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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山区郊游 ...

  •   十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的清晨,在通往市郊的公路上,出现了一个由二十几辆自行车组成的车队。骑车的都是清一色的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寂静的马路上空不停地回荡着他们的阵阵欢笑声。呵,真像是一群快乐的小鸟!
      他们都是华南大学今年新分配来的青年教师,今天出行的目的地是位于隆港市西北郊约七十余华里的桃花溪。这次活动是周莹倡议和张罗的,经过上次的外出培训,他们相互间都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培训一结束,周莹就提出找个时间大伙自己组织一次野炊活动,她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大伙的一致响应。鉴于培训期间是在海滨度过的,阳光、海岛、沙滩等已经暂时唤不起大伙的兴趣了,于是周莹建议此次改为向内陆挺进,那二十几辆自行车也全是周莹负责在校园里借来的。此刻,远离繁华都市的山区充满着原野清新的生气,大道两旁是簇簇浓密的树林、片片翠绿的草地、弯弯绵延的山路、潺潺不停的小溪。年轻的老师们早都被眼前迷人的大自然陶醉了。
      隆港市依山傍海,它的西北面就矗立着一座海拔约六百米的山峰,名叫翠云岭。它与湘北的岭山山脉接壤,山脚下就是那条清澈的桃花溪。碧波荡漾的溪水在微风中泛起阵阵涟漪,舒徐有致,有一种婉顺柔从的慵怠之美,看了着实叫人心扉顿开。狭长的小溪两岸,也是风光瑰丽、奇彩交并。与东部大海的波澜壮阔相比,这里就宛如一位待字闺中的江南少女般恬静、媚妩。在小溪水面之上横跨着一座用碗口粗的圆木搭建而成的小桥,大伙在小桥边停下车轮,推着车来的溪水对岸,选了一块较为宽绰平坦的开阔地宿营。他们把二十几辆自行车支在溪流岸边,先卸下车后座上驮着的物品,然后男孩们就一个个高挽起裤腿,女孩们则拉起裙子的左右下摆在大腿处系住,都纷纷跳进溪水里欢快地玩开了。闹得小溪里一片欢歌笑语、水花四溅。清凉的溪水轻轻抚摩着人们的肌肤,真有一股极其舒爽的快感。
      大伙在溪水里相互嬉闹了好大一会儿,有些人才上了岸。他们有的在岸边捡拾又圆又有好看花纹的石头,有的在道边的杂草丛里摘野花、捉蜻蜓。还有些人始终就没上岸,淌着水、弯着腰在从溪流底下捡拾田螺。而周莹则手持一架小巧的135照相机往来穿梭于大伙中间,不停地在给朋友们拍照留念。
      玩耍了两个小时后,大伙开始忙活野炊。几个男孩子在岸边的鹅卵石滩上刨了一个坑,坑边用大石头掂起,垒成一个简易的炉灶,然后把锅架在上边,用带来的食品制作午饭。当然,传统野炊项目——烧烤还是少不了的。
      饭做得了,大伙坐在小溪旁边吃东西边欣赏着近在咫尺的翠云岭,但见整个山体植被茂密、碧绿葱郁。一个女孩指着翠云岭问周莹:“小周,这山上好不好玩?”
      “也还行。”周莹回答说,“从山脚到山顶,也有一条小溪流,沿途还有十一个漂亮、可爱的小瀑布哪。它们的造型各式各样,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你上去过吗?”
      “上去过一次,那还是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的。”
      这时有个同事倡议道:“不如等下我们就去爬山好不好?”
      “好呀!”众人一致赞成。
      可周莹听后却摇了摇头说:“今天恐怕不行。”
      众人齐问:“怎么不行?”
      “想要爬山,我们上午就应开始。登上山顶至少也得两个多小时,现在已是中午时分,等我们回到山下时,那都得什么时候了?再有,别忘了我们离市区还有几十里路呢,到时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还能有力气骑车吗?我看还是以后再找个时间,我们专程再来爬山吧!”
