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金陵史》东沉

14、第 14 章

　　众人听了，都笑着看向外面，贾母笑道：“快，快迎她进来。”
　　宝玉已是等不及，从贾母身旁起身，小跑着迎到了外间。
　　林黛玉见了，更是不解，是何人来了，怎得都这般高兴。
　　正想着，便见宝玉牵着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年轻公子，面目俊秀非常，身材纤细，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
　　正是史竟。
　　史竟由着宝玉牵着走往里走，见众人都在，只元春座位旁多了一小姑娘，心中便猜测这位约莫就是敏表姐家的小姑娘了。
　　上前到了贾母面前，史竟行礼道：“侄儿给老祖宗请安，这般晚了竟还让老祖宗等着我，实是我的不是。”
　　贾母将她扶起，领到身边坐着，“说的什么话，今日你去面圣，家里人总是要等你回来的。”
　　史竟笑着，又陪众人道了几句家常，宝玉也将新来的林妹妹介绍给了史竟。
　　林黛玉这才知道了史竟的身份，早先虽然听母亲提过，说是外祖母跟前还养着一位竟表舅，从小便善六艺，比常人更乖巧懂事，深得老太太喜爱。
　　却没想到这些年过去，这位史家表舅仍是在贾府住着，不曾回去。
　　王熙凤见贾母等人拉着史竟说笑个不停，不由得有些心急。
　　她知道史竟今儿个一天应该是都没有用过饭的，这刚赶回来，又是连自己院里都没回，不免心疼。
　　这方寻得时机，笑着道：“表叔回来的这般晚，可用过饭了不曾？”
　　贾母听她提起，这才惊觉过来，忙道：“瞧我这老糊涂，你进宫了一天，怕是都还没吃些东西吧。快，快，让人备些吃食，你回院里，用些吃的，好好歇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儿个再说也不迟。”
　　说着，便让南星二人领了史竟回去。史竟确实是一天都没进过食了，若不是凤姐姐提起，她都饿的没知觉了。
　　见史竟乖乖的回去了，这才安了心。贾母道：“幸好你这丫头细心，要不然这孩子怕是就得饿上一晚了。”
　　王熙凤忙笑道：“我也不曾想到表叔是没用过饭的，只是见这般晚了，老祖宗再不歇着，明儿个怕是会头疼了。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贾母被她逗笑，“就你鬼机灵的很。”
　　这才遣了众人回去，领着黛玉和宝玉回了屋歇着了。
　　殿试后的第三日，天还未亮，史竟就收拾齐全入了宫，参加传胪。
　　贾府内，贾母等人也是坐在屋内等着消息。宝玉等不及，便告了贾母一声，带着小厮往街上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便见外面有人来传话：“老太太，宝二爷派人来传了话，说是见着了，四爷骑着宝马，身披红袍，正在街上游行呢，很是威风。”
　　贾母听了，哎呦一声，知道史竟定是中了前三甲。心中激动，眼眶也不免湿润，双手合十，哽咽道：“老哥哥，你在天之灵，总可以安心了。”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名丫鬟，喜道：“老太太，二老爷方才派人来传话，宫里来了人报喜，竟四爷高中一甲头名，是状元爷了。”
　　贾母听了，忙道：“快，快扶我过去。”
　　王熙凤听了也是喜不自禁，忙上前扶着贾母往前厅去。
　　这边史竟被一行人送到荣国府门前，贾政早派了人在这儿候着，见人到了，忙将她迎下马，又备了银两分发给了随行的差役。
　　史竟下了马，被一路护送到了前厅，路上遇到的小厮丫鬟个个儿都笑着行礼，唤一声状元爷。
　　史竟也都一一笑着应了，让橘白都给他们发了赏银。
　　到了前厅，便见贾政正陪宫里来的人说着话，史竟便也上前。
　　几番恭贺下，那宫人得了大笔的赏银，便笑着拱手告辞，只提醒史竟莫要忘了明日进宫封赏。
　　二人一路将他送至门外，这才方又折返。
　　刚到门前，便见贾母被人搀着到了前厅，史竟看了一眼扶着贾母的王熙凤，二人视线刚一对上，随即又分开。眼中所含情意，彼此都懂。
　　贾母被王熙凤扶着坐下，史竟看贾母两眼泪光闪烁，便也忍不住哽咽，行至贾母跟前，双膝跪地，磕头道：“竟儿不负父亲和老祖宗所托”。
　　余下的话，已是哽咽的说不出口。
　　贾母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欣慰道：“好孩子，好孩子……”
　　一旁众人也是抹泪。
　　一天下来，史竟陪着贾母说了不少体己话，晚间又被贾政叫过去，说了些在官场上的事情。
　　等回到屋里歇下时，已是很晚了。
　　翌日清晨，史竟入了朝，被封为翰林院修撰，官至从六品。
　　此后几年过去，因为年纪轻轻便能连夺三元，又是史侯府公子，得了圣上赏识，史竟一路升至正四品通政使司副使。
　　王熙凤所养的孩子，在三岁那年，因为得了天花，早早便夭折了。贾琏在这之后，对王熙凤愈发殷勤，想要再生一个孩子，但见王熙凤每每都对自己冷淡，以为她是受到了打击。
