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学渣的双向试探》红藕香

2、第 2 章

　　低沉阴暗的城中村，弯弯绕绕的小巷子一直往深处延伸。郁萧在入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撕开烟盒扯出一根烟刁在嘴里，啪嗒一声响，火焰窜得老高，差点撩了睫毛。

　　郁萧贪婪地吸了几口，跟店老板随便聊了几句，烟还没燃尽，他就把烟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朝着狭窄的巷子走去，阴暗的巷子里传来一阵铃声，郁萧连忙靠着墙壁，一个大叔骑着自行车从他面前穿了出去。

　　萧清华又从他手里溜了，这么一个大活人，他想看也看不住。所以，他一个人回来了，他可以想象舅舅的暴跳如雷。

　　他从狭窄潮湿的楼梯到爬上七楼，出租屋里面传来了舅舅剧烈的咳嗽声。郁萧在门口长输一口气，不安地推开出租屋的门，萧兵正在家里收拾。眼皮也没抬一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嗯。”

　　“没找到？”

　　“找到了，又跑了。”

　　“跑了好啊！你给他发个信息，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了，他爱回不回，老子不管他了。”

　　萧兵说完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大概是咽炎又犯了，舅舅虽然不让他们两人抽烟，但是自己却抽得厉害，每天都咳嗽，又不愿意戒烟。

　　“舅舅，我们又要去哪里？”

　　郁萧有点不安，到这个城市也才呆了半年多而已，不过算是最长的时间了。让他自己满意的是城中村有一所高中，专门接受这种外来子弟，好不容易正正经经上了半年高中。

　　可是又要搬家，何时才是个头。

　　这里很破、很乱、很阴暗、很潮湿，不仅要跟着舅舅到处拉活，还要去解决表弟到处惹下的麻烦，但是这里能有个地方能收留他安静坐在教室里读书，他很满足。

　　当他每天从城中村穿出来，抬头一眼看见明亮的光线，总觉得生活还很有希望。

　　“这里的事儿干完了，先换下一个地方。”

　　“可是舅舅，我读书怎么办？下个地方，还有高中愿意收留我吗？”

　　萧兵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就不读了吧，这个书读着能有什么劲。我们都是吃草的牛，干得都是力气活，别白费那个劲了。”

　　郁萧沉默了，他很想说，让我自己留下吧，我可以养活自己，可是他又说不出口。

　　算了，这就是命，虽然内心偶尔也会挣扎一下。

　　“给你弟发信息了没？”

　　“发了，还没回。”

　　“个老子的兔崽子，等他回来看我不把他的腿打瘸了，看他还跑不跑。”

　　说是不管，其实心里还是一直念叨着。

　　一家三口人也没啥好收拾的，衣服装了两个箱子，剩下的就是床上用品和厨具，明天再打包装车就可以了。

　　说是不管，还是电话三催四请，萧清华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回来了，等萧清华进了门，狠狠的骂了一顿，也就没了下文。

　　郁萧帮着舅舅把所有的东西打包，全部塞进一个破旧的面包车里面。萧清华一直袖手旁观，好像这个家的一切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萧，走了啊。你儿子在我这里赊了两百块钱的东西，走之前结了呗？”

　　“不是已经给你扯清楚了么？”

　　“昨天又拿了两百块钱的，不看你这要走的架势，我也没准备这么早找你要呢。”

　　萧兵举起的拳头悬在了空中，比萧兵还高出一头的萧清华缩了缩脖子，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到他身上，倒是砸在了萧兵自己的胸口，哼哧哼哧又咳嗽了好久。才哆嗦着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老板，道了声谢。

　　郁萧靠着墙刷着消消乐，一局结束才想起这个城市还有个需要告别的人。

　　“箐姐，我走了，有缘再见。”

　　郁萧发了一条信息，刚准备收手机的时候，对方已经回消息了。

　　“哎，可惜了。回城了找我，姐再给你介绍活儿。”

　　郁萧斜眼看了巷子口不远处，橱窗里有一张自己巨大的海报挂在那里，这是箐姐加盟的假发连锁店，在她的推荐下，拍了几组假发广告，活儿很轻松，报酬却很高，只是这等好事等离开这里再也不会有了。

　　“谢了。”郁萧打了两个字发出去，说多了也矫情。

　　破旧的面包车穿过城中村唯一的机动车道，然后拐上国道卷入了洪大的车流中。

　　“小晖，起床了，赖床也不是你这么赖的。”

　　巴山已经靠在床上下了一个多小时象棋，可是隔壁床上的耿晖还是一动也没动。

　　巴山伸脚踹了踹耿晖露出被子的小腿，耿晖也只是哼唧了两声，没动静。

　　“耿晖？”

　　叫大名也没反应。巴山爬上隔壁床，把埋在被子里的头拉了出来，用手探了探，“我靠，发烧了。什么情况。”

　　急忙穿好衣服出了门。

　　等他买药回来时，耿晖已经在洗手间洗漱了。

　　“起来了，感觉你有点发烧，要不今天不出去晃了。早餐我买回来了，吃点药躺在床上休息吧。”

　　耿晖嘴巴喷着牙膏沫沫，“没事，就是头有点晕，昨天把空调开太低了，可能吹感冒了。”