      众人一听,都未免露出了失望之色。
      此时的杨健亓也是兴致昂然,他凑近周莹说:“大伙来一趟不容易,要不,我们不必爬到山顶,只见识一下你说的一两个小瀑布就行。”
      此语一出,当即就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
      见大家的兴致这么高,周莹也不便扫大家兴,便点了点头。
      同事们一见“头”应允了,都高兴地跳了起来,连吃东西也顾不上了,恨不得立即飞到山脚下。他们七手八脚地收拾好家伙,就跨上自行车直奔山脚进发。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山根前,再往上可就不是车轮能胜任的了。于是他们把自行车及所有的辎重都留在山下,然后便轻装踏上了上山的小路。
      顺着山上流下来的一条小小的溪流向上爬,没爬多高大伙就都汗流浃背。等他们感到腿上有些酸痛与沉重时,就从上方不远处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周莹告诉大家第一个瀑布就要到了。众人闻听精神立刻为之一振,腿上也增加了动力。继续又向上攀登了一段,他们到达了一块有小半个篮球场大小、地势较为平坦的开阔地,第一个瀑布就出现在了面前。
      这个瀑布落差约有个三四米的样子,上部原本有近两米来宽,在瀑布中上方位置的石壁上向外伸出去一块岩石,下落的水流“哗啦啦”地砸在突出的岩石上,就此被一分为二,落到下面紧挨着石壁的一汪小水潭里,然后再顺着小溪流向山下。整个瀑布活像一个大大的、白色的“人”字,立在布满着绿色青苔的石壁前。
      众人一见眼前的美景都兴奋得不得了,纷纷站到瀑布前合影留念。有几个喜欢溪水的还下到水潭里淌淌水、或伸手接接下落的瀑布那清凉的溪流。大伙快乐地在这个瀑布处玩耍了一阵,接着就继续向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第二个瀑布的确和前一个大不相同,上部落水处向石壁内凹进,呈个漏斗形,致使下落的水流向中间会聚,让此瀑布从远处看像个倒挂在石壁上的等边三角形。众人在此稍适停留后就又继续前进。
      就这样,山越爬越高、瀑布越见越多,途中始终就没人提及向后转的话。人嘛,通常都是如此,有了一就想二,而有了二则望三。他们如此走走停停、边爬边玩,倒也没觉出有多累。只是没留意何时阳光消失了,原本极其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暗了下来。不过对于爬山来说这样倒更好,省去了在烈日下登山的辛劳,惟一遗憾的只是接下来留影的效果得略受些影响了。
      最后,他们领略了沿途所有瀑布的风采,终于登上了山顶。
      可此时天空的云层也随之越来越低、越来越厚,杨健亓抬头望望天空说:“不会是要下雨吧?”
      “不会!”周莹斩钉截铁地回答,“昨晚我特意收听了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呀!”
