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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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秦心民割下阿燕的头颅，小心地用粗布包裹，身后的下属机敏拿出早已装好粗盐的锦盒，秦心民郑重其事放进去，他捧着的并不是他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异姓大哥儿子的脑袋，而是他康庄大道的仕途。
“快马加鞭护送到京都。”
“是！”属下抱拳背好锦囊牵着宝马一路绝尘而去。
“将军，那这里的士兵？”
“一个不留。”秦心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不知名的山谷中，火光冲天，穿着一模一样号服的士兵们手持着利刃，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在即将凯旋的前夕，满怀希望的陷入香甜梦中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被刺穿了心脏。
鲜红的血液从动脉中喷溅而出，将白色的帐篷涂成一个个红冢，带着血沫的鲜血汩汩溪流般在泥地上流淌，然后慢慢汇集到一具无头男尸的周围，如一捧泉水将尸体浸泡。
有人似不忍或是良心不安，从仓库中取出一块白色的裹尸布盖住了男尸。
说也古怪，那些鲜血如同惧怕火光般躲在裹尸布底下，没有一缕渗出。直到天光大亮，火焰渐渐微弱，那裹尸布依然雪白如新没有一丝污泥，好似底下藏着什么不可明说的恐惧，让那些留下来清理尸体的士兵，心里发毛。
嘎嘎——！
周围树林中鸟不知因何缘由忽然成群结队飞起来，在山谷的上空发出不安的鸣叫。
士兵们的精神高度紧张，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惊疑不定环顾四周。
“啊！快看那布底下是不是动了一下！”不知是谁惊叫道，闻言，士兵们的目光定在裹尸布上，咯——咯——，怪异的如同骨骼错位的声音一卡一顿的响起，接着裹尸布下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啊啊啊啊！！”士兵们吓得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裹尸布蠕动的幅度渐渐剧烈，然后一只手蓦地探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手挣扎着想要从裹尸布下爬出来，但那布宛如融化的年糕和里面的东西死死粘连，布被越扯越高，越扯越大。
天空中的鸟愈发地躁动，山谷弥漫着不安的氛围，慢慢地手停止了挣扎一点点缩了回去，五米高的白布直挺挺立在山谷之中。
啊——啊——
白布之下发出扭曲诡谲的声音，然后无数双巨大的手长出来雨点般疯狂地撕扯裹在身上的布，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听清了它在说什么——痛啊，好痛啊。
但这种攻击除了让其更加痛苦不会带来任何缓解，白布意识到这一点后停止了自我攻击。
它刚刚诞生，脑子浑浑噩噩，但却有一件事根深蒂固扎在它的意识中——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白布匍匐在地上不甚熟练地用新长出来的手往前爬。
烦人的鸟鸣一直没有停。
代表着母亲殷切期盼和舐犊之情的名字，如今却成为了它最绝望的诅咒。
……
“恭喜陛下，您的心腹大患已除，现在军队暂时由齐将军的副将秦心民代为管理，不过秦心民说底下的士兵军官对这次的行动颇有些异议，对秦心民心存记恨的人更不在少数。”
齐贤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我要的就是上下异心，要是他们还像之前般铁桶一块，我倒是要睡不好觉了。”
齐贤是宁国的第三任皇帝，他同祖父的性格截然相反，多疑冷情，对自己的孩子都不大信任，一成年就赶出皇宫随便弄个封地赐个封号就丢得远远的，每年中秋新年团聚一次，就算父慈子孝了。
更不要说对齐将军这没有血缘的兄弟，手握兵权声名显赫，更是忧到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程度，如今终于除了，怎么能不开怀。
其实高楚对齐贤要除齐将军的执念并不太理解，齐将军虽说有兵权又是皇姓好像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弟，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皇家血统，即便要谋反也师出无名，得位不正到时恐会陷入群雄割据之态。
而且齐将军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对齐贤可以说是赤胆忠心，他的妻儿老小一大家子还生活在齐贤的眼皮子底下呢，可以说齐将军既无谋反之心也无谋反的资格，根本坐不稳江山。
