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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二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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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云应声回头,便见细如牛毛的银针闪烁着凛凛寒芒,宛如一把被洒开的细雨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银色雨幕的外面,是肖霖似笑非笑的脸,他毫不着急:“前辈快躲。”
衡山无为是避无可避,他暗啐肖霖一口,骂:“阴险。”
但该躲还是要躲,否则迟早被射成筛子,只见衡山无为抢先一步,抄起地上的桌子,堪堪挡住自己,矮下身子,一路滚至尽冬身侧,拎起他的衣领若燕子掠水,飞身二过。
见尽冬被人带出去,常云也算稍舒一口气。不用分神照顾他,让常云有了更多的时间把目光聚集于自己的处境。
那边肖霖又扔出一把银针。
这银针着实太细,也就头发丝那么粗,密密麻麻形成了一张网。常云轻功是卓越没错,可他想逃出去也需要一个突破口。
避无可避之下,常云急中生智,他将外袍脱下,卷成一个兜儿,在空中挥舞得虎虎生风。
这外袍一方面要承受常云气劲,一反面又要反弹银针,没舞两下,便彻底报销了,在他手中碎成了十几片。
不幸中的万幸,那肖霖发出来的银针还在空中飞着的已经寥寥无几,而这一来二去中,常云本就被逼到了墙角,他索性横脚踩住墙壁,以一个难度颇高的姿势弯腰一躲,便见三根银针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常云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尽冬骂道:“你偷袭,不要脸。”
肖霖冷笑,心想:“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那条小命早丢了,那有机会口出狂言。”
这肖霖人称八方风雨,是位不折不扣的暗器大家。
据说他什么暗器都会使,但赖以成名的还是这手飞雨银针。
“小丫头,手段不怎么样,脾气却不小。”肖霖冷笑,一枚铁蒺藜从他袖子里飞出,擦着尽冬头皮而过,射在了墙上,并留下了一个三寸见深的坑,“今天我就教你一个巧,混江湖的,没本事少插话,毕竟可不是人人都像我,怜香惜玉,舍不得划花你这张漂亮脸蛋。”
知道他是借机敲打,而非有意害尽冬性命,常云干脆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而尽冬被这一手着实吓了个不轻,呆呆愣愣宛如一个木雕,不动,也不讲话。
肖霖见状,对结果还算满意,不在多加留意尽冬,转而从缝于袖中装有暗器的袋子里又掏出一把银针。
这次的银针明显淬了毒,针尖闪过一道血芒。
“血剑腥风,束手就擒吧。”肖霖似笑非笑道。
知道他这是要开始认真了,常云表面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提起桌上唯一完整的一只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道:“你话真是太多了。”
“好!好!好!”肖霖怒极反笑,“那就让我看看你血剑腥风有什么能耐,敢如此大言不惭。”
“能耐?”常云讪笑,他要得就是激怒肖霖,前面那番话是有些作用没错,但他还是觉着不够,继续火上浇油道:“我的能耐是不怎么样,但比起你来绰绰有余。”
今天以前,常云是从未见过这肖霖,但也不妨碍他听说肖霖为人傲慢,最痛恨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常云这招攻其软肋,手段是龌龊了点,但耐不住好使,明明不痛不痒的两句话,意外戳中了肖霖痛点。
“绰绰有余是吗?爷爷我就让你看看爷爷的手段。”肖霖怒发冲冠,青紫的面孔一瞬间赤红,像极了恶鬼修罗。
常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练武的人最怕心浮气躁,更何况这肖霖用的还是暗器,这种精细玩意要得就是一个心平气和,要不然情绪一波动,一个手抖,便是失之千里。
“小子,冷静,别让他牵着鼻子走了。”衡山无为出道更早,江湖经验更多,一眼看穿了常云打着的算盘,开口提醒。
肖霖那还听得进去:“用不着你管。”
咻咻咻,三声破风。
又一道天罗地网从天而降,银针密密麻麻,中间连个缝隙都看不见。
“好了,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如何。”肖霖沾沾自喜,他这招顾名思义就叫天罗地网,他苦练三载方初现效果。
出招需要将108根飞雨银针分三批发出,内力和精神消耗都极大,通常情况下,肖霖很少用它。
但凡落入招式中的人,即便躲过去了第一批银针,也会落入第二批银针,等待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只有死亡。
太清楚自己招式的厉害之处,常云凄惨的死状已然浮现在了他眼前,肖霖解恨般咬牙切齿道:“你就等死吧。”
尽冬被这数不尽的银针晃花了眼,他感同身受,惊呼:“当心!”
常云轻啧,眼下他看似落入网中,死路一条,其实不然。
肖霖一出招,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手看,还真让他看出了点门道。
这些银针看似是同一时间发出的,其实不然,肖霖其实是每八根一发,只不过他速度极快,很容易让人眼花缭乱,从而忽视。
这点不算缺陷的缺陷,给了常云可操作的空间。
他捡起地上的半块桌面,暂且护住身体。第一批五十六枚银针组成的天罗地网,一半射进木桌,一半被常云用气劲打飞。
飞雨银针在细也是用纯钢锻制而成,彼此相碰后,一时间,金属相撞后细微的叮铃咣当声不绝于耳。
这点声音若放在一个普通人那里,顶多像同时有几只蚊子震翅飞过,可眼下的那一个不是绝顶高手,耳聪目明。
肖霖一半气的,一半吓的,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常云就在等这个时机,他飞出一脚,将早已残破不堪的桌面踢向肖霖。
出于本能,肖霖后撤一步,等在定神,常云已然如影随形来至他的身侧,两指成勾,一招小龙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看样子还是我棋高一着。”常云表面轻松道。
背地里有多惊险只有他自己知道,若不是一开始肖霖动怒,动作变得急促,让他看穿发针的手法,那么现在他可能已经成刺猬了。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尽冬欣喜,堵在喉咙里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喜笑颜开道。
与他的兴奋和激动不同,无论是衡山无为还是肖霖都胆战心惊,尤其是肖霖,这种性命被人拿捏在手掌中还是他第一次体会,以致于他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逞强道:“好吧,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常云不会杀人,但也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将人放掉,正沉吟时,门外传来一道娇纵的女声:“哥,这里有家客栈,不如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下,然后在动身去找血剑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