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途》春江鸭

24、鼻炎犯了

　　她想马上回复，输入了又删，不算今年，徐东言已经3年没有联系她了，他大学毕了业，她还是大二的学妹，她没有删他的微信，却也没有再收到过他的消息。

　　徐东言的朋友圈是不避她的，但是沈莺觉得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也没有必要留恋，她也有自己的重心和快乐，何必做得这么难堪呢。

　　她还是回复了：不必，我还有工作要忙。

　　那边很快发来了消息：你还在湖城吗？我可以来找你。

　　沈莺心烦意乱，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徐东言再有瓜葛，也不想被周玉误会。

　　但是话还是要说清楚了才好，她作为等待的一方，曾经酸涩过，即使对方“负过她”，沈莺还是决定见一面，一顿饭，讲清楚，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不作纠缠。

　　她打字：好，后天我去杭城，你约地点。

　　对方给她一个定位，沈莺点开看，是一个餐厅：佐度王子扒房。她查了地图导航，心里有了底，将此事按下不表。

　　晚上周玉回来，他们吃了饭，在客厅看电影，女孩子躺在他的怀里，蹭着他胸前的衣服，痒痒得勾得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别闹。”男人又握了握她的手：“好好看电影。”

　　这个男人总带她看一些小清新的爱情电影，沈莺看着看着睡意又要涌上来，她挣扎：“我整天这样吃了就睡，会不会长胖呀？”

　　周医生看了眼客厅的挂钟，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他说：“怎么会，你不是帮我收了碗筷吗，早点睡对你的皮肤好。”

　　沈莺娇俏地横他一眼，张牙舞爪：“我皮肤难道不好吗？”

　　周医生推了推眼镜，嘴角翘了起来：“很好，”他眼神又回到幕布上了，“可以更好。”手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像在给宠物顺毛。

　　电影的音乐抒情优美，节奏缓慢。

　　男人又问她中午吃了什么，下午做了什么，他最后问：“有没有想我？”

　　女孩子的眼眸已经半睁半阖，她把脑袋往男人的胸前埋：“翁福记的面，修了片，做了计划，想了你。”她的声音娇软迷糊，一双小手更是用力抱住他，寻找安全感。

　　周玉的心里也软了一大截，但他继续问：“什么计划？”

　　沈莺此时已然没有了防备，她闭上眼睛，模模糊糊地说：“去陕西拍金鸡……”

　　男人的手停顿了：“什么时候动身？”他追问，但对方没有回答他。

　　他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沉在水底，好不容易得到她口头的肯定，确定了两个人的关系，她又要离开？难道是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周玉想起在滨河公园柳树下，她的自我介绍：我是鸟类摄影师，观鸟也是我的爱好，让你见笑了。

　　现在他不仅不想笑，还想生气地质问她，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的。他又觉得自己可笑，对方一开始就说清楚了，她是鸟类摄影师，她是一个追鸟人。

　　偏偏他没有问清楚，她会在湖城停留多久，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生活一直是公寓和中心医院的病理室之间两点一线，他是不能陪她去追鸟的。

　　男人闭上眼睛，他现在感觉到宿命了，爱上一个不能追逐的人，是他的福他的祸？

　　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两个字，水可枯，石可烂，他的心意不会变。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定力和恒心。

　　周玉看着沈莺在他怀里的睡颜，爱怜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第二天早晨，沈莺还是保持了她早起的好习惯，她在阳台用望远镜看那一家树麻雀的时候，周医生已经做好了早饭，在餐厅招呼她：“沈莺，过来吃早饭。”

　　她忽然感觉鼻子一痒：“啊嚏”，动静不小。屋里的男人皱了眉：“快进来，不要感冒了。”