这种带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其实毫无血缘的外人，最有帝国是自己家族财产要尽心尽力维护的自觉，可以说是绝佳的工具人，先帝估计也带了这一层心思，才与其结拜。
位子传到齐贤这一代，齐贤资质平庸，却极为擅长朝堂制衡，最爱看百官们内斗，越是斗得乌眼青越是放心，并创建的暗卫去收集百官们或者其亲属的坏事捏在手里当把柄。
偏偏齐将军从不结党营私，刚正不阿，没有弱点，其妻子儿女更是少与京中的高官子弟往来，从头干净到脚，干净的齐贤都心慌，总觉得齐将军在憋坏主意。
偏偏他又找不到由头杀齐将军，好在新上任的尚书高楚倒是聪慧，帮他把柄送到手里。
齐贤关上锦盒，其实一开始他并不愿让齐暨白去战场的，毕竟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原本打算等齐暨白办了及冠之礼就选一个女儿配给他，当个没名没权的驸马也不错，也算是给他们家的补偿了。
可是高楚劝他斩草要除根，要狠就狠到底不可心慈手软留下祸患，齐贤一寻思也确实有理，便允了齐暨白上战场带父回朝请罪的请求，没想到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却等到了一封敷衍的信，到底不是亲侄子，果然不可留啊。
齐贤挥手准备叫太监过来将锦盒拿下去，但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块巨大的白布正在撞城墙，三米厚的城墙居然硬生生被其撞开了一道裂口，而随着它的撞击，那条裂口正在不断的扩大。
周围的居民皆被这刿目怵心的一幕吓得心惊胆战，夺门而逃。
齐贤犹为不堪全无仪态，吓得跌坐在地上，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齐刷刷跑过去将齐贤扶到椅子上，又是扇风又是递茶，忙作一团。
齐贤一脚踹开了挡在面前的宫女，宫女一声不吭跪在地上，齐贤瞥都没瞥一眼，“高楚！还不快想办法！”
高楚原是商贾的儿子，其人也无才华之所以能当上尚书全靠宰相举荐，而宰相之所以举荐他，是因为他有一本名叫《如意》的书，可以实现使用者的愿望，这是高楚无意间从摊贩那买到，用梨花试水，发现《如意》内页果真增加了，并可实现了他一个愿望，于是他用书页下咒了宰相之女，后又乔装成能人异士，搭上了宰相这条大船。
而齐贤虽然不知《如意》的存在，但清楚高楚会神通，毕竟他的暗卫也不是摆设，宰相女儿怎么撞邪又是怎么解决的，他是一清二楚。
高楚暗自咬牙，自从他当上了尚书又深得皇帝欢心，已经许久没有收集书页，要想用《如意》咒杀这般庞然大物，如同蜉蝣撼树。
高楚心急如焚，如丧考妣。
就在此时，城墙被邪祟撞塌了，这简直是往他脚下再添了一把火。
守城的士兵丢盔卸甲，仓皇逃命根本生不出抵抗的意愿，邪祟就这般畅通无阻的朝着这边走来。
身后的齐贤更是急急催促加恐吓，高楚咽了一口唾沫，脸色血色尽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不出手怕是他要先饮恨当场了。
“回禀陛下，属下施展法术时不可有旁人在场，不然会被反噬吐血而亡。”
齐贤眯起眼睛，语气含着威胁，“好，朕给你腾位置，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微臣不敢，定不辱命。”高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恭送齐贤，直到他离开才站起身。
高楚反锁好门，小心谨慎检查了一番宫殿，确认没有人，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李梨站在他旁边，也在翻箱倒柜不停试着不同的东西往他脑袋上抡，可惜就算她能够到东西，却在每次打到高楚时，他的身体瞬间虚化，然后慢慢凝实。李梨一切攻击都是无用功罢了，这是阿燕的记忆，她无法杀死任何人。
李梨困兽般在宫殿里来回踱步，她拼命的给自己暗示，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她依旧无法自控的浑身颤抖，阿燕的头就摆在桌子上，太监没来得及拿走，现在这个场景几乎将她折磨得快疯了。
“如意，有什么方法将我从皇宫弄走？”高楚翻开了一本蓝皮书，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李梨走过去，发现这本书有些眼熟，而后空白的书页慢慢浮现出一行字——做不到，怨气太少。
“那我怎么办！”
——此怨鬼并非冲着你来的，它要去齐府。
“去齐府？为什么去哪？”
——它是齐暨白死后与众兵怨气所化。
高楚闻言忽然计上心头，“如意，你能让齐暨白将它亲人的脸看成秦心民吗？”
李梨听的破胆寒心，当即伸手去抓书，自然抓了一个空只能眼睁睁看到上面浮现出两个字——可以。
“不要啊啊啊！！”李梨跑到窗前，宫殿离地有三四米的高度，她上半身完全探了出去，高楚手中的书页化成一道蓝光紧随其后从她头顶飞了出去。
远处阿燕充满恨意和愤怒的长唳，将她的精神彻底击碎，李梨从窗户纵身一跃想要去阻止，心中祷告着，祈求神明不要再将阿燕推入无尽的炼狱。
——神啊，请赐予它些许的怜悯吧……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 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