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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69 ...

  •   夕阳藏进云里,外面光线暗了阵。

      “别哭了。”陆瞻冷道。

      林胭用帕子拭了瞬眼,身子微僵,抬着水光润润的眸看着陆瞻,似不明白,这人为何变了脸色?她轻咬住唇瓣,躲开他,靠着车窗一侧轻倚车壁,仍忍不住低低抽噎。

      也因陆瞻忽变的脸色,林胭只觉心头委屈更甚,忍也忍不住,时而啜泣出声。

      她支开些微窗缝,握住帷幔,望见外面沿途景致一幕幕退却,一颗心凉透半截。

      “让你别哭,尽把本府的话当耳旁风,嗯?”陆瞻突然发难,一把捏住林胭下颌,目光冷厉,直逼得林胭艰难地错开了与他对视的眸。

      “不听话?”陆瞻欺身上前,微松了瞬那已被捏得泛红的下颌,手掌下探,漫不经心勾起唇角,拨开了纤白脖颈处,被身子主人扣得规规整整的领口。

      “大人……不可……!”林胭不住地退,可她本就身靠车壁,又哪有半分退却余地,“求你,不要。”她惊惶地摇头,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时候。

      “给脸不要脸?”陆瞻目光一凝,手掌摩挲着林胭脖子,林胭打了个颤栗,只觉得脖上似缠了一条蛇,正吐着信子向她逼近。

      “大人,你……您冷静些。”林胭不知陆瞻为何发疯,但依她平时所感受,陆瞻对待情事向来克制,绝非是沉迷情.色不分场合的猴急之人。

      “本府很冷静。”瞧人被吓得心神惊惧且不住地发颤,陆瞻划过一丝不忍,片刻,眸中再度凝起厉色,微微垂首,吻住了那褪失血色的柔唇。

      “唔唔……!”林胭双目瞪圆,狠一下咬了口陆瞻,使了全身力气微微挣脱开男人钳制,急急喘一息,扬手一巴掌打在陆瞻脸上。

      掌掴声响过,脸上的微微异样使陆瞻停下动作,他静静看着她,怔了一下。

      此刻,林胭犹如身处绝崖峭壁,什么克制理智通通俱被抛诸脑后,她像一只不再掩藏脾气露出了爪子的猫,谁若再逼近,她定会无所顾忌地挠得那人满脸血色。

      目光冷冷,“大人是没家人,没心吗?”

      陆瞻皱拢眉头。

      “停!”一声厉喝,马车停下。

      车内动静,外面赶车的陆知与随行伺候的蔓珠听得分明,里面僵持缓缓漫出,陆知当即跳下马车,蔓珠目光微闪推开车门撩起帘子。

      “姑娘没事吧?”见陆瞻迈下马车,只身向前边林子走去,蔓珠望着车内衣衫领口皆透着凌乱的林胭,林胭面颊上泪痕犹在,双目通红,咬着唇,双膝微抱,整个人显得极倔强和不妥协。

      见林胭暗自落泪,蔓珠试探着道:“大人去了林子,奴婢瞧着……姑娘,不然您过去劝一劝,终归……”胳膊拧不过大腿。

      蔓珠之言林胭恍若未闻,半晌后,理智回笼,她才察觉今个随行伺候的是蔓珠,略略狐疑,接着,在蔓珠虚扶下提裙下车。

      冷风摘落数片枯叶,悠悠扬扬,脱离枝头。

      寻着蔓珠所指的林子,没几步,林胭便瞧见了候等的陆知,陆知对她轻颔首,用目光示意林子深处。

      脚下铺躺的落叶柔柔软软,尚还带着近日连绵寒雨的潮意,林胭抬眸,那挺拔颀长的身影已近在咫尺。

      不管心头作何猜想,在看见陆瞻那一瞬,翻涌的倔强与委屈顿时占据了林胭心神,久久地……这回她不想低头。

      陆瞻暗叹着转回身,“让陆知先送你回去。”不知何时,他竟已能分辨她的脚步声了。

      林胭看着他,微微摇头。

      陆瞻亦久久凝视她,但后面,终是妥协了回,率先回去车里。

      马车重新咕噜噜驶动,一直到府衙大门,车内二人俱寂寂静静,无话可言。

      “姑娘,到了。”蔓珠道。

      林胭瞥了眼阖目养神的陆瞻,轻嗯一声。

      “去蒙苑。”

      双脚甫将踩地,耳边便飘来了陆瞻淡漠的吩咐声,林胭只来得及,从未合拢的帷帘缝隙向内瞧一眼,见陆知攥紧缰绳,她忙退后半步,让出车道。

      目光里远去的马车,如一盆寒冬凉水,从头到脚般浇在了林胭身上。

      蔓珠轻言:“姑娘,不如……我们回吧?”

      “嗯。”林胭收回视线,神情淡淡冷冷,蔓珠偷觑暗揣了瞬,跟着林胭不紧不缓的步子,回至后衙。

      当夜,林胭在罗汉床上等至深夜,也未等到陆瞻回转。

      第二日,或因夜里等候太久着了寒,也或因徐琪的死伤心未消,总之,林胭病倒了且来势汹汹。

      倩文探着她额头,被那额上雪肌的烫热惊了瞬,忙使人请了全济堂罗善正来。

      林胭烧得迷糊,对一应施诊喝药的感受亦迷迷糊糊。

      待好不容易精神些、清醒些,已是几日后之事了。

      她打量一圈内室已熟稔于心的陈设,搜寻着陆瞻身影。

      “大人可来过?”