      这时小田插言道:“咳,天有不测风云嘛,他气象台又不是神仙台,哪能‘算’得那么准。”
      周莹听到这儿说:“那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吧,免得一会儿真的下起雨来。”
      于是大伙便顾不上欣赏山顶的景色,草草拍了几张照后就急忙顺着原路下山。
      此刻浓密、厚重的云层紧压着山头,天色虽变得十分灰暗,但靠近地面的区域却使人感觉到极为的明亮,这可是暴雨即将来临前的典型征兆。大伙下山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可毕竟步伐赶不过风雨,他们刚刚下到半山腰,空中就刮起了狂风,随后雨点可就下来了。
      杨健亓大声喊道:“快护住相机和胶卷!”他可不想让今天的那些美好影像全都付之东流,于是忙脱下上衣,把周莹背着的照相机连同五六个胶卷严严实实地裹住,再用衣袖系紧。其他男同事们见状也纷纷脱下上衣递上来,杨健亓一一接过把照相机包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活像个大包袱背在周莹身上。
      雨越下越大,地越来越滑,流向山下的水流也越来越急。大伙把手都拉起来,但还是免不了接二连三地滑倒。看来继续冒雨下山不可取了,不仅对人员危险,而且周莹背着的那个大包袱很快就会被淋透,必须得找个临时地点避避雨,至少也得等雨小些再上路。
      于是所有人边下山边四下里张望,还是小田眼尖,率先透过雨幕望到山腰上有一个小草棚,可能是为山上的看林人搭建的。大伙便一齐奔向了小草棚。这棚子的关键部位是用碗口粗的毛竹来支撑的,竹与竹的交叉处用铁丝牢牢地捆扎着,毛竹的下端深埋入地下的乱石中,整个棚子的骨架十分结实牢靠,在狂风中也岿然不动。骨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在茅草外还苫着一块雨布,再外面则用手指粗细的草绳纵横交错地绑着,露在边缘的草杆在狂风中剧烈地飘摆着,不过总算还没被狂风吹跑。
      此刻棚子里是空的,没有人,可它的内部空间不大,根本挤不进二十多个人。所以只好让女孩子们都进去,再有就是让几位身体单薄的男同事也进去,杨健亓和另外五六个身体较为高大强壮的都停留在了风雨中。这草棚可不是房子,外面下大雨,它里面在下小雨。现在大伙身上的衣服早就都湿透了,再被狂风一吹,使人感到刺骨的寒冷。草棚外面的几个人便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挡在入口,不让狂风吹进来。即便如此,犀利的寒风还是不停地从棚子四下的缝隙里向里面灌,几个女孩冻得浑身直抖。后来棚子里的所有人都紧紧地挤在一起,靠各自的体温来共抗寒风的侵蚀。
      这时只听周莹在小草棚里愤愤地骂着:“气象台的人是干什么吃的?回去后我非以校办的名义向市委告他们一状不可!”
      外边的暴雨还在发疯似地泼向地面,天空中的闪电更是一道接着一道。沉闷的雷声,也一串串从高远的天际滚向大地,树在狂风中猛烈地摇动着。杨健亓他们看到有大股的雨水在他们眼前不远处快速冲下山去。好在小草棚所在位置是山坡上一处地势相对较高之所,因此在他们的脚下才没有积水。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瓢泼大雨才渐渐小了下来。但山坡上的水还未消退,依然是汹涌奔腾。他们又等了近半个钟头,直等到水小了些这才都从棚子里出来。此刻天上的雨已彻底停了,众人紧紧拉起手,在泥泞的山路上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山下蹭。
      他们费了老大力气,好不容易才连滑带蹭地到了山脚下,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成了泥猴一般。再看山脚下停放的二十几辆自行车,此刻全都躺倒在了稀泥中,那些夹在后车座上的各种野炊用具被摔得七零八落。他们草草收拾了一下,其中已有不少的物品不是损坏了就是丢失了,好在自行车还都未损失,这已经是很令他们知足了。
      他们推起各自的车子,踩着脚下深到脚脖子的稀泥往回走。还没走出去一里路,泥泞的道路上便出现了积水,而且是越往前走积水越深,后来水竟漫到了腰部,只能靠着路两旁生长的灌木丛才能辨别出道路的走向,很难想象中午时分他们还是骑着车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
      现在大伙都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这里的水都这么大,那桃花溪此刻该是个什么样子?当他们估摸着该到达桃花溪边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都傻了眼。只见前方是一片汪洋,原本只有二、三十米宽的小溪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条有上百米宽的大河。水面上的那座用圆木搭成的小木桥早已荡然无存,不知是被上涨的河水给淹没了,还是被刚才的暴雨给冲垮了。
      一个女孩见此情景急得当时就哭了起来:“天哪,这叫我们可怎么回去呀!”
