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学渣的双向试探》红藕香

3、第 3 章

　　没想到耿晖会这么快就走，这才聚了没两天，期间还有半天没时间陪他，巴山有点内疚，更多的是不舍。

　　巴山：“小晖，我挺想你们的，我在这里也没交到特别铁的朋友。就特别想念一条街一起长大的曾哥、谷粒多、沙和尚还有你。你说你逃难来的，可是对我来说，却是过来陪我来着。”

　　巴山很难得说这么煽情的话，其实他们这群哥们也很难得说这么煽情的话，一群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长大的发小，没想到一晃已经到了伤春悲秋的年龄。

　　耿晖听得出他的真心，就像他，如果有什么事，能想到的也就这几个朋友。

　　耿晖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道：“我们也一样，有空就回来看我们。”

　　巴山：“要不是放假要帮忙家里看铺子，我放假肯定回去了。你回去跟他们几个说，有空到就到我这里玩。”

　　耿晖：“知道啦，别这么婆婆妈妈。我让他们轮流过来陪你，你到时别嫌烦就行。”

　　巴山：“那个什么，你也别太难过，大人的事情我们管不来，咱们都好好的。”

　　耿晖：“好好好，再说下去车都要开了，我要是告诉他们小巴子变成罗里吧嗦的碎嘴大爷，小心被他们笑死。”

　　巴山不理会耿晖的调侃，硬是继续煽情：“抱一下。”

　　没等耿晖答应，巴山结实的胳膊已经把耿晖搂在了怀里。

　　“矫情了啊”，耿晖拍了拍巴山的背，“别感伤了，我走了。”原本是过来求安慰的，没想到反安慰了别人。

　　巴山是哭了吧，车转弯了那一刻，耿晖仿佛看到巴山在拭眼泪，可是他发信息过去问他，他却打死也不承认。

　　“灰迷了眼而已。”巴山嘴硬地回复道。

　　耿晖笑了笑，把耳机塞进耳朵，向下窝了窝身子，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眯上了眼睛。

　　回到家，一切都没变。家里什么都没少，电视、茶几、沙发、床、相框，锅碗瓢盆，一切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只是心里有一样东西少了。期盼。

　　以后不会再有了。已经被消磨殆尽，彻底消失了。

　　闷热如常，耿晖回到房间脱了衣服，一头倒在床上。平时他这个时间在干什么呢？暑假作业已经完成了，小说也在截稿日期之前提交了，现在真的有点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会去找曾哥，或者沙和尚、或者谷粒多、或者拉着一伙人去唱歌，撸串，可是现在却没有动力，群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信息，他也没回。

　　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好期待开学。耿晖烦闷的从床上爬起来，从书桌里中随便抽出一套试题集，唯有刷题才能让自己平心静气。

　　“喂，你是耿得发的儿子吗？你爸在我这喝的不省人事，你赶紧过来把他弄回去。吐得一塌糊涂，你要赔偿清理费的啊。”

　　耿晖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不过也才七点多钟，怎么这么早就喝得大醉。

　　耿晖赶到小饭馆的时候，他爸正被平放在几张凳子拼放起来的简易长椅上。

　　“你看，搞得客人都不敢进门，你赶紧把他弄走吧。”

　　耿得发是一个拎得清的老实人，平时喝酒也喝得少，一顿也就二两酒，这得喝了多少，把自己给喝趴了。

　　耿晖连忙把他爸爸搀起来，可是连走道都不行了，饭馆老板只好帮忙把人托到耿晖的背上，这才把人给弄走了。

　　“真是晦气，吓走了好几拨客人，不就离个婚吗？谁不知道他老婆在外面干什么，也值得这样。”

　　耿晖牙齿咬得嘎嘣响，拳头都握起来了，可是背上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暂时压抑了心头的怒火。

　　“老爸没出息，赚不到钱，留不住你妈，她在外面找了男人，别人都笑我......”

　　耿得发醉的迷迷糊糊，耿晖跟他擦身体的时候，他嘴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肯定是醉糊涂了，平时街头巷尾议论的时候，他爸就让他别听，“烂了他们狗嘴的，你别听他们瞎说，你妈出去打工挣钱了。”

　　耿晖不是傻子。

　　别人看他的眼神，一半嘲笑一半可惜，“可怜这么一半拉大小伙子，长得这么俊气，可惜他妈都不要他了。”

　　很久前他就听过这些话，他爸让他当聋子，他也就一直当聋子。他想着，有一天，他妈妈回来搂着他说，这还是我儿子，我可没不要他。

　　可惜没有。

　　又是一阵呕吐，耿晖刚擦干净的地，又被吐得一塌糊涂。

　　耿晖烦躁得将毛巾用力扔进盆子里，溅起的水花湿了一地。

　　愣了半响，耿晖又重新拿过拖把，把地拖干净。他那个老实巴交的老爸终于平静了下来，鼾声如雷。房间里的味道有点恶心，他甩了大半瓶六神花露水也没遮住难闻的味道，弥漫到客厅，甚至到他的房间，恶心的让人反胃。