　　“我也是被冻醒的，早上调高了一点。行吧，你不要逞强，谁不知道你李逵似的身体里面驻扎着林妹妹，娇滴滴的，我们几个人，就数你喜欢生病。”

　　耿晖一脚踹了过去，“滚你大爷的，你才林妹妹。”牙膏沫沫满天飞。

　　巴山揉了揉被踹的地方，这也不是林妹妹能踹出来的力度，确认还是李逵无疑，“我不跟病人计较。”

　　耿晖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把药吞肚子后，便仰头躺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角落里，一只蜘蛛正在结网，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吐着丝，来回扯，蛛网就慢慢成型了。

　　“小巴子，这里有没有拳击室啊，去出出汗，大热天的，好像也没什么好逛的地方。”

　　“你这样子还想打拳啊。应该有很多吧，我查查。”

　　巴山查了几分钟就定位了一个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拳馆，“操，一小时两百块，抢钱呢。”巴山小声嘀咕了一声。

　　倒不是舍不得花钱，荆城才五十块钱一小时，到这里来居然翻了四倍。巴山不死心，又查了别的几家，有几家相对便宜的，但是又太远，越往市中心的越贵。

　　看耿晖这样子打两个小时够了，自己也不凑热闹了，下了两个小时的单。“你躺一会儿，提前一小时预约，我们过半个小时再出发。”

　　蜘蛛已经把网盘地七七八八，就那么几分钟他就把他的捕食工具完成了。蜘蛛像个大爷一样的往角落一蹲，然后守株待兔，也挺轻松的。

　　有点像小巴喜欢蹲在别人旁边看棋的样子，耿晖心中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要是没食物撞上来，它不也得饿着么？哎！总有点子低的、雷达偏了方向的小虫子撞上去吧。

　　耿晖的思绪很恍惚，看个蜘蛛结网也能看上个半天，那一来一往结网的过程，就像催眠的钟摆一样，让耿晖又陷入了沉睡中。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浑浑噩噩。房间没人，电话有四五个，有爸爸的也有那女人的，还有巴山的。

　　耿晖：“小巴，你去哪里了？”

　　巴山：“我妈出去拉货，让我回来看会儿店，你醒了？烧退了没？我妈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待会我去找你。”

　　耿晖：“不用了，你忙吧。拳馆也退了吧，浑身没力，我自己出去随便逛逛。”

　　刚走出小酒店，一辆面包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正望着窗外的郁萧看到正站在街边在四处张望的耿晖。

　　郁萧眉头一拧，是昨天见到的那个人么？可是车很快就过去了，郁萧想从后车窗再看一眼，可是后车窗被灰尘蒙的严严实实，将郁萧的视线也阻碍得的严严实实。

　　郁萧叹了一口气，又端坐着。自己期待什么呢？萍水相逢而已。

　　耿晖说是逛逛，可是在街上瞄了一圈，也不知道逛什么，他对这里并不熟悉。耿晖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看见一家粥铺，便进去点了两个小菜，简单地喝了一碗粥。填饱了肚子，身上的乏力才有点缓解。

　　顺着街道走了没两分钟，兜里的电话震动了几下，拿出来一看是老爸打过来的，便接了。

　　“儿子，我跟你妈离了。爸爸对不起你，你回来吧，以后咱爷俩相依为命。”

　　如果说昨天还只是想想而已，现在真的变成了现实，耿晖鼻子有点酸，想哭，可是已经矫情过一遍了，我才不是林妹妹，想到此，又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泪水憋了回去。

　　只是，心里五味杂陈，忒不是滋味。

　　值得庆幸的是，听老爸的声音也没有太难过，似乎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耿晖：“爸，您没事吧？”

　　“嗨，我能有什么事。爸就怕你......”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小晖，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跟着你妈妈去。”

　　耿晖：“我就跟着老爸，哪儿也不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又明朗了一些，“那，你在外面好好玩，注意安全，想回来了就回来，别误了开学就行。”

　　耿晖：“爸，我在巴山这里，明天就回，您别担心。”

　　耿晖还以为按照老爸的性格，肯定还得拖几天，说不定又拖着不去办，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利索。他叹了口气，重新打开手机，把那女人的电话号码拉黑，微信删除。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见一切关于她的信息。

　　心里很烦躁，老天爷似乎也跟他作对。就那么几分钟，本来恣意燃烧的太阳，不知何时失了踪影，好像要下雨了。

　　黑压压的乌云压顶，天空瞬间如黑夜降临。耿晖一路狂奔，刚拐进一处商场的廊檐，疾风骤雨顷刻而至，好多人没来得及，跑进商场时都淋成了个落汤鸡。

　　不少人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滴，边咒骂着风云变换莫测的鬼天气。

　　耿晖站在门口盯着如豆大的雨劈里啪啦砸在地上，雨中还有很多人顶着包包、衣服在雨中乱窜，那种慌不择路如小鹿乱蹦的情形，跟自己此刻的内心活动差不了多少，思绪和心脏的跳动都比平时要杂乱无章。

　　巴山的电话又过来，问他在哪，嘱咐他千万别淋了雨。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笑骂巴山婆婆妈妈太啰嗦，但是此刻的关心，让他心里一股暖流流过。

　　耿晖寻了一个咖啡厅，发了定位过去，点了一杯喝的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窝在那里发呆。咖啡厅里传来徐徐入耳的英文歌，渐渐地让那颗烦闷的心安静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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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