      他们这二十来人里有一半来自北方,基本上都和杨健亓一样是海军“陆战队”队员,也难怪那女孩一见到大河拦路就害怕。可就算是大伙都会水,人能过去,那二十几辆自行车呢?总不能通通丢在对岸不要吧!关键时刻还是男同事们要沉着得多,有人上前连忙安慰哭泣的女孩:“小韩,别怕!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哪,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还能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先沿着河边往前走,寻找哪里有地势稍高之处伺机过河罢了。他们向后退了退,离河边稍微远一些,然后推着自行车顺河边一步一滑地向前走。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可他们还是没有能找到理想的过河地点。再向前走,他们走上了一段光秃秃、没有任何植被的黄土坎。杨健亓一踏上土坎脚下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出溜,几次都差点滑倒。他不由得提醒众人道:“这里太湿滑,大家脚下都注点意,千万别滑倒了。”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有个女孩“啊”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是自行车摔倒在地的“哐啷”声。大伙停下脚步扭头望去,原来是周莹一个没留神滑倒了,她的自行车早已摔到了土坎下的水沟里,幸亏她自己拼命扒住了一块突起的岩石,才没有滑到土坎下的水沟里去。几个男同事放倒自行车,赶过来抓住周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了上来。
      可是周莹的右腿刚才重重地磕到了突起的岩石上,此刻她感到膝盖部位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痛苦地裂着嘴,站都站不起来了,看来着实摔得不轻。
      这时忽听一个女孩惊呼道:“哎呀,血!”
      杨健亓在她面前蹲下身,借着天边最后尚存的一丝余辉,看到周莹整个右小腿都黑糊糊的一片,用手指轻轻一触摸,只觉得热乎乎的。他把她的裙边向上撩到膝盖上面,发现血是从膝盖处流出的。想必一定是在滑倒时被利石的棱角划伤的。
      一位女同事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卷卫生纸递上来,杨健亓接过这卷早被雨水湿透的卫生纸,用劲攥了攥、甩了甩,然后揪下来一些为周莹擦了擦膝盖处的血污,接着把剩下的纸都捂在了她的伤口处。这时又有人递过来两条手绢,杨健亓接过来又蒙在了卫生纸外。下面就得需要绷带了,一个男同事于是把贴身背心脱下来,用钥匙串上的小剪子剪了几个小口,然后用力撕成一寸来宽的布条接在一起,上前帮着杨健亓为周莹包扎好伤口。
      另一个男同事这时慢慢地滑到土坎下,下到水坑里摸索了半天,总算是把自行车拖了上来,可那些放在车筐里的东西都不见了踪迹。大伙都说幸亏照相机周莹一直背在身上,没有放在车筐里,不然今天损失可就大了。再有就是照相机外面包裹着很厚的衣服,否则就是不弄丢了也得给摔坏了。
      周莹自己是走不了路了,于是杨健亓便背起她,其他人则帮着推起他俩的自行车,一行人又开始继续前行。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四下里漆黑一片。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在城里长大的,而城里长大的孩子根本就不晓得“黑夜”究竟是个什么概念。此刻在没有任何灯光照明的野外,又无如镜的明月,周围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二十几个人都靠着不停地喊话联系来防止有人掉队。大伙都在懊恼着为何就没有一个人想着带只手电筒呢?
