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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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树林中，突然亮起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地表裂开，泄出太阳一般的光芒，映得头顶阴沉沉的云霭微亮。
止水猛地回过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曜跟着看过去，就连和他们对战的那名忍者，也忍不住低喃，“那是……”
“别发呆！”下一秒，止水左手持苦无，在来到对方身后时，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膝盖窝上，借着对方跪倒的瞬间，他刺向对方后背。
男人立马翻了个身以挡住止水攻击，肢体在柔软的泥土上碾过，留下了明显的印。
刀锋交错，拉出一串金石摩擦之声，混杂着如沸的暴雨，在这一方天地间回荡。
男人抬起眼，曜的刀锋离他额头不过三寸，他立马侧头避开，耳骨被刀尖切成两半，鲜血染红了脸侧的泥土。
“可恶……”
他一脚踢开止水，目光与那双写轮眼相对――但是他处于透明化的状态，止水并不能判断他的视线，自然也抓不到机会施展幻术。
如果写轮眼有什么幻术能不需要视线相交，就可以直接发动，那就好了。
止水心里升起了这个小小的想法，但转眼，便直接被他掐灭。
战斗之中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
他看着地上的泥印，判断对方已经站起来后，他退后一步。
“我们得速战速决。”他看向曜，女孩子在泥地了滚了一圈，现在浑身上下都沾着泥水，雨珠自她额上滚下来，一双眼睛却空前明亮。
她握着短刀，依靠地上的脚印，避开一次攻击后踢在对方的腹部――止水曾教她基本的踢技，但是曜力量太小了，用起来和止水完全是两种效果。
“是那道光吗？阳他做了什么？”知道自己攻击不奏效后，她立刻退到止水身边，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但止水能看出来她心里很在意。
包括他右手的伤，那是把内疚都写在眼睛里了。
“金刚封锁，是漩涡一族特有的术，”止水解释，“威力很大，不是什么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的术，我只听阳提起过一次。”
曜很聪明，顺着他的话便想了下去。
是威力很大的术，那为什么宿海阳刚刚在对战雷时没有用出来呢？
答案有两种，因为那不是什么可以保留实力的场合，所以排除不想使用的情况。
那就是他还用不了了。
意思就是，宿海阳是在情急之下爆发的此术，他遇到麻烦了。
这个麻烦应该不仅仅只来源于眼前的人。
曜的目光暗了暗，她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衣服材质显然不是光滑易洗的那种，泥巴沾在上面，尽管经受了暴雨的冲洗，但还是留下了一片模糊的污渍。
“我明白了。”她答，将短刀递给止水。
止水自己左手使刀的效果未必有她好，但是，曜心里明显有打算，出于了解和信任，他还是接了过去。
冲上去的同时，曜对着另外一侧释放了豪火球，强行中断了对方想要自河岸边逃开的动作。
被迫地，他正面迎上止水。
这个人想拖时间，两个人对这点心知肚明，而对付这样的人，逼他不得不正面与两个人交锋，借机寻求破绽，这个再好不过了。
男人被止水逼得连连后腿，正打算找机会脱身时，曜持着苦无落到了他的背上。
这是属于她标准的刺杀手段，一个人要应付自己背上的目标，能调动的力量要比正面来得更小，而有些因为常年锻炼，体格十分强壮的成年男子，他们甚至不能完全摸到自己的背――雷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不能第一时间将曜拽下来。
不过这个男人体型高瘦，加上曜力量不足，他在躲过止水的一击后，便迅速扣住了曜的手。
将曜拉下来当作人质的话，还能拖上不少时间，基本便奠定了胜局。
他这么想着，弯下脊背，另外一只手扯住曜的左肩，双手一起发力，很快便将曜拉了下来。
止水瞳孔一缩。
曜眨了眨眼，左手抓着男人的衣物，眼前是灰白的云霭与从天而降的暴雨。
过了几秒，她手一撑跳了下来，男人倒下，透明化解除，身下的水洼晕开一片血色。
虽然因为透明化的原因，在对方站立的情况下，她不能很好判断对方咽喉的位置，但是因为在泥地了滚了一圈的原因，男人的背部上沾了一片污渍。
在被扯住的一瞬间，她身子前倾，用自己的头部抵住了对方的后脑。
这样就能确定了。
随后她的左手抓住对方背上的衣物，将脚后跟凝出的查克拉刀送进来对方的咽喉――忍校也是有柔韧课的，以曜的柔韧度，将自己后脑勺压到脚后跟上，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不妥的地方是，虽然她四肢都可以凝出一定的查克拉，但比起双手，用脚还是太吃力了。
但眼下的情况可不管她状态怎么样，能成功杀死对方就行。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她还藏着这出，颤抖着双手，他缓缓结了个印，但还没结第二个，止水丢出的子刀便没入了他的眉心――上面还带着雷的鲜血。
他面容扭曲地抽搐了两下，临死前看见的，是止水目光沉重的眼。
曜皱眉，对方背部的衣服裂开了一角，里头的皮肤上似乎印着什么特殊的纹路。
她犹豫了下，伸手将之缓缓撩开。
“阳――！”
止水回头。
————————
雨还在下。
宿海阳望着天空，咽喉不停地涌出鲜血。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四肢冰冷，怎么也提不起劲，光是站着就很勉强了，头还晕得要命。
雷的尸体倒在他身侧，胸口被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暗红的血正从他身体里涌出了，和宿海阳的汇聚到一起。
金刚封锁是他一直在试图练习的能力，先前他还有同族的玖辛奈的指导，可是玖辛奈在九尾之乱中和她的丈夫一起走了。
哥哥也走了。
宿海阳觉得很冷，他忽然想起了先前和哥哥一起在草坪上晒太阳的时光。
“我很喜欢木叶，虽然爸爸妈妈都死在了战争里，但我觉得有同伴一起也不差。”