　　耿晖关了门，下楼，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

　　“看见那个人没，你上去抢点钱，抢到钱了就让你入伙。试试你有没有两把刷子。”

　　阴暗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萧清华一看，不就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一小伙子吗，还没自己长得壮，肯定没问题，“瞧我的。”

　　耿晖低着头，边走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时不时因为胸口郁结的闷气发出一声叹息。

　　老城区就是好，一入夜就特别的宁静，昏黄的街道安静到只听得到蝉鸣。他并没注意有个人向他逼近，以为是一个障碍物，还刻意让了让路，结果那个人影却紧紧的在他面前晃动。

　　耿晖抬起头，一个人正举着一把明晃晃的玻璃条在他面前，“小子，把钱拿出来。”

　　“哈？”耿晖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有人打劫他，他曾经可是这条街上的街霸，怎么出去了两天，这世道就变天了。

　　“钱，老子要钱，给爷拿出来。”

　　耿晖啧了啧嘴，并没把眼前这个人放在眼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给你一次机会。”

　　看来是个没经过打磨的小混混。

　　“可是我不想给你机会。”

　　话音刚落，耿晖上脚便将人踹了一个趔趄，黑暗中的那坨退后了几步，跪倒在地上，趁着那人手还撑在地上的时候，又追上去一脚上去踩在拿着玻璃条的手上，玻璃条断成了两截。萧清华握着玻璃条的手来不及松开，瞬间被划破，痛得他松了手，顿时鲜血直流。

　　萧清华就是个不怕死的小混混，本事没有，胆子却很大。他并没被手里的鲜血吓倒。忍痛爬起来就是个反扑。耿晖灵活地躲开了，他没碰到耿晖的身体，但是耿晖明显感觉有东西溅到脸上。

　　耿晖摸了摸脸，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又被恶心了一下。越恶心越想速战速决，冲上去照着萧清华的脸就是一拳，萧清华被打蒙了，左右分不清方向，耿晖又上去一个擒拿手把他的胳膊绕到身后，一脚踹在他的小腿处，整个人被他压制在地上。

　　“求爷爷饶了你？”

　　“呸。”萧清华倔强着不服气。

　　耿晖加大了手劲，痛得萧清华哇哇大叫，终于松口：“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滚。”

　　待耿晖消失在巷子里，躲在暗处的一个混混才跑上前，把萧清华从地上拉起来，“大丈夫就应该能屈能伸，看你这么抗打，飞哥肯定要定你了。”

　　“还希望强哥在飞哥面前多美言几句。”

　　萧清华站起来甩了甩手，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只觉得手心钻心的痛，不过没关系，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今天终于得到一个表现的机会，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以后又有地方可以混了,

　　噢，不，可以实现他的大业了。

　　萧清华回到出租屋，萧兵和郁萧已经睡下了。不过郁萧并没睡着，萧清华一回来他就听见声音了。等萧清华进了房间，开了灯，他眼睛也睁开了。

　　看见萧清华白T上溅满了血迹，不过他也并不吃惊，还不忘打趣这个表弟。

　　“萧清华，我真觉得你挺牛逼的，每到一个地方就能很快打入混混的内部，你就不怕有一天被人砍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萧清华冷笑一声，“借你吉言，我肯定死在你后头，先给你收尸。药箱呢？”

　　郁萧指了指床底。“你是钢铁打的么，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汗。就不能老老实实跟着舅舅干活，非要去混什么□□。你就不能替舅舅省点心。”

　　萧清华：“郁萧，别以为你比我大几个月就可以教训我，我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跟着我爸打工，能有什么出息，你等着，等我混到老大的位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怕要来的是飓风，得来的是酸雨。我劝你还是少看一些九十年代古惑仔的片子，多读几本九年义务教育的书。真的，由衷地建议。”

　　萧清华知道跟着这个表哥斗嘴也斗不过他，便烦躁地说道：“你丫闭嘴吧。看谁混的比谁好，总有一天我要让老头子刮目相看。”

　　萧清华拿出药箱，用酒精给伤口消毒，郁萧看着酒精浸入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心口都替他一阵抽痛，可是萧清华却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哼一声。

　　所以郁萧佩服他。明明不是当混混的料，偏偏有一颗当混混的心，魔怔了一样，特别执着。

　　就跟他执着地到处找学校一样。

　　如果这里找不到学校收留他，他以后的命运会不会就会和舅舅一样，到处颠簸着打着苦工。今日不知明日在何处。

　　“你上去睡，我爬不上去。”

　　开始说要睡上面的是他，现在嚷嚷着赶他上去的也是他，郁萧也懒得跟他计较，翻身爬到了上铺。

　　天空应该很干净，二层床铺刚好对着窗外的天空，一轮新月挂在空中，释放着明亮的光辉。郁萧枕着双臂，听着蝉鸣，望着月亮发呆，已经多久没有欣赏到如此恬静的月色。

　　月色撩人心，撩醒了他心中的梦，他这辈子绝不会像舅舅一样，当一只只会低头看路的牛。

　　“萧清华，以后我就睡上铺，免得换来换去。”

　　可是底下床上已经没人回应他，只听见轻微的鼾声在黑夜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