      后来,经过较长时间在黑暗中的摸索,大伙的“夜视”能力竟然都已有了显著的提高,在黑暗中也多少能依稀辨清些周围的景物,已不在像初期时那样两眼一抹黑了。看来法国拉马克关于生物进化理论的“用进废退”学说还是千真万确的,不然他们的视觉感光能力刚被“开发”了这么一会儿,就“进化”到了如此“发达”的程度。
      他们始终推着自行车沿着河边向前走,期望着能找到可以过河的途径。然而一个多小时过去,可能都走出去有好几公里的光景了,眼前的河面还依旧是那样无从涉足。没办法,只能继续前行,因为一旦停下来,被野外的夜风这么一吹,身上的湿衣服就让人感到冰凉刺骨。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面的河对岸朦朦胧胧显现出了点点灯光,像是一个小村庄。大伙立即就像被困在沙漠中的人见到了绿洲般兴奋,总算可以找到人来问问情况了。
      自幼在南方长大、熟悉水性的小田,自告奋勇过河去找人。他脱去外衣裤往一辆自行车把上一搭,浑身只穿条内裤走进河里。河水越漫越深,没走多远脚下就没了底,他于是奋力向对岸游去。
      游过了河的小田爬上岸,正想走进村子找人,却远远看见一点晃动的光亮缓缓而来。等走进了些,才看清楚那光亮是被人提着的一盏马灯,于是他便径直朝马灯方向走去。提马灯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农民,是出来为积满水的田地放水的。他一手提灯、一手扶着扛在肩上的铁锹把,一抬眼看见迎面来了个几乎光着身子的男人,倒把他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等他听清来人的叙述后,感叹道:“你们这些个城里人,放着好好的城里不呆,往我们乡下跑什么?这乡下穷山恶水的有什么好玩?”感慨完了,他把手沿河向北一指说:“从这儿往前大约两里路光景,那里有一片地的地势较高,平日是没有水的,今天水大,但我想也不会没过大腿,你们可以从那里过河。”
      小田谢过农民转身要往回走。
      “等等。”农民又叫住他。这位善良而热心的农民现在想到河道要是完全被水覆盖,那这些城里人是无法知道那里水深、那里水浅的,万一找错了位置下水,弄不好要出事的。于是他问小田:“你的同伴现在在哪?”
      “都在河对岸。”
      “好吧,还是我引着你们走吧!”他说着把铁锹往地头一插,又说:“你大声喊话,叫你们对岸的人跟着我这边的马灯走。只要望见这边的马灯不动了,就从马灯处过河。”
      小田当然是千恩万谢,然后转身下得河中,并往河心处多走了几步,力争离河中心近一些,即而冲着黑黢黢的对岸用力喊道:“喂,你们听得见吗?”
      四周万籁聚寂,小田的喊话在空旷的田野里听得十分清晰真切。这边杨健亓的肺阔量大、嗓门也洪亮,率先回应道:“听见啦,你说吧!”
      “跟着对岸的马灯走,马灯停下指示的地方水最浅,就从那里过河!”
      岸上的二十多个人顿时欢喜地雀跃起来,推起车子随着对岸的亮光顺岸而行。
      这段路还真不近,一直走了二十来分钟,才见马灯停了下来。可大伙向河里望去,映入眼帘的还是一片茫茫的水面。大伙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冒然下水。
      这时对岸又传来了小田的喊声:“别怕,没事的,过来吧!”
      “别着急,我先试试。”杨健亓说完把周莹放下,两个女孩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她,他自己则迈开两条长腿下到河里,然后一步步小心翼翼试探着向前走。等他都快走到河心时,水才刚刚漫过大腿根。这下他可放心了,也不必再像“鬼子进村”那样小心谨慎了,而是快步跑回了大伙站立的岸边。他对大家说:“真的没事,水很浅,我们过河吧!”然后招呼大家推起车子鱼贯入河。周莹的伤在膝盖处,故而不能背,因为那样她的膝盖部位将会没入水中。
      杨健亓走上岸对她说:“我来抱你过去。”
      “不不!”周莹扭捏着连连摆手。
      “快来吧,你想等第二次山洪下来不成?”杨健亓抢白了她一句,然后抓起她的双手搭在自己脖子上,用命令的口吻说,“搂紧我的脖子。”
      周莹没再执拗,双手在他颈后扣紧。杨健亓右臂托住她的背,左手托在她的腿弯下,一用力把她的身体横着抱在胸前。左右两旁又上来两个小伙子,分别一手扶着杨健亓以防止他滑倒,另一手帮他托着周莹的身体,四个人一起小心翼翼地下了河。
      他们这一组用了有二十来分钟,终于淌过了七、八十米宽的河面。等到杨健亓他们都平安地上了岸,才有几个男同事再次回到对岸,把剩下的几辆自行车也推了过来。
      小田把老农引见给了大伙,说要是没有这位大叔的引路,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平安过河的地点。这令年轻人们十分感动,一名成员急忙掏出十元钱硬塞到老农粗糙的手里,以感谢他辛苦地走了这么远给他们引路。但纯朴的农民大叔说啥也不要,说是出门在外谁还没个有难处的时候,哪还有收钱的道理?最后,大伙只得再次向大叔表达了最真诚的感谢。
      这时杨健亓问:“大叔,您知道附近哪里有商店?”大伙肚里的那点东西还是中午野炊时吃下去的,要知道野炊的妙处只在于吃的过程而非吃的结果,要想靠着野炊来吃饱肚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随后再经过爬山涉水的劳顿,风吹雨淋的寒冷侵蚀,存留在体内的那点热量此刻早就消耗殆尽了,现在一个个都是饥肠辘辘。回市区可还有七八十里路哪,想想就让人发憷。要是不先垫巴几口肚子,谁知还有没有力气骑回去?
