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仇人之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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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清一路无言，默默跟在侯双身后。耳畔飘来阵阵细小，略微急促的脚步声。薛素清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那绿裳女子始终跟着自己，有些怯怯又激动的目光不断地投向自己。却又不敢上前，总是保持着约莫五六步的距离，大概是叫侯双冷冰冰的样子吓着了。
“侯小姐，秦。秦小姐她怎么了？”薛素清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问道。
侯双颦起眉，放慢脚步，微偏过头去，反问道：“秦小姐？”
这下轮到薛素清莫名其妙了，她抿抿唇，道：“呃。。你不是说卧病在床？”
侯双眼里闪过一丝狐疑，道：“颜儿早已把你和她的事通通告诉我了，不用如此见外。”
薛素清更加莫名其妙了，“侯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侯双皱了皱眉，本要开口，余光瞥见身后那抹淡绿的身影，冷冷道：“你后面那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如今有了新欢，就忘了为自己付出的女子了？”
薛素清不怒反笑，满脸无奈，心里隐隐猜到了究竟，“那是误会而已。”侯双本以为她还有下文，可薛素清抛下一句话，便不再多言，悠悠然跟在侯双身后。
侯双见状只当薛素清是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心下更加不屑。可又想起秦安颜那张病弱憔悴的脸，不得不继续带路。
薛素清跟着侯双来到一座府宅前，朴素的宅子，并没有什么显眼之处。可门口那两只“石狮子”却令人毛骨悚然。只见门口立着两个高大的男子，同样威伟的身材，同样冷冷的面孔，若没仔细看，恐怕旁人还会以为是个门神雕像。
薛素清脑门上冒了滴汗，同那两人擦肩而过，足足比自己高大一倍。
两人一进大门，就有五六个十来岁的女子迎了上来，皆恭敬地喊侯双“二当家”。
薛素清微微低下头，不动声色地观察那几个女子，每个人都步履轻盈，好似踩在云空上一般。她挑挑眉，暗暗感叹，侯家镖局果真名不虚传。
侯双转过身正要与薛素清说什么，不远处却急步走来一中年男子，沉稳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侯当家。”
薛素清心头重重一颤，脸色煞白，面部肌肉克制不住地抽动，双眸直直地盯着那男子看。那眉眼，像极了秦安颜，不，应是秦安颜像他。眼前闪过一道道血光，她身子微微颤抖，双手早已被汗水浸湿，紧紧地握成拳，指节泛白。可一旁的秦斯成和侯双并未察觉到旁边人的变化，秦斯成一张脸虽是微笑着的，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笑意。
侯双疑惑地看着他，不客气道：“你是何人？”
秦斯成开门见山，道：“老朽秦斯成，小女安颜在府上打扰多时，今日特来领小女回去。”语气平和轻缓，却透着不容拒绝。
侯双挑了挑眉，一点也不畏惧那张清冷的脸。“秦相爷？相爷抬举侯家了，秦千金怎会来这？”她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薛素清，被薛素清那张如同死人般的脸吓了一跳。急忙道：“薛蘅，你怎么了？”
薛素清伸出手拭去脸上的虚汗，笑道：“我没事，老毛病又犯了，一会就好。”她低下头，盯着地面，死死握着拳，生怕控制不住自己。
这边的秦斯成已经够麻烦了，侯双也没法在意那么多了，朝一边的白衣女子使了个眼色，“带薛公子去西苑。”
薛素清跟着那女子走在回廊上，神色微有好转。沿途栽种着许多青竹和桂花树，风中幽幽香气不断钻进鼻里，情绪也稳定了好多。方才内心紧张没注意到，这时才察觉，一缕缕凄凉清灵的琴声不断从身侧的围墙处逾来，接着是一轻缓悦耳的女声夹杂在琴声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声音中数不尽道不完的悲凄惆怅。一曲终了，薛素清已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那女声还久久萦绕在耳边，清澈明畅的声音，却充满了凄楚和无奈，好似在抱怨这人世，却更像是在抱怨自己的弱小无力。
“方才是谁在抚琴？”薛素清实在忍不住，向前面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薛素清，道：“知道了是谁，对你很重要？”
薛素清一愣，动了动唇，却没说话，轻笑着摇摇头表示不重要。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先走了。”那女子忽然停下脚步，拍了拍薛素清的肩，嫣然一笑。
一座精致优雅的红木小屋映入眼帘，前面是一间小院子，竹子，花草俱全。薛素清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推开门。
看似寒酸的小屋子却内有乾坤，房内摆设众多却又不失庄重大气，对着房门的是一张中等大的檀木桌，地上铺着华贵的棕红毯子。
薛素清走到桌前，拉过一把椅子，轻轻坐下。面无表情地盯着身旁的人看。
