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酒献侯王》铸错丽水

33、秋高气爽(三)

　　天色已晚，远方的天际中透漏出一丝丝的星光，李兆年抬头看去，天上的星空闪闪烁烁，映照着深蓝色的夜空灿烂璀璨。
　　他隔着老远就看见玉湖苑里灯火通明，门外的丫鬟在外边探头探脑。
　　李兆年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周宪此时应该很焦急，正盼着他的消息。
　　他一进门，就看见周宪急急地迎过来，他看着周宪着急的面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
　　周宪看着李兆年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你的父亲过世了”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看着周宪立刻煞白的面庞，摇摇欲坠。
　　李兆年伸出手扶住她，此时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年儿与龄儿隔着老远听到李兆年的话，她们心中也很是惶恐不安，担忧的看着她们家女郎。
　　“我好难受啊，麻烦您扶我坐下来”李兆年听到她有气无力地说。
　　李兆年知道她此时正心神大乱，因为她甚至忘了称呼，他扶着她孱弱的身躯，将她带到了窗边的软塌上。
　　龄儿连忙奉上一杯温水，递给李兆年。
　　“你先不要着急，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先喝口水，缓一缓”他开口道。
　　周宪心里乱如麻，虽然她曾在夜深人静时怨恨过她的父亲，但她从来没想过那个小时候将她驮在背上爽朗大笑的父亲竟然就这么去了。
　　李兆年看着她无声的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他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你放心，岳父的事我会查清楚的”他保证道。
　　周宪泪眼朦胧中看见李兆年若有所思的面庞，她的内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多谢你了，费心了”，周宪说道。
　　李兆年听着她有气无力地语气，也不好在打扰她，“那你保重，我先走了”，他看向年儿与龄儿，示意她们照顾好周宪。
　　年儿与龄儿此时也心神大乱，她们走向前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周宪，感觉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的姑娘，你要保重身体啊”，龄儿啜泣着拿手帕擦拭着周宪的眼睛。
　　周宪此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年儿与龄儿对视一眼，沉默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周宪一人坐在软塌上，她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她和周豫相处的画面。
　　年龄还小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很幸福的，有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有英俊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俱都是高门大户，良好的出身让她生活的无忧无虑。
　　早慧的自己三岁读百家姓，五岁便能背诵千家诗，还能摇头晃脑的向长辈们讲解词句的意思，后来家里人发现她在书法绘画方面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造诣，让她在家又颇受重视。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祖父祖母先后去世，母亲又跟随他们而去，自己当时不过十岁出头，随之而来的是家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弟妹越来许多，甚至还有好几个与自己岁数差不多，好像一夕之间，家里就冒出了许多人。
　　她看见父亲如鱼得水的游弋在各种女人之间，后来他甚至带来了一个继母，然后不顾自己的想法将她嫁人，周宪那一刹那对自己的父亲突然失望透顶。
　　但是她始终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啊，她永远也忘不了父亲薄情寡义的样子，但也永远记得小时候他对自己耐心温和的模样，血缘永远是永久的羁绊啊。
　　周宪对他的态度永远矛盾无比，但是她想以后周豫的样子可能会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吧，一切的过往会如云烟一样散了吧。
　　电光石火之间，她捕捉着最后离开家里的那一刻，突然之间，她的心抖了抖，她起身突然奔向了外边。
　　年儿与龄儿听着大门开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周宪狂奔了出去，她们惊呆了，然后快速追了上去。
　　周宪小跑向李兆年的书房，她有话对他说，一刻不能等待，路边的家仆们看着自己主母的样子，惊愕又新奇，在他们印象里，永远端庄优雅的主母，没想到她还能跑这么快。
　　李兆年正在书房冥思苦想，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周宪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看见她额头上的汗珠掉了下来，头上的珠花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李兆年快速迎了上去，他一把扶住了周宪，将她半抱在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周宪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深吸了两口气。
　　开口道“麻烦你查一查我的继母江氏，她和我父亲的死亡有关系”。
　　李兆年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看她无比肯定的面庞，不知怎么的，立刻答应了下来。
　　“好，我会吩咐下去”。
　　他心里想，既然周宪这么肯定的说，那么这个江氏可能会成为突破口。
　　周宪听他说完，突然像泄了气一样，双目无神的不知道干什么。
　　“既然过来了，就吃完饭再回去吧”。
　　他看的出来周宪没有一丝胃口，但还是觉得吃点东西比较好。
　　周宪听到他开口，也不好意思回绝他，点了点头。
　　“你先洗漱一下吧”。
　　周宪听到他如此说，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必然不会好看，她羞赧地看着李兆年，轻轻点了点头。
　　她起身去洗漱，服侍的丫鬟早已准备好了洗漱用具，她领着周宪去里面洗漱。
　　周宪走进浴房中，她打量着周围环境，简洁而干净，符合李兆年的气质，她不禁想到。
　　在周宪的印象中，李兆年从来不是一个奢靡的诸侯王，这一点和自己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
　　她仔细观察过他，他吃穿用度从不讲究，服饰只要干净整洁就可以，也从来没有什么昂贵的装饰物，只看见他有一块看不出质地的玉佩从不离身。
　　周宪简单的洗了把脸，丫鬟又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她出去的时候，李兆年端坐在桌边看书，看见她出来，对外边的小厮说道“传饭吧”。
　　周宪走过去，坐了下来，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兆年了，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