      大叔见问忙指着不远处的一条乡间小道说“哦,那还得顺着这条路走上个三、四里,就到了大诩镇。我们平日买东西也得去镇里。”
      告别了农民大叔,二十几个人推起自行车走上了那条泥泞的小道,乡间的土路本就坑凹不平,再加上黑灯瞎火的,自行车根本没法骑,只得推着走。
      前面出现了些许昏黄的光,那是路灯发出的光芒,它说明大诩镇到了。
      临近镇外,他们的脚下终于踏上了柏油马路。大伙都多少来了点精神,推起车一阵小跑进了小镇的街面。在街面的中心位置附近,他们找到一家百货商店,只是店门上着门板,人家已经打烊了。不过从门板的缝隙中还透出灯光,说明里面还有人,想必是在盘点吧。
      他们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敲门,好话说了无数,终于让里面的人动了恻隐之心。何况这男男女女二十多人来消费,也是笔不小的买卖嘛,于是便开门放他们进去。他们共买了二十几个面包和四十几瓶汽水,每个人都分得一个面包和两瓶汽水。他们一个个都像来自西伯利亚的恶狼,就着汽水三口两口就把面包塞进肚去。等几个饱嗝打过后,大伙的身上舒服多了,也都觉得有了力气。最后,他们又买了两只手电筒和十好几节电池,以备路上之需。
      向店家问明了回市区的路,这边大伙也养足了精神,这才告辞出来。众人都蹁腿上了自行车,杨健亓的车后座上坐着周莹,一个车技极佳的男同事一手扶着自己的车把,一手拉起周莹的那辆空自行车。最前面的一个人拿一把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面为大伙开道,并随时把路况通知后面的人;另一个手电筒则握在最后一个人手中,为大伙照亮车轮下的路面,于是车队便正式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别看来的时候没觉得怎么累,可是现在一骑上车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刚骑出去也就十来里地,有些人就有些吃不消了,两条腿就像被灌了铅般沉重,几个女孩都已经到了快蹬不动的程度了。大伙只好停下来稍适休息了片刻,才又继续前进。
      这次上路,为了能给大伙鼓劲儿,坐在车后座上的周莹便为大伙唱起了一只只好听的电影插曲。而其他人间或也为大伙说个笑话、讲个小故事什么的,为的是好叫周莹歇歇嗓子。后来,在大伙的一再起哄下,杨健亓和周莹终于红着脸一起合唱了一曲“夫妻双双把家还”,惹得大伙哈哈大笑。幸亏此刻是深夜,杨健亓和周莹俩人面红耳赤、带羞含涩的表情才没被众人所察觉。还别说,一路上经这么一闹腾,还就真没人再嚷累了,中途也就没再停下来。
      又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驰驱,他们终于回到了市区。等他们能远远地望见华南大学办公主楼部分房间里零星亮着的稀疏灯光,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竟然都有了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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