秦安颜伏在桌上，双臂交叠，微侧着头，头枕在手臂上。双眸紧闭，微微颦着眉。凌乱的刘海柔软地搭在额上，脸上布满细小的汗珠，一张脸苍白如纸，耳鬓的乌发有几丝湿濡地搭在耳际，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沿着发丝流进衣襟内。
水珠划过她胜雪的肌肤，在脖颈处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水痕。宽敞微乱的低衣领，脖上那根鲜红的肚兜绳好似泛着红光般，分外突兀。
薛素清抿了抿唇，伸出手温柔地将秦安颜肩上的发挪了挪，正好挡着那根红绳。纤细修长的玉手停在她脸前，久久未放下。心中又泛起那莫名的苦涩来，只是这次却不似从前一般转瞬而逝。内心被这突如齐来的苦涩堵得喘不上气来。
她的手轻移向秦安颜的刘海，指尖碰触到那丝丝柔滑的乌发，不由得微微颤抖。柔嫩温和的暖流自五指间，涓涓流淌过内心，鼻间处竟嗅到一丝丝清幽的发香。
薛素清慌张地缩回手，深深吸了口气，哪来什么香气。一丝无奈浮上她眉间。薛素清怔怔地盯着桌上熟睡的人，眉头越锁越紧。微启薄唇，“妖孽。”
秦安颜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自己魂牵梦萦的脸。欣喜万分，可很快，更多的悲凉盖过了方才的欣喜。薛素清双眸眨也不眨，直直地与她对视，眼神却冰冷至极，好似在看一个自己恨了很多年的仇人般。
“你来了。”秦安颜佯装欣喜地道，刚一起身，耳边就嗡嗡作响，头一阵发晕，险些倒在地上。她重重吐了口气，两手撑着桌沿。
薛素清连忙跟着起身，眼神不似方才的冰冷，两手停在半空中，急急道：“你没事吧？怎么了？”
秦安颜微低着头，几丝调皮的发丝挡在眼前，她略抬起脸，眼帘半垂，一双眸子眼波流转，柔情似水。幽幽开口，气若幽兰，“相思所致。”
薛素清一愣，脸渐渐发热，抿了抿唇，目光有些游移。
秦安颜见状，无力地摇了摇头，嘴角一勾，魅惑至极。转过身走向房门口，伸出手挂好门闩。腰间的佩饰因她的动作叮当作响，一阵短促的清脆动人的铃铛声响打破了沉寂。
秦安颜背靠着门，双手置于身后，手指轻触着冰凉的门闩，似笑非笑地盯着薛素清，就是不说话。
薛素清疑惑地看向秦安颜，目光凝在她身上，难以移开。鲜红华美的纱裙穿在她身上，更加明艳夺目，将原本苍白病弱的脸映得红润娇艳。这颜色真适合她。薛素清暗暗感慨，受不了对方那妖媚反常的眼神，不自在地将目光从秦安颜身上移开。
“情愈浓，伤愈深。”秦安颜轻飘飘的声音至空气中弥漫开，她直勾勾地盯着似有些不自在的薛素清，又自顾自道：“你有深爱的人吗？”
薛素清皱了皱眉，默不作声。
秦安颜走上前，环佩声伴着她的步子，有节奏地响起。她一步步靠近薛素清，身子微微贴着对方。薛素清脸一热，只好急急往后退。
“你干什么？我会吃了你？”秦安颜不悦地将眼睁大点，一咬牙，快步上前，将对方逼到墙边，再也不得后退。她缓缓靠向薛素清，微微侧着脸，头靠在薛素清的肩上。柔软的身子轻轻贴着对方的。
见薛素清微微绷直了身子，心里更加得意。秦安颜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盯着眼前的人，轻声道：“你来做什么？”
轻柔温和的气息洒在薛素清脸上，薛素清深吸了口气，推开自己身上的柔软。“侯小姐说你身体不适，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先告辞了。”说着便要离开。
秦安颜眯起眼，气急败坏地一把将薛素清推在墙边，声音仿佛是从紧咬的牙根里挤出来般，“臭呆子！你要气死我了！”
薛素清没料到她这样，身子硬生生撞在墙上，背脊发疼，忍不住皱起眉来。
“秦小姐，秦相爷在镖局，正等你回相府。”
秦安颜眉尖一跳，眼里一闪而过的伤感。好笑地道：“哦？这才是你来这的目的。”她眼里满含愤怒，一手撑在薛素清身旁，“你来说教？教我不要胡闹。。。”她顿了会，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人，“。。不要爱你？”
薛素清身子一颤，心头竟涌起一股热潮。她定定地看着秦安颜，双眸却越来越冷。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那日在飘渺居时锦瑟说的话。秦斯成的女儿。
薛素清抬起手，瘦弱无骨的纤手抚上秦安颜的侧脸，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的眉眼像极了那个男人，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就是这样的眼睛，就是这样的双眸，冷酷残忍，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双亲倒在血泊之中。
她放下手，嘴角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用力摇摇头，似要把脑海中的想法驱逐出去。深吸了口气，急急地朝门口走去，不想再见到面前的人。
“你若想让我回去，为何那日又要救我？”秦安颜环抱着双臂，也不去拦，定定地看着薛素清的背影。
薛素清一愣，并未停下脚步，直直往前走。
秦安颜嫣然一笑，道：“呵，素素，你还有力气往前走？”
薛素清呆立在原地，全身酥软无力，鼻间仿佛又嗅到刚才那丝丝缕缕的发香。她身子微微颤抖，一只手微微握拳，却连握拳的力气都没。缓缓转过头，就见秦安颜嘴边噙着一丝邪邪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仇人之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