这是哥哥先前说的话，也是宿海阳至今一直无法接受，哥哥成为了叛忍的原因。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他一定要为哥哥找到真相。
本来，他是这么一直坚持着的。
但是。
缓缓向前走去，他看着被重击，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男人。
“咳咳！”对方吐出了几口鲜血，胸前的衣物被染成诡异的棕红。
“你这小鬼，硬接了那样的一击，居然还能站起来。”他这么说着，撩开了自己的衣服，干瘦的皮肤上，绘满了狂乱的黑色阵符。
宿海阳看了一眼，随后，两个人面对面，轻笑出声。
死斗到最后，他们之间的氛围竟意外的和谐起来。
没想到死亡也可以是这样平静的事情。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任何生物都无法长存，就连不老的青山与沧海，都会随时间而变迁。
死亡本身就是件很平凡的事情，宿海阳这么想着，他只是活得比其他人稍微短了点，还有心愿未能达成。
不过，能够保护同伴，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了。
他又笑了笑，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心里的阴霾一下子被扫空了，亮堂明净的内心里，只有他的家人隔着一条亮晶晶的河，在向他招手。
好像就这样迈过去也不错，他家的房子会跟着一起冷清下来，然后改建，住进更热闹的人家，再也不用听邻里的闲言碎语了。
他也再也不用回到家，一句“我回来了”，却得不到回应了。
“阳――！”
呼唤声遥遥传来，刺痛了他的耳膜。
哎呀，差点忘记了，他也不是只有家人啊。
如果，能早点释怀哥哥的死，和大家好好说说就好了。
宿海阳想，心里头更后悔了，他没有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开心点。
那也没有后悔药卖了。
就这样走吧。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男人结了个印，身上的符咒亮了起来。
宿海阳笑了笑，一开口，声音却是嘶哑而颤抖的。
他看着赶来的止水和曜，他看见他们瞳孔里的急躁与担忧，还有刺骨的痛。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好看点。
他这么说着。
“永别了，大家。”
————————
看到那一幕时，止水的精神恍惚了一下，这样的恍惚持续了大概三秒，随后，他才意识到宿海阳向他伸出了手。
雨声好大，他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倒在一边的男人身上亮起了白光，光芒将宿海阳的脸映亮。
止水注意到他在哭，如瀑的雨帘里，宿海阳的眼圈红成一片，眼泪掉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
他在向他伸出手。
他不想死。
谁想死呢？他们也仅仅只有十岁啊。
十岁，宿海阳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去寻找自己哥哥的真相，去缓解内心一直以来的疼痛，才十岁，多少人还在忍者学校里和同伴嬉戏打闹。
但是。
指尖相错的一瞬间，止水看见宿海阳失落的神色，看见他勉勉强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雨声好大，可是他听不见。
曜撕心裂肺的喊声，他也没有听见。
整个世界好像随之安静下来，随着宿海阳的笑容，随着爆炸掀起的狂风。
止水是被族人成为天才的孩子。
可是。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天才的话。
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的话。
如果他的幻术，不需要那样的条件的话。
或者说，如果，他没有伸手去帮助那个人，导致任务拖延的话。
那么，宿海阳是不是不会死了？
可惜没有如果。
止水几乎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他跌跌撞撞地来到爆炸产生的深坑边。
他怎么还活着？
止水看着自己的左手，他身上除了先前就骨折的右臂外，也就只破了几个口，其他完好无损。
有谁帮他挡住了爆炸的冲击。
止水愣了愣，旋即猛地回过神来，四处寻找着曜的影子。
终于在一旁的灌木丛里发现了。
小孩子身上有被烧伤的痕迹，月白色的光芒自她身上褪去，她似乎是在被炸伤前一刻，给自己和止水撑起了一个小小的护盾。
还有呼吸。
“曜……？”止水轻轻地喊她，就像是还在忍校，午休结束时，他想把她叫醒。
曜皱了皱眉，显然是被爆炸给震晕了过去，她睁开有些迷离的双眼，看着止水的面容，抿着嘴，唇角微微下垂，似乎是想哭，但是很快就忍住了。
“止水……”
她嗓子哑得不行，金色的眼睛闪着光，一下子便将止水心里刚刚压下的情绪唤醒。
好痛。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整个世界仿佛被煮沸的水。
猛地捂住双眼，止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眼睛好痛。
曜愣了愣，连忙用手帮他擦眼眶里流下的血，只是此时还在下雨，雨水和鲜血交纵，无论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止水……”
止水轻轻抓住那只手，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别动。”
他说。
“那几个人真难缠，照这群情况，我们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树林里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有人往这边来了。
眼眶里血还在流，止水感觉眼角仿佛被火焰灼烧。
剧烈的痛苦下，有什么东西破开外壳，生长了出来。
【别天神】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