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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鼠猫齐赴京 ...

  •   一只挂着彩云幡的船,正朝临安方向,悠悠而行。

      展昭临窗而坐,甚喜舱外风景,可惜,偏有一人在侧聒噪,口中历历数着自家罪行,如江水般半刻不息的语声,终于惹得他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捧着茶杯,斜倚靠枕,随性而坐的白衣青年,心中叹道:“这人何等无赖,原是他挑起事端,被人报复一二,竟还如此理直气壮,责人不是,何况,我早已道过谦了。”为了不彻底错过暮江美景,只好再次举手投降,随手递了颗果子过去,道:“昨晚之事算我不对,白兄后来不也绑了只小猫的尾巴,让我被抓过了?江景甚美,白兄辜负了可就可惜了。”

      “什么‘算是’,根本‘就是’你不对。”白玉堂在江湖上闯了数年,博得个“俊美狠辣“的名声,碰着展昭,形象全毁,从昨晚到现在,大半时间都用在小孩儿一样的斗口上。其实,他也就是有些想不通,昨日分明是展昭醉了,睡得雷打不醒,自己想趁机替他画上猫胡子,待第二日好生笑话一番,可为何,竟是自己被点了穴,而后硬生生“长了”两撇鼠须,又恰巧被来送醒酒汤的大嫂撞见,结果到了早晨,竟是四位兄长人人得知。直到现下,想起三哥拉着自己,要看老鼠胡须时,某只罪魁祸首无辜表情下的那分狡黠,他还觉得火往上窜,恨不得就此飞起一脚,将展昭踢下船去,却在接过果子的瞬间,瞥见展昭手上纵横着的猫爪印,顿时火气消了大半,一丝与内疚仿佛的情绪涌上心头,软话却是半句也说不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依言挑起帘子,望向窗外。

      海上生明月,盈盈照千古。

      “果然好。如此美景,合该来曲《春江花月夜》,配上女儿红,浅酌笑言,方才尽兴。”白玉堂被江月吸引,连连称赞,随即又撇撇嘴,“可惜,现下船中唯有一只猫,扫兴。”展昭双目一垂,笑意盈盈,正落在白玉堂的折扇上,白玉堂转身瞧见,不满道:“展昭,你那什么眼神?五爷风流,但非下流,休拿瞧花花公子眼光看爷!”展昭不答,自顾自咬下半口杏仁酥,笑意不褪,白玉堂恨恨,正待露爪子,忽有笛声从江面传来,直钻入人心里。展昭侧耳,听了两句,拊掌笑道:“才说无乐,这就来了,这下可合了白兄雅意。”白玉堂玩着画影剑穗,淡淡摇头:“猫大人生得俊秀,怎么倒俗了?乐也要应景合情,才能入耳。此曲听着缠绵,却自有锐气在内,当真坏了如此良辰……”话到一般,戛然而止,望着直飞冲天的信号弹,诧异道:“来者你识得?”展昭含笑:“除非冒充,否则,当是展某故人到了。”仿佛证实他的话一般,那笛声不变,可当中锐气顿消,借着水声,呜呜咽咽,掀帘进来添水的苓茗听了,不由皱眉道:“哪来的个苦人?这曲子,听得人心里怪难受的。”

      白玉堂抿了一口新茶,指指苓茗:“你这问题,不如留着当面问人。去叫老陈抛锚,等那船过来。”苓茗看看他脸色,知有趣事儿要发生,高声应了一句,忙忙奔出,不出片刻,果听一阵铁器作响,眨眼功夫大船已离这边不过数尺,又过了片刻,甲板上现出几个人影,当先一个扬声道:“可是展大人?”展昭面色古怪地应了一声,白玉堂瞅眼他:“原来是你同僚,怪道这等气派。”展昭摇头,脸上带着几许困惑:“那人从不是爱排场的,除非……”白玉堂惊讶地看着他双眉顿开,目中染上惊喜色彩,靠近几步,看着大船甲板,口中取笑道:“这么激动,‘那人’是谁?那黑乎乎几个人里,难不成有你心上人?”展昭脸上腾地红了,瞪他一眼:“什么心上人,你道人人如你一般?”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说过,爷是风流不是下流……”白玉堂语转戏谑,“猫大人怎这么容易脸红?难道我猜对了,抑或是无人爱你,被爷一语点中痛处,害臊了?”展昭家教甚严,出师后游历江湖,两年间连遭数次巨变,好容易安稳些,又入了官场,虽也接触过不少女子,到底没往那方面想过。如今突然被白玉堂取笑,不由面红,又听他没遮拦乱猜测,暗地摇头,心道这人恁的无聊,也不理他,径自出了船舱,白玉堂继续打趣:“我说中了?猫大人心虚了?”晃晃悠悠,脚下却不放松,与展昭齐肩走到船头,叫守在边上的苓茗与船夫让道,对展昭笑道:“非我友人,可入不得我船。”脚下一点,先自上了大船,展昭听后一怔,继而笑开,他面上常带笑容,同船之人都是见惯了的,只这一次与平日大不相同,与春风拂水一般,竟看呆了苓茗及船夫两个,直到面前蓝影闪过,落到对面了,才回过神来。

