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途》春江鸭

28、我陪你去

　　徐东言见到她的时候，心里是惊艳的。

　　大三那年，他作为社团的活动组织人，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沈莺还是个嘻嘻哈哈的毛丫头，面上的笑容很甜，两个精致的梨窝好像能沁出水来，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里面有一片澄澈的天空，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喜爱自由的小姑娘。

　　她不拘小节，言语大方，在摄影上颇具灵性，经常向他请教问题，后来他了解到沈莺的家庭情况，又做了不少帮助学妹、送温暖的事，甚至还陪她过了2个生日，带她去综合楼顶上看过星星。

　　后来他要毕业，想回杭城创业，她却不愿意两年后到杭城找他，走的那天，他只能站在她的宿舍楼下，无声告别。

　　他的微信里一直有她，却没有打扰她的生活。直到他看见沈莺在湖城的那条朋友圈，心里的希望又重新发芽，旧日的温情美梦卷土重来，席卷了他的头脑，所以他给沈莺发了见面的微信，甚至想要亲自到湖城去找她。

　　幸好她答应了。

　　他记忆里的小丫头已经亭亭玉立，面上也有了矜持的距离，只是她的眼睛还是一样的亮，一头红棕的卷发也被收拾得成熟优雅。

　　“莺莺，你更好看了。”男人的笑容发自内心，看着她的眼神让沈莺心里发酸。

　　“我一直很好看，学长，你也好吗？”她翻看菜单，回得不温不火。

　　“我在杭城有一家婚纱摄影的工作室，也接新人的旅行跟拍，现在过得还好吧，”他说得详细，看着她眼里有笑意和无声的期盼，“只是少一个可以和我拍照的人。”

　　沈莺不好接话，她继续喝水。

　　“莺莺，虽然这句话迟了3年，我还是想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他单刀直入，不给她装傻的机会。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他还想着她，为什么不早一点行动？

　　“徐东言，我做不了你的女朋友，我已经有自己的私人生活了。”她决定把话说开，“3年前我不愿意等你，现在你也等不了我，你既然有了稳定的事业，就应该找一个稳定的女人。我们不合适。”她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们不合适，这是爱情里一方拒绝另一方的死刑。

　　“我们怎么不合适呢？莺莺，我知道你还在拍鸟，我可以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说得十分恳切，“我的摄影工作室，现在是团队在运作，我并不需要时刻守在这里。”男人的眼神亮得可怕，他含情脉脉地看向沈莺：“我想守护的，是你，莺莺，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她有些不耐烦了：“我有男朋友了，你这话说得太晚，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餐厅的侍应生已经把她点的三文鱼海鲜塔、法式野菌汤、果木烟熏红标牛小排、蓝莓酸奶吞拿鱼牛油果沙拉，还有甜品“覆盆子气球”送上来了，他彬彬有礼：“二位要点酒吗？”

　　“不点，”沈莺抢先说道，她觉得自己不太礼貌，对徐东言解释：“我要开车回去的。”

　　对面的男人颔首，他不再多话了，转而请沈莺享受美食：“这家扒房在杭城有些名气，既然来了，请接受我的款待吧。”

　　他只点了一份主菜：果木烤丹佛牛排和一杯热咖啡。沈莺怀疑他会吃不饱，只好大方开口：“我点的你可以吃，只是不能多吃。”她把三文鱼海鲜塔往二人中间的方向递，自己先拿了一块。

　　徐东言看她依旧的进食习惯，不自觉地翘起嘴角，陷入怀念，二人安静地吃饭，偶尔有刀叉碰撞碟子的声音。

　　一饭毕了，沈莺很满意，这个徐东言还是挺识趣的，她say了no，他就闭嘴不讲那些有的没的了，也算是个合格的饭友吧。以后来杭城，她还是可以来找他玩的。

　　“徐东言，今天见到你我挺高兴的，但以后没事就不要联系我了。”她竟然是吃完抹嘴就翻脸。

　　他忍俊不禁，说出口的话也直接：“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沈莺皱眉，他说得接近勾引了，她沉稳开口：“朋友可以做，男女朋友没戏，劝你转移目标，珍惜人生。”她又补刀：“我很忙的，你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就是太闲了。”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我是很闲，请问沈大摄影师下一个工作目标在哪里？”

