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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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程成？我们家有这号亲戚吗？”
“冯浩，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有这么一个远方亲戚，但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这是他画像？唔不认识。”
清水村村民的户籍有记载他们的亲戚家族，李梨一行人顺着地址找过去，所有人都一问三不知，户籍分明清清楚楚记载着他们的信息，但他们要不就是有点印象但不记得样貌，要不就是完全想不起来。
这就奇怪了，要是一个人不记得还正常，但全部人都含糊不清，甚至连有没有这个亲戚都无法笃定，这就不是单纯的记忆力差了。
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在清水村村民因为某种原因死亡后，世人遗忘了他们。
这个新线索非但没有驱散迷雾反而让事情愈加扑朔迷离了。
于是李梨询问他们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奇怪的事，依旧得到否定的回答，一行人垂头丧气打算问完最后一个就打道回府。
“没有印象。”
一名抱着婴儿带着九岁大女儿的妇人回答完一行人的问题后转身去厨房烧火煮饭，她女儿的脸脏兮兮流着两管鼻涕。她跟在妇人身后，艰难抱着一捆柴火。
李梨从怀里掏出两张包裹在油纸里的梅菜锅盔，来时买的现在已经不烫了，原本打算回府加热再吃的。
李梨把锅盔塞到小女孩的怀里，“放饭上加热下再吃，可香了。”
小女孩腼腆望了她一眼，小小咽了口唾沫。
她娘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还不快还给别人，这么大的人了还馋嘴羞不羞！”
“没事没事，我看女娃可爱硬要给的，也不贵就几文钱给女娃当零嘴吃吃。”李梨就是受不了小女孩怯生生的样子，看着就可怜，让人心里直冒酸水。
李梨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对不起，害你挨骂了。”
小女孩摇了摇头，小声说：“谢谢姐姐。”
李梨笑了笑，正要走忽然听到小女孩说：“姐姐，能不能在外面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梨眨了眨眼，“好。”
一行人百无聊赖伫立在两排白墙中狭窄的过道上，过道一侧是一条沟渠排放生活污水，看一眼都会让人喉间作呕，李梨将视线固定在前方。
过道尽头探出两角商贩的车子，一名商贩两手揣进袖子里，探头探脑打量着衣着华贵的三人，眼中止不住的好奇。
李梨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兔毛帽子上堆了些许雪花，她忍不住跺脚活动身体，阿燕弯下腰想把她藏进衣服里，李梨摇头拒绝：“不行，大庭广众太扎眼了。”
她一说话，口中就哈出一团一团的白气，李梨吸了吸鼻子，鼻尖被冻得红彤彤的，像一颗山楂。
“姐姐！”小女孩端着糙米，上面放了两块煮得有点烂糊的锅盔，她从门口探出脑袋，看到李梨后就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
她手里抓着两副筷子，“我跟你一人一个。”李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被烟熏得更黑的小脸，眼神柔软，“不用，我不饿，你自己吃就好了。”
小女孩并没有大人客气的心思，李梨说不饿她就信了，她拿着筷子夹起一角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小女孩的家并不富裕加上母亲又生了弟弟需要调理休息，家里就更拮据了，平时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吃肉，所以她吃得细嚼慢咽，在嘴里嚼到没味才咽下肚。
“我认识清水村的人，以前我经常上山挖猪草，认识了一个大哥哥，我们每天都一起结伴而行。”
“我记得好像是半年前，那天我背着箩筐上山，大哥哥却迟到了好久，而且脸色不太好，他还说他父母生了怪病，吃什么药都没效果，他很担心……”
……
王宇辞别了山下的小女孩背着满满一箩筐的猪草和一些成熟的野果，走回家。
一回到家他就将野果洗净放在桌子上，走到灶台旁打开锅盖，里面还温着白菜粥，他吃完早餐然后洗干净锅碗。
走到猪棚，将猪草切段放进食槽里，接着开始劈材烧水做饭，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做完饭，王宇又将父母的药煲好。
他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两个都年纪相仿正是疯玩打闹的时期，除了饭点就漫山遍野地玩不着家。
所以没见到弟弟妹妹他并不担心，而是来到父母的房间，房间里的窗帘拉上里面黑咕隆咚的，“爹娘，饭好了。”
床帘后面鸦雀无声，自从他父母生了怪病以后，白日除了吃药其余时间都昏睡不醒。
王宇叫了一声依旧没得到反应，又回到厨房收拾，过了片刻他听到弟弟妹妹回来的声音，出去一看他们已经坐在椅子吃饭了，王宇将他们赶下去洗手。
药也煮好了，于是他返回到父母房间，“爹娘，药好了。”昏暗的房间里传出暗哑的呻/吟，他的父母终于起床了。
王父王母眼窝凹陷，眼球混浊，他们驼着背伸着脖子，整个人神志不清摇摇晃晃，直接从王宇身边擦身而过，然后低着头一左一右耷拉着脑袋坐在主位。
弟弟妹妹被这压抑的氛围影响，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小心偷眼瞅着父母，扒拉着饭。
王宇叹了口气，倒了两碗药分别放在两人面前，他们仰头灌进胃里，然后一言不发站起身又回到房间里睡觉。
王宇坐在椅子上，看着碗里的饭菜提不起胃口。
村子里很多人都生了怪病，一开始只是噩梦连连，后面开始变得精神萎靡，异常嗜睡。
王父虽然以打猎为生，却和清水村的村民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王宇的爷爷是巫师，早年因为驱邪害死了人被驱逐，爷爷就带着父亲在清水村安家落户了。
