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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乖戾神医 ...

  •   将独孤云送入小玉的药庐,小玉只吩咐布寒二人此后三七二十一天都不要靠近药庐,她会在药庐周围布满毒雾,令所有接近药庐十尺之内的生物毙命,希望布寒二人不要以身试毒,说罢就阖上了门,此后再没有过问过布寒二人。上官寒本是不信邪的,偏要试探试探这毒雾,在谷中抓了只野兔便扔进了毒雾,等兔子从毒雾中跑出来的时候,已是七窍流血,倒头毙命。见野兔毙命,布寒二人再不敢放肆,静静在外等候。
      小玉的医治不是一天两天,布寒二人需要落脚,便在谷中寻找可以居住的地方。小玉的房间和药庐相聚不足十尺,也在毒雾控制范围内,再说是姑娘房间,布寒二人自然不敢打扰。而谷主人的房间虽然上了锁,但对上官寒来说根本算不上障碍,于是上官寒自作主张,不顾布狂风阻止,打开了谷主人的房间住了下来。布狂风认为上官寒行为太过唐突,不敢苟同,执意不住在主人房间,便与上官寒分开行事。
      神医谷地方很大,布狂风既为了熟悉环境,也为了寻找住所,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走遍了谷中每一处,发现神医谷四面峭壁,山谷中间有一汪湖水,这样的地形就好像一个巨人在这里挖了口井一样,虽然推测谷中还有其他的出入口,但对谷中上下的匆匆一览,布狂风竟没有任何发现。最终布狂风在山谷深处找到了一个洞穴,既然能遮风挡雨,也就凑合住下了。
      神医谷气候温湿,环境宜人,上有飞鸟,下有游鱼,野果、野菜、野蘑到处都是,而且看出谷主人是用心居住于此,还在水源处修造出一架水车,不但方便了汲水,还在谷中开辟了几分田地,粮食、四季时蔬、药材都有种植,以水车灌溉。此外,谷主人圈养家禽,植桑养蚕,真是衣食住行样样具备。布狂风不得不感慨小小的神医谷,谷主人一切自给自足,难怪就此隐居不再出世。
      夜晚时分,布狂风将一日之内的所有发现细细梳理,想到主人房上锁一时,突然觉得事情有怪,既然谷主人与小玉是师叔侄,谷主人出谷寻人,留下小玉看家,就表示对小玉信任,可房间上锁,就是怕小玉进房,那他为什么不想小玉进入房间呢?——或者,锁是小玉上的,但是神医谷平日几乎没有任何外人来访,她是如何预知有人来访而锁上了门呢?——不对,小玉既然可以用毒雾控制自己的行动范围,又为什么会用锁来锁住房间呢,她完全再以毒雾将主人的房间隔离就好了,为什么是上锁?——那么说,锁还是谷主人锁上的,为的是不让小玉进房,那么他们师叔侄之间有什么需要如此隐瞒呢?莫不然是不能相传的门中绝技?——带着种种疑问,布狂风渐渐沉入了梦乡,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睡得最踏实、最安心的一晚了,毕竟他们逃开了追逐,即使独孤云不被治愈,只要她还活着,他心里就温润着,或者独孤云就是他心中最后的柔软,他在心中起誓,无论如何都会守着她——无论死生。

      第二日清早,布狂风被一阵鸽哨声惊醒。正是好奇这群信鸽从何而来,布狂风沿着便攀上高处,俯瞰谷内,却发现这群信鸽在谷中盘旋几圈,便飞回了小玉的院落。明明那里有毒雾环绕,这些鸽子怎么全然无恙?难道这些鸽子服过解药,才不怕毒雾?
