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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通天窟困猫 ...


  •   半个多时辰后,一个小厮打起帘子,卢方知是人来了,把茶碗丢开,抬头去看。但见门口进来一个二十上下青年,气宇轩昂,面庞如玉,唇边带笑,心中奇怪:“听闻那展昭斗金龙寺,挑黑风寨,还胜了相国寺老和尚三招。如何竟是个弱冠少年?”他还未开口,一旁徐庆已跳将起来,拉着展昭就问:“你就是朝廷的御猫儿?”青年抱拳道:“在下正是展昭。”徐庆围着展昭直转了一圈,瞧得展昭表情略僵,卢方待他脸上微红后,才开口止徐庆,道:“三弟,莫要无礼。”徐庆却“啧啧”道:“南侠南侠,我还道与北侠一般,是个魁梧汉子,怎么比五弟还瘦弱三分?不信,不信!”展昭退却道:“‘南侠’之名不过江湖朋友戏言,在下……”他话还没说完,徐庆将一把巨锤挥得呼呼直响,背着脸说:“咱们外面去,你要能在我这锤下撑到第四招,我便信你。”而后向外走去。
      众人跟了出去,展昭还没站稳,徐庆已挥着锤子砸来,展昭来不及考虑,纵身一跃,堪堪避过,徐庆又挥两下,展昭接连让开,徐庆拄锤而立,喊道:“喂,你再这般避来让去,就算输了!”又是一阵劲风过耳,展昭面不改色,看准时机跳起,巨锤贴着衣服过去,停也没停,又往反方向袭来,展昭剑尖点着巨锤,借力旋身闪过,蓝衣衣摆随着一展,下一刻,却是徐庆停了手,呆呆站着,盯住指在身前三寸的剑锋。
      卢方等人见此情景,慌着上前去救,展昭却微笑着放下剑来,躬身一揖:“徐三侠,承让。”徐庆汗湿重衫,暗道“惭愧”,又呆了半晌,把手上巨锤一横,扛在肩上,仰首长叹:“好武功,可惜,可惜,做了皇帝的猫!”转身离去。卢方又上下看了展昭一眼,才胜了一场,这青年脸上却无半分骄气,只与入门时一般淡笑着。想着他昔日也是个磊落英雄,现下偏做了朝廷官差,日后指不定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泯了侠义之心。不禁心下不由有些可惜。
      不过,眼下自己义弟性命堪忧,他也顾不得再想,将展昭让回厅里坐了,又叫人换了茶水,才道:“展大人,五弟做下此事,算来是我们理亏。但他年少任性,还望勿怪。”他有意不提猫、鼠之争,一来拗口,二来也怕激起展昭少年心性。展昭忙道:“皇上听了此事,只说是玩笑一场,不许人张扬,只叫开封府把失物追回,并带白五侠上京面圣即可。请诸位庄主不要过分担忧。”众人听了前半句,神情一松,等展昭说完,眉心却又皱了起来,韩彰说道:“那三件东西,你们官家看重,我们却是无用,给就给了。只京里人事纷杂,你又是个官差,叫五弟跟你赴京,我们怎放得下心?”展昭正色道:“展昭敢以人格性命担保,定当尽力保证白五侠安全。若有闪失,展昭肯以性命相抵!”卢方不防他突然发此重誓,一时面面相觑,正在踌躇间,白玉堂一个小厮跑进来,说:“五爷请展大人过‘雪隐居’去,说是要还三宝咧!”
      展昭沉吟,他自然知晓,白玉堂既“拿”了三宝,怎肯就此归还?其中必有计划。但也不推,辞了四鼠,笑请那小厮带路,一道往后山而去,卢方四人忧心忡忡,却也无法——他们五弟的屋子,若非他请,旁人断难进去。
      陷空岛远看不大,走进了,方知三面都建有木石桥,将相邻几个岛屿一一连起。展昭随着小厮一路走来,仅有山门路口处可见一二守卫,其他各处皆与陆上城镇村庄无异。不过,也不知小厮是有意无意,带着他多行于狭小山路,沿途大小机关不断,费了许多工夫。展昭屡次发问,小厮或细细解说,或直说“不能说”、“不知”,言语间多有顽童之态。但他走这许久,也不见丝毫疲乏,应是习得些武功。
      二人到了一处山根下,小厮停步不行,指着对面,笑道:“展大人,对面就是五爷居处。现下正是捕鱼时,连条小木船也没留下,小的实在过不去。”展昭展目望去,只见面前一道峡谷,目所能及处空荡荡的,唯有眼前竖着一个桩子,上面绑着根铁索,大约手臂粗细,连在对面。脚下江水滚滚,惊涛拍岸,此时天已擦黑,看不清远处会有何物。展昭不用猜,就知道是白玉堂有意刁难自己,微微一笑,对小厮道:“有劳小哥儿。”
