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 式微》踏月醉步123

3、第三章 开封府失宝

　　白玉堂在安平镇住了一宿，复去附近游山玩水，待尽兴已是五六日后，忆起白锦堂交代的丁氏双侠生辰一事，连忙往茉花村方向赶去。到了天昌镇，恰遇项福要行刺钦差一事，白玉堂从不喜与官府来往，见着官府中人，嘴里心里总得嘲讽几句。但转念一想，项福说要替那小螃蟹办的要事，或许就是这个，就为了这念头，他出手救了钦差，意外地再次看到了潘家楼上见着的那个蓝衣青年。凭他的轻功路数，与那双大多时候温和、遇敌时凌厉、偶尔还会闪出调皮光芒的眼睛，认出就是苗家集的黑衣人。

　　可惜，这次他急于赶路，又不愿与“钦差”多说，把被踢得哇哇乱叫的项福往地上一摔，便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这一耽搁，到茉花村丁家时，筵席已经开了。白锦堂见着他，少不得要数落几声，丁兆兰替他说了两句好话，又引他坐下。在座的皆是年轻人，大多又熟，也不客套，彼此就劝起酒来。喝过三巡，丁兆蕙问起白玉堂路上见闻，白玉堂只隐了楼上听书一节没说——怕的是对他迟到已有不满的大嫂笑话自己，将一路所见与安平镇、天昌镇之事一一道来。他自幼就口齿伶俐，此番遭遇又特殊，加上心里不免有些自豪，几件不大不小的事被他说得抑扬顿挫、波折不断，引得几个比较沉默的友人，也不时发问。等他说完，蒋平夹了筷肉放在嘴里，边嚼边对卢方等人说道：“我说吧，一人一壶好酒啊！”白玉堂不知何意，却也猜着几分，一问，蒋平果然说道：“前几日一会儿有人说安平镇出了黑白无常，一会儿又说是神仙散财，我听闻是白衣服，就猜着是你，大哥他们还不信！”

　　卢方等人苦笑几声，丁兆蕙扁着嘴，道：“还当是哪路神仙呢，原来是只老鼠。”白玉堂斜睨着丁兆蕙，待要说话，丁兆兰已抢先问道：“五弟可知那位劫富济贫的英雄是哪位？”白玉堂摇摇头：“只知道他两次都穿蓝衫，所佩长剑不俗，但剑鞘是褐色，木质，一点装饰也无。”同桌一个青年侠士诧异道：“如此，莫非是巨阙？”白玉堂想了想：“应该不是吧，那人和我一般年纪。南侠……不是该和他差不多吗？”说完指着欧阳春。欧阳春翻了个白眼，决定不与“鼠辈”计较。

　　其他人也纷纷猜测，终不得其解，一时席散，也就纷纷告辞。白锦堂决定到附近城镇走走，顺便看看自家店铺，白玉堂则在卢大嫂目光的威胁下，与五鼠一道，乘船回陷空岛。

　　一上岛，卢家二小姐迎了上来，对白玉堂嘻嘻笑道：“白五哥，你可当了安平镇的英雄了！”白玉堂气极，要去打她，口中道：“臭丫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这些年都怎么排揎我了？”女孩儿躲到长姊背后，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帮你广布侠名，又解了那些慕你的女孩的相思苦。你该谢我才是，怎还打我？”白玉堂追过去，耳朵上一疼，瞬间缓了表情，喊了句“大嫂”。卢大嫂道：“两年未见五弟，可出息了。连女孩儿也要打。”白玉堂指着女孩，指控道：“大嫂，这回可是这丫头不对！”卢大嫂摆摆手：“反正啊，你们俩谁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也懒得管，只莫在这儿打起来，妨碍别人干活儿！”白玉堂讪讪笑笑，跟着往回走，卢二小姐看警报解除，凑上来，在他耳边低声说：“白五哥，你放心。我可都说的你如何行侠，如何除恶。既没说你小时候把大蒜当水仙，也没说过你小时候怕毛毛虫，更没说过你连小池塘都不敢游……”白玉堂起初还得意几分，听到最末，气得脸色发白，挥剑就打过去，卢二小姐赶紧跑远，白玉堂紧追不舍，女孩儿再向卢大嫂求助，卢大嫂却道：“二丫头，这可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救不得你了。”不管他们如何闹腾，自己挽着卢方的手，和其余众人进了卢家庄。

　　卢二小姐跑着跑着累了，停下来，白玉堂也并没真就打她，只是怒视着她，任她缠着也不说话。女孩突然笑道：“白五哥，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你了……”白玉堂不信她有这样乖，半信半疑转头，女孩续道：“我说御猫大人去。嘿嘿，你是鼠，他是猫，他比你还厉害呢！”白玉堂听闻有人叫“猫”就不自在，道：“何时多出个‘御猫大人’来？卢二小姐笑道：“就这几日吧，昨儿个有人送信到岛上来，可惜你们都不在，被我先看见了。这会儿，姐姐他们也该看到了。”白玉堂不待听完，转头就走。