村子刚出现异样时，王父曾经让全家收拾行李准备搬走，但第二天准备离开的时候，王父王母却变得和村子里那些病人一样，无论如何摇都摇不醒。
已经是第三天了，王宇在心中数，做饭喂猪家务之类他还可以得心应手，但是猎户靠山吃山，连着几天不去打猎，迟早有一天会弹尽粮绝。
到时该如何撑过万物蛰伏的冬天。
早上，王宇早早起床收拾洗漱，忽然听到开门声，跑出去一看居然是王父王母从外面回来了，肩膀背上都沾着雪花，好像彻夜未归。
“爹娘，你们晚上出去了？”王宇并不在意，看到两人神清气爽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远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多了。
这让他很高兴，以为两人的怪病痊愈了。热情迎上去要帮两人拍身上的积雪。
却没想到，王父一记窝心脚正中他的心口，把他踹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他妈的狗杂种，儿子管老子爹的行踪，反了你了！”王父前一秒还正常后一秒忽然暴起伤人，喜怒无常让人莫名其妙。
“你说你儿子是狗杂种，那你不就是狗爹么哈哈哈哈！”王母看也不看王宇一眼，反而一脸恶意指着王父讥笑。
“皮痒了是吧，臭婊子！”王父的脾气一戳就爆，当即抡起拳头，按理他这样常年打猎的汉子一身腱子肉，一拳下去能把妇人的下巴都抡飞。
但拳头结结实实打在王母的脸上，她只是痛呼尖叫，然后发疯一般伸出五指狠狠抓向王父，刮下五条血丝，伤痕流出的血将他的脸糊得血呼啦擦。
两人居然打得有来有回，王母头皮被扯下来一块带着头发飞在地上，王父头脸都被抓得血肉模糊，眼白里都是血。
就因为这么点甚至都称不上冲突的口角，两人失心疯般打得你死我活鬼哭狼嚎。
王宇愣愣看着头皮，肠子都要呕出来。
王父和王母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两个人平时虽然也会争吵闹脾气，但从来没有动过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母如此惨烈地吵架。
以此为契机，王父王母从两具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变成了两个暴躁易怒歇斯底里的疯子。
稍有不慎就是拳打脚踢，王宇和弟弟妹妹脸上身上都是瘀青，而王父王母更是夸张可怖，脸上头上没有一块好肉，刚长好疤很快又会被抠破，两个人就像顶着两个正在燃烧不停滴蜡的红烛脑袋。
王宇甚至无法从他们层层叠叠的伤口认出他们来。
在这样的巨大精神压力下，弟弟妹妹开始尿床了，又招致一顿毒打，越打他们越害怕，越是控制不了自己，如此恶性循环。
王宇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他也开始做噩梦，他梦见自己半夜趁着父母睡觉把他们捅死了。
王宇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决定要带着弟弟妹妹逃出去。
但是他们偷偷摸摸来到大门时，却绝望地发现不知何时，大门从里面反锁了。
王宇满头大汗，情绪激动拧着锁——这不可能，他白天分明还能出门的，怎么忽然就被锁了！
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而且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要锁也是等全家都出门了在门外锁。
现在全家都在屋里睡觉，为什么要在门内锁门……
王宇心惊肉跳，脊骨发凉。
“哎呦，大晚上不睡觉都站在这干嘛？”
王宇僵硬地望过去，一颗血红的脑袋悬在黑暗之中，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没有一丝睡意。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对父亲的脸感到如此恐惧莫名。
……
“然后大哥哥死了吗？”李梨停顿了许久，才从稚嫩清脆的童音讲述的恐怖故事中回过神。
她没想到小女孩要跟她说的居然是这样的事，她甚至在小女孩开口之前，一直脑补的是什么送漂亮的剪纸草蚂蚱之类的温馨的儿童画册类的展开。
没想到一开始就直奔18/禁惊悚鬼故事。
“你为什么对大哥哥的事了如指掌？”晏堂表情复杂。
“因为一直到现在，我每天上山割猪草还是会去找大哥哥玩呀，都是他告诉我的。”
平地起惊雷！
李梨捏住她的手臂，神情激动道：“快带我们去找他！”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突破口了，我一定要抓住那只藏头露尾坏事做尽的迷教老鼠！
“嗯，可以，等等哦。”小女孩只吃了一张锅盔，李梨不吃她就拿回去给娘吃，然后领着众人往山上走去。
一行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她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吸气大喊：“大哥哥，我来找你玩啦！”
山洞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具长着五个脑袋畸形庞大的肉瘤，缓慢蠕动着，肉瘤背上两个中年男女的头正疯狂怒骂着对方，而腹部和胸口的两个幼小的小孩头正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肉瘤正中有一颗十一二岁的男孩的头，它将背狠狠撞向山洞的岩石，硬生生将两个脑袋撞得头骨开裂脑花迸溅，“别吵了，弟弟妹妹还要睡觉！”
“他们是谁？”男孩头警惕的目光扫过几人的脸。
“我也不知道，姐姐在打听你的事，然后我就带他们过来了。”小女孩对于如此恐怖的肉瘤依旧面不改色。
李梨咽了口唾沫，“你就是王宇？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肉瘤怪物却不理会她，它有些不虞同小女孩说：“不是约定好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吗？你以后再随随便便带人来，我就不跟你玩了。”
“好嘛，干嘛这么凶，姐姐又不是坏人。”小女孩不服气嘟囔。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