　　她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要去秦岭，拍红腹锦鸡。”

　　徐东言知道她的爱好，大学的时候也被她熏陶得了解一些中国鸟类分布相关的知识，轮到他皱眉了：“你要自己一个人去秦岭？还要拍红腹锦鸡？”

　　他不等她回答，不留情的话就噼里啪啦像雨点一样落下来：“你知不知道秦岭是什么地方？秦岭是一个大山系，东西向长度1600多米，主峰太白山更是高3000多米，秦岭深处多数是没有人走过的原始山林，不仅有你喜欢的红腹锦鸡，还有大熊猫、狗熊、羚牛！野兽和古迹遍布，你就不害拍？不迷路？到时候小姑娘有去无回，我看你的男朋友哭不哭？”

　　徐东言这番话训得让她熟悉无比，仿佛又回到在大学里被学长敲着脑门说她异想天开的日子。其实他的话也有道理，但是沈莺觉得秦岭对她做鸟类摄影的诱惑太大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出发的，”她知道这个时候斗气无用，毕竟对方也是真心关心她的安全才会说得这么不留情面。

　　“你的准备万不万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计划很危险，我劝你不要这样做。”他将前倾的身体靠回到餐厅的椅背上，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决定换一种方式劝说沈莺：“象山韭山列岛自然保护区正在招募海鸟繁殖监测员，中华凤头燕鸥——神话之鸟，你不感兴趣吗？”

　　他说的这个消息沈莺也知道，而且她是动过心的，但是这个海鸟繁殖监测项目要持续两个多月，还必须和另一个人朝夕相对，共同居住在一个狭小的简易间里，这点她是不能忍受的。

　　她说：“我不想去，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在小岛上同居。”

　　徐东言气得内伤，他说：“我可以陪你去，我会做饭，不会打扰你的。”

　　沈莺还是拒绝他：“不行，你做的饭不好吃。”再说了，真的在海岛上做鲁滨孙，她也不会做饭好不好，要是周医生能陪她去那还行。

　　他不说话了，手指也敲击桌面的速度越来越快，戛然而止，男人开口了：“我跟你去秦岭。”

　　她疑惑：“你去秦岭干什么？你不是搞婚纱摄影的吗？”他难道去秦岭给古墓主人拍婚纱照？沈莺想到这里，一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名叫徐东言的好心的男人气得笑了：“我去干什么？沈莺，你真是个傻瓜。”他决定不跟她嘴上纠缠，“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在杭城出发，坐飞机去长安，再转到你要去的地点。”

　　沈莺没想到他只是听她顺嘴一说，连计划都安排得和她的功课相差无几，不知道是屈服于他的行动力，还是屈服于旧日学长的“淫威”，她坦诚交代：“我想尽早走，最迟这个月底。”

　　他点头：“可以，你要和我保持联系，定下具体日期，我们分头准备，到时候在萧山国际机场汇合。”他心里已经开始思考行程和具体计划，问她：“你联系向导了吗？我们需要一个当地人带我们进山。”

　　她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神情专注严肃：“我已经在论坛里发布消息了，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向导人的质量可以直接决定她这次外拍的成败，她必须谨慎选择，综合考虑。想到这里，她告诉徐东言：“我们不需要深入山林，红腹锦鸡生活的海拔高度在800到1600米，它们也会在开阔的林地活动的。”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都是摄影系出身，都有一定的户外经验，徐东言愿意和她一起去，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层双重保障，沈莺没有理由拒绝，即使她知道这个好心的学长还是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在工作面前，这些都不是事儿。

　　她和徐东言约定好，就马不停蹄上了回湖城的路，不出意外地话她还能赶在周医生下班之前到他的医院做第二次针灸，然后一起回公寓。那个贺成章贺医生，技术还是不错的嘛，他昨天给自己针灸之后，沈莺明显感觉到鼻子不痒了，今天早晨也没有连续打喷嚏停不下来了，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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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湖城卷要结束了，莺莺要和她的东言学长踏上新的旅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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