      正沉浸在对鸽子的思索中,就听见了上官寒正大呼小叫地喊着他的名字,看来上官寒这一晚的鸠占鹊巢,必定有重大发现了。
      一见布狂风,上官寒是喜上眉梢,拿着一封书信就塞到布狂风手里,说是在谷主人房间里发现的,还说藉此已经想到让白衣圣手尽快回谷的方法。
      布狂风接过信一看,原来是白衣圣手留给弟子文昭的一封书信,信的内容大约是说白衣圣手向弟子说明出谷云游的原因。
      果然如小玉所言,白衣圣手复姓上官,三年前离谷出游。而老人出谷的目的,则是为了寻找走失多年的孙儿——上官家唯一的传人,当年老人的孙儿年幼被拐子拐走,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三年前突然有消息说,江湖上又见上官家后人的消息,尤其是信物与特征都与老人的孙儿极为相似,虽然老人一身所学有文昭作为后继,但孙儿的走失始终是老人的一个心结,于是上官老人决意四方云游,找回失散多年的亲人。信上开头便写着“爱徒文昭”,想必所指的便是小玉的那位师叔了。信中还提到,若是谷中有什么紧急事,可以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布狂风思忖,难怪小玉的院子里会有信鸽,恐怕文昭离谷也是以这些信鸽与小玉联络的。
      上官寒说自己与老人的孙子刚好年纪相若,又复姓上官,只需让小玉快向老人发出讯息,说孙儿已经找回来了,老人思儿心切,必定会早日回来相见的。
      “你想得不错,老人若是已找到孙子,或是已然不在了,又怎么办?再说,玉姑娘既然有法子联络到谷主人,为什么还故意告诉咱们无法联络?”
      上官寒想说些借口为小玉搪塞,可又觉得怎样都说不通,便哑口无言了。
      布狂风沉了沉心思,又对上官寒道:“你说的法子可以试试,但我觉得咱们最好‘暗渡陈仓’。”
      上官寒眼睛一亮,这偷偷摸摸可是他最擅长的,就是不知道这神捕又是怎么个打算。
      正是上官寒等着布狂风布置安排时,布狂风的眼神望向了天空,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咱们加道菜如何?”说着,一个起落,再看布狂风手中,竟已抓住了一只信鸽。
      “这鸽子是哪来的?”上官寒刚刚还在发愁不知道神医谷中的信鸽都藏在哪,此刻便被布狂风抓在了手中,看来这“南楚北狂”还真的名不虚传。
      布狂风便把早上自己悬在峭壁上的发现,都告诉了上官寒,尤其是鸽子都安然无恙地落进小玉的院落。
      “这些鸽子是服过解药的,所以不怕毒雾!”上官寒夺过鸽子,“你说咱们把它吃了是不是就能随意进出那院子了?”
      “这是外来的信鸽。”布狂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从鸽腿处的信筒取下了信笺,道:“这鸽子明显是从外而来,你猜是什么解药能经长途飞行一劳永逸?”
      上官寒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排除任何可能:“这可是神医谷,起死回生都司空见惯,什么奇人异事没有?”
      布狂风不屑上官寒幼稚,看罢信笺,又将之原样放回,道:“那你现在就把这鸽子吃了,再去闯闯玉姑娘的闺房,看看能不能全身而退?”
      不理布狂风的揶揄,上官寒忙问道:“信上什么消息?”
      布狂风得意一笑,道:“云儿有救了。”
      上官寒也是一喜,连连追问布狂风细节,布狂风故弄玄虚,吊足了上官寒胃口,他便想自己看看信笺,谁知自己双手摆弄不来,信鸽抖抖翅膀飞走了。
      其实,布狂风所见信笺上只有四个字——不日即归。

      过了几日,神医谷大门再次敞开,一个形容萧索的年青人,须发蓬乱,手捧陶罐,走进了谷中。不似布寒二人当日入谷时,小玉的殷勤迎接,年青人的出现是静悄悄的,甚至直到年青人走到谷主人房门前,大呼小叫,才把正在谷中生活的三个人惊了出来。
      “小玉你个死丫头!又趁我不在乱动我的东西不是!你有本事乱动,怎么没本事物归原主,我警告你很多次了,不许乱动我的东西,你是要我说多少遍才记得住!”年青人在小屋前歇斯底里地大叫,还以淳厚内力千里传音,使声音传遍神医谷的每个角落,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上官寒“借住”在谷主人房间里,当然最先到达了现场,可他鸠占鹊巢,见主人回来,此时多少有些做贼心虚,便假装从外面赶来,客套地与年青人招呼。
      谁知,这年青人一见上官寒竟直勾勾地怔住了,看得上官寒浑身发麻,难道这人还能看出谁才是动了他东西的人?
