，相反的，那等毒辣的手法，唯有内心阴冷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做的出来。她不由地看向秦安颜，眼里泛起几丝无奈。
秦安颜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动了动唇，道：“那媚药普通至极，连你都能察觉的东西。为何远比你内力深厚的她，却中了这药？”
妙雪心头一颤，与秦安颜默默对视，两人久久未再多言。
薛素清走在回廊上，步子有些急乱，一手不禁捂着胸口。待走至来时那琴声的源处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额上渗出几滴汗来，心里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那抚琴者好似与她心有灵犀，平静悠远的琴声再度响起，一缕缕绝妙的琴音逾墙而过，不断钻进她的耳中。不似先前那撼动人心的悲凉，波澜不惊的琴声让人想起黑夜中寂静的凉月，恰好抚平了她心中的抑郁、不解和仇恨。
薛素清愣在原地，不到一刻钟琴声便缓缓停止，可她却久久不愿移步，周围寂静无声，唯有廊边的青竹叶时不时因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薛素清回过神来，内心竟宛若一潭湖水般，平静不起波澜。她回想起方才的事，竟不觉有什么疑惑，就连忆起秦安颜的容颜，内心也是平静至极，不含任何感情。她不禁抬起头，微微锁起眉头，盯着那面红墙看。半晌，才叹了口气，缓缓离去。
走到大院时，院里只有三两个正低着头扫地的家丁。薛素清皱了皱眉，便朝大门口走去。不远处忽然传来一有些焦急的叫喊。
“半夏！半夏！梗儿！梗儿！”
薛素清皱了皱眉，被这聒噪的声音闹得有些心烦，朝那声音源头看去，是一十五来岁的小丫头正站在自己不远处，一脸焦急，双手置于嘴边，不停地大喊。
只见另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丫头，急急忙忙跑到她旁边，一把捂着她的嘴，气急败坏地推了推她的肩，似在抱怨她的大嗓门。随后两个人便低着头不知在耳语什么。
薛素清抿了抿唇，不再看向她们，急步走出侯家大门。前脚刚一踏出，一抹淡绿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前。薛素清闭了闭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忘了这茬。
“姑娘，你认错人了。”薛素清紧了紧眉头，十分无奈，这女子跟了自己一路，却始终不说话，不停地拿激动又有些怯怯的眼神看向自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夫君，不要丢下苓儿好不好？”那女子颦起眉，见薛素清加快了脚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也急急一路小跑跟着。
“我不是你的夫君！”薛素清咬了咬牙，脸上满是无奈。又心想也许是哪家人患病的小姐，神志不清，于是耐下性子，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夫君，我是苓儿啊，你真的不认得我了？”那苓儿一听，脸上悲凉凄苦。
薛素清苦苦一笑，神志不清了，自己竟还想妄图问出些什么。“恩，我认得苓儿。只是。。我不记得苓儿姓什么了，苓儿告诉恒哥哥你的全名可好？”
苓儿闻言，又惊又喜，激动地抱着薛素清，双臂死死地搂着薛素清腰，整个人紧紧贴在薛素清身上，再次哭出声来。“恒哥哥，你终于原谅苓儿了。”
薛素清深吸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裹了厚厚的束胸巾。她微微推了推怀中的人，柔声道：“苓儿，瞧我这记性，分别了这么久，我竟不记得你的名字了。真该死。”
苓儿似乎稳定了许多，松开手，朝薛素清展颜一笑，“恒哥哥，你可真糊涂，苓儿就叫苓儿啊，苓儿就是我的名字。”
薛素清头一晕，全身无力，真是拿这“苓儿”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哪知那苓儿又道：
“恒哥哥怎么了？不用这么自责，你理应不知道的啊。”她说着，脸上泛起些笑意，“苓儿有个新名字，楚硕苓。好听吗？”
薛素清心头一颤，皇姓？她有些呆楞地看着苓儿，故意搔搔头，有些不解道：“这名字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好听啊？”
苓儿有些失望，微微撅了撅嘴，急急地道：“怎么会不好听呢？公主说这名字很适合苓儿的，还说恒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墙外知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