　　卢家庄议事厅里，四鼠外加一位夫人，传看着一封信函。见白玉堂进来，蒋平默默把信递给他。白玉堂看完信，脸都青了，信纸早被捏成一团。徐庆先忍不住，跳下座位，嚷道：“我们五鼠行走江湖也非一两日，皇帝老儿偏封个什么御猫，想让他踩我们头上不成？”卢方止道：“三弟慎言！”蒋平黑瘦黑瘦的，摇着把羽毛扇，斜眼道：“是啊，三哥。先别说这话欺君，就那御猫儿，可也是昔日南侠。若他找上门来，咱们可就麻烦咯！”徐庆驳道：“怕啥？他不也就一小猫儿么？我就不信，他能抵得过我一锤！”蒋平道：“人家可是只会燕子飞、会袖箭，还使得一手好剑法的猫。咱们这几只老鼠，怕是不够瞧啊！”

　　卢大嫂听着这话儿，就觉不对，正要挤兑他，白玉堂已开口说道：“就算他真是只三头六臂猫，我白玉堂也不怕。我倒要看看，是我锦毛鼠厉害，还是那只三脚猫厉害！”说完，抢在卢大嫂发话之前，头也不回地出去，等卢方按住蒋平，叫人去寻他时，却得回报：五爷已乘船出岛去了。
　　卢方慌道：“五弟年少气盛，还不知会做下什么祸事。四弟竟还去激他？”蒋平笑道：“五弟任性，就算今日不去寻御猫晦气，明日说不定也会溜去。既是迟早要惹事，不如在咱们知道的时候去，还知道应对。”卢大嫂想想也是，叹了一声，道：“不如你们几个兄弟一同上京去看看，一来逛逛，二来也看着点儿。”又叫过岛内一个干练的家人：“你驾只快船，先走一步。五爷晕船，当不会走得太快。若有什么乱子，记得及时通知大家！”那家人应了，收拾两件衣服一点碎银，跳上准备好的船只就走。过了半日，四鼠将岛内事务安排好，其余事情交与卢大嫂处理，也入京去了。

　　到了京城，蒋平拉了个熟人询问，那人看见他们，不敢作声，领着他们到个僻静处，方道：“几位大侠，你们不知道啊？这白玉堂可做下了件大事！他进开封府，把皇上赐的三件宝贝给拿走了！”顾着四人的面子，他好歹没有“偷”“盗”等字眼。卢方断没想到白玉堂会做下此等事情，这一听，唬得连说“这还了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蒋平搀住他，又问朝廷如何处置，并白玉堂可被擒住。那人道：“好像没找到，这些天衙役内侍暗地里也不知查了多少客栈酒楼。听说，包大人为他求了情。圣上命人不许外传，要开封府尽快破案，暗里把白玉堂带到圣驾面前听判……若非我有亲戚在宫里做御医，也断不会知晓的。”蒋平谢了那人，许他几桩生意，打发走了。韩彰道：“五弟做下这事，满城风雨，京城定是不会呆了。说不准回了家，或是回了陷空岛。”徐庆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分头去寻啊！”

　　蒋平拉住他，道：“这等大事，白家怎会不知？若他回了家里，有他哥哥和干娘帮着。咱们还是回岛看看……呃……先送封信回去，告诉岛上，若五弟回去，先不提此事，当做不知，稳住他再说。”卢方早乱了分寸，又知蒋平是个有智谋的，忙叫人照做。几人再没心思逛的，马不停蹄，连水也来不及喝一口，就又往回赶。

　　赶到岛上，家人果然说白玉堂在“雪隐居”内，几人又想皇上不叫声张，看来并非不可挽回，稍放了心。卢方把人叫来，详问事情经过，白玉堂撇嘴：“那御猫儿图表现，忙得开封府门口也不站。我等了两日不见他人，就趁夜摸进开封府。不巧摸错了房间，只看见了这三样东西，就拐了来钓猫。”他说得轻松自在，四鼠怎不知其中凶险，便是一步算错，怕就要陷进大牢里去。卢方直恨得要打他，蒋平等人苦苦劝说，他自己见白玉堂似有几分疲惫，也软了心，只说：“等你回家，看干娘和你兄长如何罚你。”径自走了。

　　白玉堂央着四哥帮忙和解，蒋平顺便诈了他两坛酒。白玉堂原不在意钱财，加上见几个哥哥为自己四处奔走，担惊受怕，心中有愧，也就允了。

　　又过了数日，江边守卫的进来，说开封府展护卫到了，在外面等候。卢方等人又是一惊，忙命人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