      侍立在床侧的是倩文,听得林胭低低弱弱的问,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沉默即是回答,林胭心神了然,合上眼,再没多言一句相关陆瞻的话。

      “姑娘,该喝药了。”蔓珠拨开锦帐,用银勾勾住一侧。

      这一睡醒来,外面天色俱黑,床侧人换了蔓珠。林胭道:“倩文呢?”

      蔓珠:“倩文去街上给姑娘买云吞了。也不她从哪儿得知的,晓得姑娘最爱吃,便赶着去买了。……奴婢侍候您。”蔓珠用瓷勺舀起药汤。

      林胭止住蔓珠伺候,接过药,盯着黑乎乎药汤,轻语:“她打听错了,我不吃云吞。”

      “啊?”蔓珠惊讶。

      “有蜜饯吗?”林胭啜了口药,觉得嘴中太苦太苦。

      “有的,姑娘等等,奴婢去拿。”蔓珠略略诧异,忙快步出内室,以往她并非没伺候过这位吃药,可听她要蜜饯却是头回儿。

      蔓珠离开,内室只剩了林胭一人,她撑着下床缓步到花窗,将楹窗缓缓推开。

      窗口紧闭,她觉得难透呼吸,但窗口一开又感到身上冷寒。

      外面月色淡淡,廊子里寂寂清清。

      “姑娘,蜜饯。”蔓珠抱着蜜饯罐子进屋,瞥见林胭倚立窗前,“怎就下榻了?您这身子,如今可不能吹风,再受不得寒了!”

      林胭捻一颗蜜饯含着,轻嚼了嚼。喝过药,她道:“这里不用守着,我身子乏还想歇一歇,你下去吧。”

      蔓珠合上花窗,“昏昏沉沉几日,不进些吃食怎行?厨下备着米粥,姑娘不吃云吞,便喝些粥再歇成吗?”

      “我不饿。”重新躺回床,林胭面朝里边侧过身子,一碗药下去,她什么饿都消了。

      见人睡下,蔓珠没法子,只得垂下锦帐放轻脚步退出去。

      *

      迷迷糊糊到后半夜,林胭恍惚觉得身侧躺了人,会是他吗?她心头一阵发紧,想睁开眼,可那眼皮沉如泰山般,任她费尽力气,仍坚守地纹丝不动。

      几次尝试,俱失败告终。

      睁不开眼,她便支使着手轻轻探去,探过后才明白,所有的知感,不过是臆想地一场空罢了。

      烛火朦朦胧胧。

      “主子,水。”倩文浸湿一条巾帕拧了拧,把声音压得极低。

      一只指骨分明宽大有力的手握住帕子,解开床上人衣襟,借着朦胧光线,点点擦拭着那俱玲珑妙曼透着异常病热的身子。

      “喝了几天药,这高热,怎还反反复复的?”陆瞻道。

      倩文默了默,“……罗大夫说,心病难医。”

      “心病?……她有甚心病?”陆瞻皱拢眉头,却没忍住用手指描摹了瞬林胭的唇。

      “你说。”

      没听见回应,陆瞻扭头瞧一眼倩文,倩文怔一下,“奴婢不知。”主子自己没做出决定,他与林姑娘间的微妙,哪是她能置喙的,“但……”

      倩文斟酌道:“奴婢瞧林姑娘,甚挂念主子……”

      “嗯。”他又何尝不……陆瞻为林胭换了身亵衣,挥退倩文,熄灯躺下。

      阿胭。
      陆瞻将人搂在怀中,闻着枕边淡淡的药味,心中顿有些不是滋味。莫说,他还从未如徐家人般亲昵的唤过她一回。

      数数日相思,未见一分疏离,反使他相思更甚,也更辨清了自己的心。

      夜深至极,阳气生动。

      翌日天放明时,昨儿后半夜发生的似梦似雾,床上早没了陆瞻身影,待林胭昏昏沉沉睁眼,被窝所仅存的陆瞻余温亦消了踪迹。

      回想起那梦,林胭失望地搜寻了番室内。

      日子不紧不慢,转眼月余恍过,天上飘起了柳絮般悠扬的雪,期间内,陆瞻一次未回过后衙,林胭也未瞧过他半眼。

      她倚立廊下,伸手接住一片六棱雪花,陆瞻夜夜宿蒙苑、夜夜招青黛之举,林胭知得很清楚。

      非她刻意打听,实是有人想她听见。

      “林姑娘!”倩文走过去禀,“李家铺那村有人找?”

      “谁?”

      倩文:“奴婢打听了,说是蔡姓,便是您家中近邻周氏的夫郎。”

      莲生大哥?
      他找她做什么?

      “人在哪儿,我见一见。”莫不是舅母已定下了去雍州的日子?

      想到此,林胭急急迈出垂花门,朝素来待客的南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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