      年青人抱起陶罐不知叨念了什么,忽然“哐啷”一声把陶罐砸了,一脸怒容地扑向上官寒,卡住了脖子,一边摇晃一边吼道:“我就知道你这死老头又装死,让我给你打理后事,扮孝子贤孙、请僧道念经,大操大办七天七夜的流水席啊还不算完,要风光大葬,在家乡立祠……现在倒好啊,不说我为了完成你的遗愿,我是花了多少钱、受了多少罪,终于都办完了,你倒给我活回来啦!你是要玩死我啊!”
      上官寒一头雾水,奋力抵挡对方卡死自己的咽喉,心道这谷主人竟是个疯子,想要摆脱,又发觉对方内力不俗,形势僵持。
      此时布狂风恰是赶到,见上官寒被谷主人钳制,想要封住对方穴道,岂料对方内力充沛,布狂风的指力反被反弹回来,所幸布狂风只用三成功力,若是真用到七成力,受伤的就是自己了。
      待小玉匆匆赶来之时,只见上官寒受制,布狂风解围不得法,便知师叔又发了痴症,立即进房取了一对水晶镜片交给布狂风道:“快给他戴上!”
      布狂风一一照做,那年青人定了定神,似乎觉出什么不对,渐渐收了力。上官寒刚刚发觉对方手力稍减,立即摆脱开,不敢再靠前,隔出好大一段距离,指着对方道:“你是哪来的死疯子,神医谷也是你乱造次的地方吗?”
      “你又是谁?”戴上眼镜的青年又仔细打量起上官寒,一脸无辜道,“这里是我家,我在又有什么不对?”
      小玉怕上官寒与师叔一语不合,又大打出手,便拦在上官寒身前,嗲声赔笑道:“师叔——这是我的结拜大哥,是带了朋友来求医的,你怎么一回来就出手伤人呢?”
      “我哪里伤他,我刚刚看到那个死老头子了!给我装死玩失踪,现在这会儿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死老头子?”小玉看看上官寒又看看布狂风,似是向他们求证是否看见什么老人家,布寒二人均是摇头,“师叔此番出谷,这么久才回来,可是有太师父他老人家的消息?”
      “那老混蛋,又拿我的钱做人情,还装死,绘声绘色地求我给他大办丧事,哼,丧事都办完了,我就当他死得透透的,再回来嘚瑟,别怪我欺师灭祖!”说罢一挥袖,转身要走,又看了看摔烂的陶罐,吩咐小玉把破烂收拾了堆肥,便回了房间。
      小玉应承下来,等文昭关了房门,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劝慰上官寒道:“大哥受苦了,我师叔自幼有眼疾,想是把你错认成恶人,才出手伤人的。”
      “什么!”上官寒看小玉拦着自己,反而壮了胆子,叫嚣道,“这种疯子也能是神医传人?还不得把活人治死!”
      “大哥莫急,师叔宿根早慧,跟着太师父十几年,早得太师父的九成九的真传,无论活人死人,都能药到病除!”
      “就那眼神?就那神智?”
      布狂风则拦住上官寒的口没遮拦,道:“我看他年纪轻轻,却少说有胜出常人几十年的内力,凡有异能者,多少会有些性情古怪。云儿的境况既然到了这步田地,谷主人能回来总比之前更有希望吧!”