      小厮才要说话,眼前一花,没见着展昭如何发力,如何腾身,定下神来时,他已踏到细索上,脚下迅速交替,如奔如飞,衣摆随风飘动两下,人就没入了白雾之中,看不清了。他咂咂舌,嘀咕:“这人轻功,怕是不在五爷之下吧?”拍拍身上灰尘,转到大道上,离开。
      展昭脚下踩到陆地,才缓了口气,就见一白衣人从树丛中走出,拍着手道:“能过我‘独龙桥’,也算有些本事。”展昭看他十八九岁模样,白衣白鞋,手上还拿着一把白色长剑。浑身上下,华丽无比。俊秀脸上笑嘻嘻的,拱手道:“展某奉命来取三宝,还请白五侠……”那人抬手一让,打断他道:“屋中备有美酒,展大人原来是客,不如进去一饮?至于三宝,白某自有交代。”展昭只得随着他走,暗暗防备着,想留意对方神情,白玉堂却一直走在他前面,连侧脸也不让瞧。展昭心下生疑,路过一片荷塘时,低头无意望见白玉堂吐了吐舌头,一惊之下,拔剑出来,问道:“你是何人?”白玉堂“嘻嘻”笑了笑,慢慢转过身来。
      展昭正在看他,突觉脚踩的地面直往下沉,心道不好,连忙跃起,却被一枚雪白石子打中环跳穴,腿一软,坠了下去。好在他身怀武功,剑也在手,发觉不对时,本能把剑转了转,贴上一壁,缓了缓下坠力量,稳稳站住。心里冒起一团怒火,头上已传来一阵低笑:“猫大人,我这‘猫笼子’,可还舒服?”展昭仰头看去,遥遥可见头顶上冒出两个脑袋,一般穿着白衣,看不清样貌。刚才引自己进来的那个,右手放在颊边,轻轻一揭,露出一张女孩儿的脸庞来。
      展昭顿时哭笑不得,想来,这白玉堂是故意叫自己生疑,又在荷塘前露出破绽,让自己一下子忘记了满山满地的机关。这等“狡诈”,难怪开封府四校尉、狡猾如狐的公孙先生,加上包兴也中了计。他深吸口气,不理白玉堂的嘲笑,径自打量起这陷阱来,但见自己立足之处,离洞顶怕有三丈远,地上厚厚铺了层稻草,方没伤人。四壁不知涂了什么东西,滑溜溜,即便使出轻功,也上去不得。地上平平整整,只有几片才飘入的落叶,看来不是一日之功。
      “……你也算有胆识的,又是客,五爷不欺负你。只要你肯改了‘御猫’这名儿,爷就放你出来,如何?”白玉堂推开同伴,在女孩儿的抱怨声中,说道。展昭耐心解释:“封号乃皇上所赐,如何改得?”白玉堂道:“那你就辞了官儿。你堂堂南侠,何必为了那几两俸禄,惹得江湖英雄耻笑呢?”展昭叹道:“展某为官,为的并非俸禄,乃是想随包大人一道,为百姓做点事。”白玉堂单手一撑,席地而坐:“做回南侠,不照样可以行侠仗义?且也自在,你看你那身官服,红艳艳的,丢不丢人?”展昭瞧瞧身上沾了泥土的官服,咳了一声,正色:“为侠者,能助的仅一二人。为官,则可替天下人保护一名清官。展昭何必在意官服美丑?”白玉堂有些不耐烦道:“如此,你是做定‘御猫’了?”展昭默不作声,白玉堂怒道:“好,好!那你就在猫笼子里多待几日吧!”说完,把洞口合上,洞中瞬时暗了下来,除了正头上一条细缝,竟是连一丝缝隙也寻不着,这分明就是江湖中常用的“通天窟”,只白玉堂利用陷空岛特殊地形,佐以五行阵法,挖得极深极险。
      借着天光四下打量,第一眼就见着右手边横挂着一副粉白底小匾额,上面红彤彤三个大字,气得展昭险些歪了鼻子——
      “气死猫”……
      “这白玉堂多大了?做事怎这么孩子气?”展昭心道,干脆把心一横,从包裹中拿出一件衣服,垫在地上,迷迷糊糊入睡。想看看白玉堂究竟如何打算。半醒半梦时,听到头上有声响,睁眼一看,洞口所盖之物开了条不大的缝儿,有人递进一个食盒,用绳子系着,缓缓往下放。等食盒着地,绳索也就放开,迅速收了上去,那条缝隙也合上了。展昭道声“惭愧”,自己竟未曾留意,要是对方有歹意,岂不是失了先机?洞外隐隐传来白玉堂的声音:“猫大人,我可不敢得罪你,准备了许多好菜,包你满意!”展昭凝神细听,白玉堂说话声渐远去,显是走远了,但那脚步声竟极轻,若不是全神贯注,怕难听见,不由心生赞许,更想见见这只“锦毛鼠”。眼睛望见墙上的三个字,又气呼呼地“哼”了声,起身去开食盒。
      鱼——蒸鱼炸鱼烧鱼,外加一碗奶白色鱼汤。展昭总算明白,白玉堂为甚肯定自己会“满意”了。
      “臭老鼠,真当我是猫不成。”展昭嘀咕道,捏着鼻子,拿筷子沾了一点鱼汤,点在舌尖尝了尝,立即丢开再试的打算,“这陷空岛家大业大,难不成买盐也不用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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