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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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之后，说是要继续研究文件的莫怀诏看着看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莱特将他抱到床上，看了看天色还早，干脆躺在自己的床上准备进入睡眠。
梦境在朦胧之间展开，与某个东西即将腐朽的精神碎片擦过。精神碎片被卷入了梦境，在柔软的草地之上、温暖的阳光之下，莱特又见到了那只鸟。它身上的羽毛残破，散落一地。
第一次见到它时周身的飓风已经消失不见，它小声地呜咽着，连求救的话语都断断续续。
为什么会这么快地再次遇见它？难道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联系吗？
莱特朝它伸出了手。
他被拉入了精神碎片。
面前是一条街道。
天空一片漆黑，道路两旁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无数细小的虫豸追逐着人造的光芒。房子呈现出微妙的弧度，像是要将街道包起来一样——只可惜它们没能到达这样的高度。每个角落都伸出手来，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一只兀鹫盘旋在街道的上空。
它与怪异的街道格格不入，更应该出现在山崖、荒野一类的场景，而不是这里。
除了虫子与兀鹫以外，精神碎片里没有更多的生物。
莱特走在街道上，打量着四周。街道旁的建筑实际上只有三四种，在黑暗里往复循环着；黑暗角落里伸出的手也模模糊糊，没有具体的形状，只是蠕动着。兀鹫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盘旋，出乎意料的给人一种茫然的感觉。
忽地一阵风刮过，一张纸正好落在莱特的手中——这不合常理，但在精神世界中，不合常理才是常态。
莱特举起纸，看见上面用隽秀的字迹写着一句诗：“我在天空仰望地面，想着地狱何以映出天堂。”
精神碎片的主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他看这句诗？
对于人类的文学，莱特的感知是麻木的，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这不妨碍他感兴趣。
精神碎片的主人难道是个诗人？
这位诗人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的形象是一只兀鹫吗？
他原以为诗人都会认为自己是一阵风、一朵花之类的，万万没想过会是一只兀鹫。
可惜这只是一个精神碎片，无法获取太多的信息。
莱特稍微有些遗憾地想着，又在街道上走了好几歩，直到旁边的建筑物经历了十几个循环，确定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莫怀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两人吃完晚饭之后，又来到了昨天的那个杂货店。
“今天换个人跟踪吧。”莫怀诏提议。
莱特自然表示同意。
陆陆续续有十几个人来到杂货店门口，从发放袋子的人手里领取过东西，又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你说……”莫怀诏的目光落在发放人身上，“他到底给了他们什么？”
“我去看看。”莱特说完，便朝那人走去。
直到他站在发放人的面前，发放人闭着眼微笑着递给了他一袋液体。
莱特有些困惑，还是接下了。
袋子里的液体是透明的，看起来像是水。
“你是从哪得到这个的？”莱特问。
发放人没有回答。
莱特晃了晃袋子，思索片刻，撕开了塑料袋，然后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有点甜，还溶解着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莱特说不上来，但像是从某个有生命的东西身上剥落下来的。
又尝了一口液体，莱特突然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具有一定的社会性，每天领取的这袋液体大概就是他们的报酬。但是为什么？
拿着液体回到莫怀诏的身边之后，莱特朝他晃了晃包装袋：“你要不要尝尝？”
莫怀诏的嘴角抽了一下：“你不怕中毒吗？”
“中毒？这个宇宙里都没有可以让我中毒的东西。”莱特语气不解。
“我也不认为随意把未知液体入口是一个好主意。”白泽突然插嘴。
莱特敷衍地应了声，又把自己的推测跟莫怀诏说了：“我觉得他们梦游的情况非常像一个独立的社会，这个就是给他们的报酬。”
“你说的也有可能。”莫怀诏没有否认，“但我们今晚再看看。”
白泽用他清冷的声音嚷嚷：“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我不想听。”莫怀诏说着，关掉了联络装置的电源。
今晚跟踪的人大概是一个医生。
她是个大约三十岁的女人，在领了液体之后走进了一家小诊所，坐在桌子前便一动不动了。