　　甚觉无趣，便也不再对她热络上心。
　　这一日，王熙凤一早便被王夫人唤到了自己屋里，说是从金陵来了书信。
　　二人拆了信来看，这才知晓原来是薛家母子将往这京中来了。又看上面提到薛家姨母之子，薛蟠，倚财仗势，弄出了人命官司。二人不免唏嘘。
　　王夫人将那书信放到了一旁桌上，感叹道：“早就听你姨妈说，这蟠儿自小顽劣，因着他爹爹早逝，没人管得了他，这才养成了今日这性子。如今越发大胆，竟敢弄出了人命来。”
　　王熙凤也是看的直皱眉，做出了这等事竟然就直接走了，真真是无法无天。
　　王夫人继续感叹道：“算算日子，蟠儿如今也十五了，竟还这般顽劣。相比较来，竟哥儿十五岁时已是中了状元爷了。”
　　提到史竟，王熙凤不自觉露了笑，“经姑妈你这么一说，倒也真是。我听老太太说表叔也是年幼丧父，虽说上面有两个哥哥在，但却没教她多少，反而是早早的被老太太接过来，养在了身边。
　　这些年我眼看着老太太对表叔疼爱之极，想必小时候更是过之而无不及，怎得表叔就这般懂事机灵，书也读的好呢。”
　　王夫人笑道：“怪不得你不知。我听老太太说，竟哥儿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虽说生下来就没了娘，但也是极乖巧的。小小年纪，便知道求史公请先生来教她六艺，就这股子劲儿，便是旁的孩子没有的。
　　如今慢慢大了，十五岁就中了状元，这才在朝中不到四年，就升到了正四品。
　　照我说啊，咱们这四家里，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王熙凤听她夸赞史竟，便在一旁笑着点头，也没敢多言应是。只是道：“我瞧着宝玉这几年也懂事不少，姑母也能安心了。”
　　王夫人叹气道：“宝玉这孩子，自生下来就衔着块玉，旁人都道他有大造化，但谁承想这孩子就喜欢凑到女儿堆里玩，若不是这几年跟着竟哥儿，怕是连书都读不下去。”
　　王熙凤劝道：“宝玉是个聪明的，他既然喜欢跟着表叔，那也是好事，跟着她多读读书，没准儿过几年也能给姑母你捧个状元回来。”
　　王夫人听她这么说，便也露了笑。
　　这一日，因着王子腾到了外地任职，薛姨妈便带着儿女到了贾府。
　　向门人报了身份，一家人便在车里等着。
　　还未等到门人回来，便听马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心下好奇，薛宝钗便掀开帘子往外去瞧。
　　见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正翻身下马来。
　　守门的门人见是史竟到了，忙上前牵马。史竟看了眼侯在门前的马车，还有那马车前骑着马的人，问道：“那是什么人？”
　　那门人回道：“回四爷，那边儿的是太太家的亲戚，说是薛家来的。”
　　史竟点了点头，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便听那边骑着马的少年道：“这位哥哥。”这骑马的正是薛蟠。
　　打从史竟从那边过来，薛蟠就瞧见她了，这下离的近了，见那门人对她毕恭毕敬，便猜测她应该是这国公府的哪位公子。
　　见二人年岁差不多，便想着先和她结交一二，日后出去玩乐也有个伴儿。
　　张口叫住了史竟，薛蟠就也下了马。
　　史竟见他叫住了自己，便也不好再不理人，只好上前去。见着少年瞧着年岁不大，但身子却圆滚滚的，面上也是虚浮的很。
　　在他面前停下，史竟问道：“公子叫我何事？”
　　那薛蟠见她行事端庄有礼，便也有样学样，拱手笑道：“在下薛蟠，是府上王夫人的侄儿，今日特来探望一二，不知哥哥名讳？”
　　史竟听他报了名讳，便想起前几天王熙凤闲来和她说起的事儿，不由得对他有些反感。
　　但面上仍是淡淡，道：“在下史竟。”旁的倒也没再多说。
　　薛蟠听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史姓，便以为她并非这府上的人，不由得失望。
　　倒是从马车上一直往这边瞧得薛宝钗反应了过来。
　　从马车上下来，行礼道：“原来是史家四表叔。早听说史家有位表叔自小聪慧，十五岁便中了状元，不想今日方才得见。”
　　史竟听她这般说，便微微颔首。虽瞧着她和元春差不多大，但在外面，总归不能直接问女子名讳。
　　这边王夫人听了人来报薛姨妈一家已到了门外，便带着王熙凤来门外迎接。
　　到了这边，便见史竟也在，忙笑道：“原来小叔也在。”
　　史竟不动声色地看了王熙凤一眼，淡笑道：“适才恰好遇上。”
　　薛姨妈下了车，因着史竟在场，姐妹俩不好太过激动，便笑着向彼此介绍。
　　待介绍到薛宝钗时，便听她笑道：“我方才已认出表叔了。”
　　王夫人一愣，随即笑道：“就数你这丫头聪慧。”
　　随即便领着众人往里去，到贾母处去拜见。
　　史竟因也要去向贾母请安，便也跟在了他们身后。倒是王熙凤，趁着转身，斜了史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