      上官寒也知道布狂风说的是实在话,可心里又咽不下无端受辱这口气,心想总有一天要讨要回来。布狂风则心道这神医谷一个个都那么颠三倒四的,怕是没有什么正常人了,但愿他们医术能如外界传闻,那样独孤云还能有救。
      既然见到了小玉,布狂风便觉机会难得,立即询问起独孤云的情况。
      小玉一边打扫,一边却支应得支支吾吾,一会儿说还不错,一会儿说没问题,一会儿又说好得很,一会儿又说差一点,让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小玉越是说不清楚,布狂风就越问越详细,上官寒在旁边听着也着了急,布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逼问,让小玉左支右绌,疲于应对。
      “还有完没完!”房内又传来文昭内力充沛的吼声。
      屋外扰攘的三人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后,就见文昭拎着药箱推开了门,只一甩手,便掷进了小玉的怀里。空出来的两只手,指着小玉便责骂道:“你个臭丫头,又趁我不在乱收病人乱开药!”
      小玉低着头不敢出声。
      上官寒一听小玉是乱来的,顿时要发作,还是布狂风拦住了他,在耳边道:“咱们也是病急乱投医,怪不得人家小姑娘。”
      “你愣着干什么!”文昭又急又怒,“还不赶紧带我看看去。”
      文昭亲自问诊,布寒二人喜不自胜,连忙跟着赶去小玉的药庐。可近了药庐,谁也不敢靠前,正是因为小玉的毒雾。
      “你又在这里给我搞这些乌烟瘴气、故弄玄虚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病人会给你玩死的?!”文昭食指一边戳着小玉的头,一边指责着。说罢,便往药庐里闯。
      “小心毒雾!”布狂风好意提醒着。
      谁知文昭回过头又是轻蔑地对布寒二人道:“你们两个懦夫,被个小丫头糊弄两句就吓住了,她这毒雾也就熏熏蛇虫鼠蚁,对常人来说毫无影响,只是病入膏肓,阳气亡失之人,久居期间有损无益!”
      上官寒刚想说他还用野兔试探过,就见文昭又对二人摆摆手说,“你们两个废物赶紧进去把人抬到我那边去!再耽误下去,连我都没辙!”想起这小神医脾气古怪又内力惊人,也不敢再招惹,怕他万一脾气上来,对独孤云见死不救,也就止了声。其实,那野兔什么的,想想也知道多半不是小玉毒死的,便是李代桃僵的小把戏。
      文昭指使着布寒二人,又狠狠瞪了小玉一眼:“三日之内,你不把这烟雾祛除干净,立刻给我卷铺盖出谷!”
      小玉老老实实低声应了声是。

      待将独孤云转移妥当,天色已晚。
      四个人都聚在文昭的房间内,察看独孤云的气色。
      经小玉“医救”的独孤云全然是麻木不仁的模样,周身大穴都以金针封住,脸色煞白,毫无意识,令人意外的却是呼吸有致,不似死去。
      “算你长进,知道用金针封她大穴,等我回来!”文昭一边为独孤云诊脉,一边对小玉说教。只见小玉娴熟地为文昭打点布置,房间内灯火通明,便于文昭施诊,显然她已做了文昭多年的助手。
      文昭打量了布寒二人,又道:“你们两个看来功夫不错,不知道懂不懂真气续命之法?”
      布寒二人面面相觑,只道听过却不知如何施展。
      “她现在体内阳气耗竭,需从外借助真气,我方可行针施诊,否则这些封穴金针一提,她就一命呜呼了。”
      文昭如此说,布寒二人自然争先恐后。于是,文昭分别搭了搭二人脉息,便道了句让上官寒离开。而后又开了一剂药方,将小玉遣去抓药,而后便指导布狂风如何运息传送真气之法。
      这倒让上官寒着急了,云儿危在旦夕,他此刻竟成了多余的人:“神医先生,就算我内力不如他,可我也帮得上忙啊,你为什么轰我走?”
      “哼。”文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道,“一会儿小玉的药,你给我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受了内伤又不好好调息,想死在我神医谷,没门!”
      内伤——上官寒方想起了当日独孤云打在自己胸口的那一掌,想起了独孤云当日的绝决,他心中一阵紧促,伤重不及心痛半分,若是云儿醒了,可会念着他千里奔袭的救命之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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