      大船乃是双层,白玉堂上到第二层,吸了吸鼻子,扬眉笑道:“脂粉味儿这么浓,布置又这等华丽,莫不真是红颜?”展昭不去理他,脸色有些尴尬地,按指引者提醒,推开左手第一扇门,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夹着劲风而来,轻咳一声,侧身,一手按住白玉堂拔剑的手,另一手伸到面门前,朝前一抓,接住来物握在掌心,不及细看,扯着白玉堂入内。

      一进室内,白玉堂先瞧见窗下香炉,本能闭息,看清螺旋绕梁的烟雾后,喜色入眼,须臾放松,深深吸了口气,任馨香沁入心肺,嘻嘻笑道:“竟是‘寒烟’?这等熏香,夫人当非寻常人物。”一美貌女子,端坐桌边,闲闲品茶,听他这话,亦笑道:“只须观形察色,就能察出是‘寒烟’,白五爷也非俗人。”话是对白玉堂说着,一双美目却只顾瞧着展昭,白玉堂正觉奇怪,原在身边的展昭已快步上前,对着美妇双膝跪下,略有些不自在地笑道:“弟子见过玉剑夫人。”

      口称夫人,竟是行的弟子礼,他这般举动本属突然,白玉堂愣了半晌,才猛地上前:“你说她就是‘玉剑夫人’?她是你师父?”眼睛张得比任何时候都大,甚似铜铃。

      白玉堂话出了口,又觉奇怪,疑道:“不对,若是师徒,怎称‘夫人’?”展昭本待解释,想起一件旧事,故意气他,为玉剑夫人换了杯茶,才在白玉堂注视下,微微笑道:“此乃师父旧事,你非我师门中人,我为何说与你知?”白玉堂气结,这臭猫,居然还记得自己前日的话,跑到这儿现学现卖来了,转眼看向玉剑夫人,瞥一眼白玉堂,缓缓开口,却是不答反问:“你是连箫老头儿的徒弟吧?”白玉堂面色如常,语中略带好奇:“连箫何人?江湖中似乎并无此人。”玉剑夫人轻啜一口香茶,赞道:“果然还是展昭泡的茶更好。”又道:“所谓明人不说暗话,你内功吐息,尽得连老头儿真传,说不是他的徒弟,难不成他也又哪儿钻出个师妹、师弟来了?”

      白玉堂顿添了恭谨,沉吟道:“据晚辈所知,如今世上,识得恩师者不过十,九为男子。”玉剑夫人摇头道:“江湖中传,白少侠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如今看来,竟有三分入木。”摇了摇手中折扇,白玉堂早留意过这把玲珑朵云墨莲香扇,却不曾发现特异处,此时玉剑夫人半开手掌,一枚羊脂玉雕做的扇坠现于眼下,方吃了一惊:“原来真是师叔!”又连称“惭愧”,原来他师门有个不成文规矩,弟子们无论男女,一视同仁,连称呼也都按男弟子排行来。玉剑夫人笑了开来,带着三分促狭,一时冰霜尽除,白玉堂游历江湖以来,见过佳人无数,此时却也有些呆住,听她轻吐清音:“不怪你,我是有意藏起的。”说完笑意更深,白玉堂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拍案叹道:“我算知道展昭的狡黠何来了,原是师传。”心思转了几转,瞠目,望向展昭:“这么一来,我不是与只猫同门?”继而问出眼下最关心的问题:“我俩谁是师兄?”

      玉剑夫人似乎早知他有此问,问过白玉堂生辰、拜师时日,笑道:“巧了,你是十五拜师,我是十四见着展昭的。”白玉堂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玉剑夫人又道:“不过你这问题无意义,展昭学了与我一般的武功,却不是我教的,因而……未曾入我门下。”白玉堂自见着她,连受打击,已习惯似的,只偏头看向展昭,轻问:“哦?”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展昭插话:“夫人,琳儿也来了么?她在何处?”玉剑夫人突然想起此事一般,笑着起身,拉了展昭的手,便往外走:“那么多风铃,本夫人才不屑用,她在隔壁,我带你去找她。”白玉堂心中暗笑:琳儿,好生亲昵的称呼,原来这猫真有个心上人——而且,还正在船上。犹豫片刻,怀着看热闹、寻隙打趣的心思,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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