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离》水下行者

6、第 6 章

　　除夕夜，羽易本想邀柯见深与众师兄弟共进年饭，顺便让他们彼此更加熟络一点，毕竟新年后柯见深就要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柯见深婉拒了羽易的好意，草草吃了晚饭，遣走了服侍他的侍从，独自一人躲在房中，望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羽易终究放心不下柯见深，顾不得与同门一道守岁，披着大氅踏雪来到了别苑，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他们怎能留你一个人？！炭火为何熄了？！你不觉得冷吗？！”柯见深犹自尚未回过神来，有些呆呆的看着羽易，竟不知该答她哪一句。羽易快步上前来握了一下柯见深的手，果然冰一样。“手炉呢？我不是刚送了你一个新的吗？”羽易一边絮叨着，顺手就把自己的手炉塞给柯见深，转身取出火石引信燃起了炭盆，拖到柯见深旁边，又替他掖紧了覆在下半身上的貂毯。柯见深的神色还是有点恍惚，想必是除夕之夜回想起了许多往事。羽易不忍见他这般伤神，又不愿惊扰他难得的安宁，扶着他的手拢在手炉上，回到隔壁房间用红泥小炉烧了一吊水送过来。
　　滚滚的暖水下肚，柯见深才缓缓的开口：“你怎得来了？”
　　羽易扁着嘴不答，只是斜眼瞪着柯见深。柯见深心虚的解释道：“是我让他们回去过节的，今天除夕啊。”
　　“这么大个院子就你一个人，你也真放心。”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这里都是你们的地盘，也不必担心有人——”
　　“你们”二字让羽易觉得有点刺耳，柯见深也觉得颇有点不妥，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追问道：“你怎得也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自我开馆以来，你倒是第一个留下来过除夕的。”
　　“这几个月真的太麻烦你了，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客气。你若是真过意不去，便对自己好点。就算不用人服侍，火盆总该点着吧？手炉总该抱着吧。哦！脚炉！我看看！”
　　羽易生怕柯见深没有知觉的脚被脚炉烫到，忙要打开貂毯察看，柯见深忙道：“我没用。”
　　“不是说——唉，真个拿你没办法了。你一个人坐了多久？是不是到时候解手了？”
　　“也……没一会儿吧。我也没怎么喝水。”
　　“算了，我看你也别在这里枯坐了，早些休息吧，省得明天又腰疼了。对了，今天给你按摩了吗？外面下雪，你背上疼不疼？”
　　又是一连串相同的问题，柯见深忍不住笑了：“你这么着，便好似在管教儿子。”
　　“啊？！”羽易生平第一遭被人说成管教儿子，也有点不适应，转念一想，自己这般唠叨果然像个中年妇人，小嘴一扁，杏眼一翻：“哼，你可见过谁家的乖儿子整日被娘亲这般说教？还不是你自己乱来？”
　　“是是，是我不对，害姑娘担心了。好了，那就去休息，你也早点回去。你自己过来的？”
　　“嗯。”
　　“这三更半夜的！”轮到柯见深着急了。
　　“又不远，况且这条道我来来回回走过几百遭了。今儿个恰好积了雪，踏雪而来，咯吱咯吱的又好玩儿又养生。好了，快去休息吧，我来帮你推轮椅，你就别费力气了。”
　　柯见深双臂虽然已经可以提笔写字，但是推动连人带椅二百多斤的重量还是有些勉强。洗漱后羽易为柯见深通了头，扶着他坐到床上，帮他褪去外衣，取来夜壶放到他□□，轻车熟路的按压他的腹部，直到确认再无液体漏出才将夜壶撤下，洗了手扶着柯见深躺下，为他整理好被褥，将黄铜手铃放在他枕边，最后检查一遍，放下重幔轻声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