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救赎》第三组组长

4、04

　　每一个周三夜晚似乎成为了尼诺和尤兰塔二人不成文的读书分享日，这也是尤兰塔自艾瑞克之后在巴黎认识的第二个朋友。

　　“你来啦，我刚才在后面的架子上找到几本历史图画书，用的生词都相当简单。”尼诺郑重其事的将书本交到尤兰塔手中，他笑起来像壁炉里熊熊燃烧的木头块，映在尤兰塔脸上十分温暖。

　　尤兰塔抱起书本坐在地上，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榛子酱巧克力来，豪气的分了一大块给尼诺。即便日子过的再拮据，她也要在每个月找出一天来好好犒劳自己。

　　“我非常喜欢，谢谢你。”廉价的巧克力甜腻且粗糙，对尼诺来说像是吞一块烧红的铁块，灼的嗓子冒起烟来。他不是一个嗜甜的人，可当他望向尤兰塔那一对满是期待的眼睛，他的心脏快要被融化，拒绝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

　　“这是我最爱的东西，所以我要分给你吃。”尤兰塔满意的笑起来，她两颊被冷风吹的通红，笑起来细纹像是蛛网一样扒在面中。

　　尼诺不受控制一样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摸上去像是干草一样。他讲话的声音像平静的海面一样温柔：“你要对自己好一些，对待我无须这样慷慨。”

　　为了答谢尤兰塔这半块榛子巧克力，尼诺买了一块树莓奶油挞送给她吃。酥脆的挞皮上面挤满香浓的奶油与酸甜清爽的树莓，尤兰塔像小猫一样小口舔着奶油，心里头快乐的冒泡。

　　“不用吃的那么小心翼翼，下一回再买柠檬挞给你吃。”尼诺这一句话却让尤兰塔想起从前艾瑞克对她说的那句“下一回再带你来吃”，心里不免伤感起来。她抬起头来直视尼诺那一双蓝宝石一样透亮的眼睛，心里却在默念：“只一次已经要我满足了。”

　　圣诞节前夕，尤兰塔准备拿出一笔钱来为尼诺买一份像样的节日礼物，她挑了许久终于敲定一条摸上去软乎温暖的灰色围巾。她脖子上的围巾早被洗的发硬，围上去一点不暖和，可她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堆砌温暖了。

　　途径一间杂货店时，她被一只木头制的麋鹿玩偶吸引，定定看了两刻钟才愿意挪开视线来。尤兰塔是一个胆小的人，每当她被屋外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咬起手指，桌上那一只木头玩偶便是安抚她最好的灵药。

　　尤兰塔心想：这一只木头麋鹿或许能让艾瑞克独处时没有那么寂寞吧。

　　平安夜前一天，她特意到五号包厢里去看上一眼，可始终寻不到艾瑞克的身影。她唯有将精心包装好的圣诞礼物藏在角落，祈求艾瑞克能发现这只木头麋鹿的影子。

　　这一天包厢里上演了一出名为“波尔蒂契的哑女”的剧目。演出结束后，尤兰塔正要像往常那样做清洁工作，却在包厢中瞧见了尼诺的身影。

　　昨日尼诺执意要请她在卡蒂兰庄园餐厅吃上一顿豪华大餐，整整十二道菜品吃的她肚皮差一些要裂开，使得她不得不在纸上写道：

　　“这一顿够我吃上三天。”

　　尼诺略一挑眉，眼角带笑：“餐后还有一份开心果雪球吃。”

　　尤兰塔正要走上前去好好感谢他昨日请的一顿大餐，却听到坐在尼诺身旁那一位浅色头发的绅士说道：“你不会爱上那一位哑巴女了吧？”

　　佛朗西斯原以为尼诺不过是好奇心大发，可直到他昨日在庄园餐厅内瞧见那一位老鼠一样脏兮兮的哑巴女，才意料到事情不对劲。

　　尼诺半眯起眼睛，像是听到一件极为荒诞的玩笑话：“请不要污蔑我的品味。”

　　“她只不过是一个社会实验而已。” 他抚摸着圈在手腕上的宝石手表，漫不经心的说道：“一份关于低贱人士的生活记录。”

　　佛朗西斯并不打算放过尼诺：“可我明明瞧见你昨日带她去了卡蒂兰餐厅，你往日可从未带女伴一同前往。”

　　“这是加速得出实验结果的唯一途径。”尼诺瞥了一眼佛朗西斯，缓缓说道：“那个哑巴女连餐具也不会用，恨不得伸手从盘里抓肉吃，就像一只……”他顿了顿：“毫无章法规则的野人。”

　　佛朗西斯听后丝毫不顾及形象捧腹大笑起来，嘴里不断念道：“你可真是一位嘴上不饶人的人类学家。”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被尤兰塔听在耳朵里，她鼻子发酸，强忍着眼泪悄悄从包厢中退了出来，失魂落魄的走在长廊上。

　　晚上她照例来到“美梦”书店，远远见到尼诺在里头等着她。

　　“今天是交换礼物日，你竟然舍得迟到。”尼诺出声抱怨起她来。他见尤兰塔兴致不高，眼眶红红一圈，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尤兰塔想起他今日说过的话来，只觉得好笑：“被一个朋友伤到心了，现在心脏破了一个口子，不停的流出血来。”她如实写下自己的感受来，抬起头来望向尼诺，面上毫无表情。

　　她紧接着写道：“阿图瓦先生，让我来告诉你一个低贱人士的生活。”尤兰塔不带任何情绪在纸上写下一大段话来：

　　“我从小被卖作奴仆，幼年时期是经常吃不上饭的，饿了就到田地里偷一颗马铃薯来吃。来到巴黎这样漂亮繁华的城市，却要为每一日的生计烦恼。”写到这里，她的手指头开始颤抖起来：“感谢您昨日那一顿饭，我不清楚一顿要花上多少钱，但这是我所有的钱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叠钱来，大小不一的钞票整齐堆叠在一起：“提前祝贺你节日快乐。”

　　尼诺从未见过尤兰塔这一副模样：深色的眼眸上像是结了一层雾，灵魂早被死神抽去。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心脏顶端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差一些喘不过气。

　　他拿起那一叠钱，塞回尤兰塔手中，却发觉她的手指头像冰块一样凉：“是我执意要请你吃，你不用付我钱。”

　　尤兰塔摇摇头，转身离开美梦书店，很快消失在被雪覆盖的巷子中。待尼诺反应过来，天上飘落的雪花早已覆盖住她的脚印，将雪地重新填平。

　　尤兰塔跑回剧院里头，躲在五号包厢里大哭起来，直到她的眼睛流不出眼泪为止。她拿出那一条新买的围巾紧紧围绕在脖子上，脸颊蹭着松软的绒毛，心情逐渐恢复过来。脖子处传来的温暖使得她精神放松，竟然靠在椅子上睡了起来。

　　她破天荒做了一回与艾瑞克相关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