莱特和莫怀诏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女人似乎是看见了他们，闭着眼询问：“你们哪里不舒服？”
“我们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莫怀诏回答。
女人不再动了，坐在椅子上，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莫怀诏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其他人进来，迫于无奈又拿出联络装置打开了电源：“白泽，你认识她吗？”
“安缪，一个机甲维修工。”白泽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不满。
“机甲？”莫怀诏有些困惑。
这个地方还有机甲？怎么他来了快两个月了还不知道？
“你们的权限不足，我不能告诉你们更多信息。”白泽冰冷地回答。
“好吧。”莫怀诏也没太过坚持，“那么，我们目前获取的信息就是每天晚上这些梦游的人都会到固定的地方领取一袋液体，然后工作一晚上，直到天亮就回家睡觉。而且他们都掌握了他们应该掌握的技能之外的技能。”
“而且他们都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工作。”白泽补充道。
“莱特说他们之前领取的液体像是工作的报酬。”莫怀诏的眼神瞟向莱特，“你为什么这么想？”
“猜的。”莱特漫不经心地回答，整个人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莫怀诏关掉了白泽的电源：“不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的话，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他们都被污染，并且将梦境现实化了。”莱特无所谓地说着，“但是我找不到污染源，而且不用人类的方法挺没有意思的。”
莫怀诏撇了撇嘴：“所以任务对你来说算什么？”
莱特认真地思考了两秒，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像一个好玩的游戏？”
“那我呢？”莫怀诏用随意的语气说着，却撇开了目光。
莱特再次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又偷偷看了看莫怀诏的脸：“我不知道。”他本来是想说像一个好玩的玩具的，可他觉得如果他这么说了的话莫怀诏会生气，他不想看见莫怀诏生气。
最终，他只给出了一个十分不确定的答案。
莫怀诏没有追究，再次打开了联络装置：“白泽，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检索数据库有发现类似的事件，但只符合领取报酬与夜晚工作这两项标准。”白泽顿了一下，“且分类为小说，我不认为有参考价值。”
莫怀诏的表情没有波动：“总之我先看看。你应该能把小说发到我的通信终端上？”
“请支持正版。”白泽说完，莫怀诏的通信终端就收到了五份文档。
《夜间的幽灵》《光明》《颠倒世界》《工厂2230》《请不要说出我的名字》。
莫怀诏扫了一眼标题，不由得叹了口气：“那我慢慢看吧，希望能找到合适的那一份。”
白泽平淡地说出了祝福：“祝你顺利。”
夜晚在莫怀诏看书之间悄悄地流逝。
直到安缪起身准备回家，莫怀诏才揉了揉眼睛，放下了通信终端。
莱特在莫怀诏身边睡了一觉，只可惜这次他什么也没梦到。
白泽的指示灯亮了一个晚上，不知道记录下了什么。
“还跟着她吗？”莱特问。
莫怀诏摇了摇头，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所以说为什么这些小说不是中文的啊。”
“有自动翻译软件。另外，《颠倒世界》本身就是中文的。”白泽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我一会儿先看它。”莫怀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不行了，我得歇会儿。”
莱特扶住莫怀诏，带着因为困倦而步伐摇晃的他回到了寝室。
回到寝室之后，莫怀诏二话不说就躺到了床上，连被子都来不及盖，就陷入了睡眠。
莱特瞥了他一眼，给他盖好被子，又坐在了书桌前，并且打开了《颠倒世界》。
文档以书的格式排好了版，扉页上写着一句诗：
“我在天空仰望地面，
想着地狱何以映出天堂。”
他在梦里看到过这句诗。
莱特突然对作者产生了几分兴趣：“这本书是谁写的？”
“作者应该有署名……”白泽的话语停顿了一瞬间，“抱歉，数据被删除了。”
“删除？”莱特有些奇怪。
“作者相关的信息全部变成了乱码。”白泽以莱特完全不懂的方式补充了一句，“不是编码问题。”
那么，十有八九他在梦里见到的那只兀鹫就是这本书的作者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观察到的梦游的人跟这本书有什么关系？”
“从网络活动来说，发生梦游情况的人中有大约62%看过这本书。但由于本书已出版，其余人是否看到过无法纳入数据。”
莱特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本书的实体版？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