　　她早上穿着那件针织长裙，乍从室内走到阳台，晨风露水，身体适应不了。

　　沈莺听话地拉上了阳台门，进入客厅：“啊嚏”，她又打了个喷嚏，还觉得鼻子痒痒的。

　　“啊嚏”，女孩子坐到了餐桌边，她还在打喷嚏，鼻头也被她揉红了。周医生看她狼狈的样子，把面纸递过去：“别用手揉鼻子，用面纸擤出来，”他又不放心地补充，“别太用力。”

　　她只是觉得鼻子很痒：“啊嚏”，喷嚏连连止不住，她也控制不了。

　　男人觉得她不对，在围裙上擦干手走过去：“我看看，你有过敏史吗？”他拉过椅子，把沈莺转向他，坐在女孩的正前方仔细端详她的面部。

　　“啊嚏”，沈莺又打了个喷嚏，没捂住，唾液溅到了周医生的下颌上，“不好意思呀。”

　　他不在意地用面纸一擦，女孩的眼圈暗沉，鼻翼一圈有红痕，她的眼睛也红红的，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告诉她：“眼睛闭上。”周医生用手电筒的强光观察她的鼻腔内部，发现鼻黏膜水肿、增厚，没有看到肉眼可见的息肉。

　　“有没有鼻炎？”男人继续问诊。

　　“有，”沈莺有些不好意思，“我到了季节才会发作的，平时没事。”

　　他心里估计沈莺可能是过敏性鼻炎，最近湖城不少花都开了，春季是过敏性疾患复发的高峰期，对于患有鼻炎的人来说更是难过，这样不行。

　　“有没有知道的过敏原？还有没有别的症状，这个季节？”男人问她，神情专注严肃。

　　沈莺觉得自己已经坐在了医生的门诊室里，乖得像个小白鼠：“我对尘螨过敏，花粉还好的，其他过敏原不清楚。”她停一会，接着说：“我身上的皮肤也会痒，最近早上刷牙还会干呕。”

　　周医生看着她不经意露出来的皮肤，看不到明显的红疹，他也不能就这样确诊：“今天到湖城中心医院病理科找我，我带你开点药，做做针灸。”

　　她有点发怵：“我不想去，”她很坦诚，“这个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中午就会好了。”

　　男人的眼神认真，问她：“你真的觉得不影响你的生活吗？我看你都没有昨天好看了。”他竟然对她采用激将法，女人怎么可能受的了这个？

　　沈莺睁大眼睛，捧着自己的脸跑到洗手台前照镜子，发愁地说：“真的嘛，我也觉得鼻子红红的不太好看。”特别是她还染了红头发，周玉一说，她感觉自己像匹诺曹了。

　　两个人一起吃完早饭，周医生收拾好就出门了，关门之前对女人说：“别忘记来找我，早一点。”他提醒她：“上门诊2楼病理科，说你找周大夫。”

　　他去上班了，沈莺还在沙发上发愁，她去不去呀，唉。

　　过敏性鼻炎，她是小学体检被确诊的，但是对方并没有说要治疗，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一直到现在，每天春天，还有冷空气袭来，要换季的时候，她早晨还会有反应。

　　平心而论，沈莺觉得犯病的时候还是挺难受的，她会一直打喷嚏停不下来，而且鼻子发痒，忍不住要揉，越揉越红，严重的时候面纸一天就要用掉大半盒。还是去吧，她心想，难道我的医生男友还能害了我？

　　早上8:30，穿着米色风衣的沈莺站在了湖城中心医院的一楼导诊台前，她问值班护士：“病理科是哪个方向？”

　　值班的是梦梦，年轻护士热情，她笑得大方可爱：“您在右前方电梯上2楼，左边走廊尽头就是。”

　　沈莺按照她的指引上了电梯，小护士看着女人的背影，这位姐姐的头发可真好看呀。

　　她站在病理室的门口，透明的窗口前可以看到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忙碌的身影，他们都带着口罩，一时间她认不出周玉在哪里。

　　“你好，我找周医生，他在吗？”女人从窗口问一个年轻的男医生。

　　王陆远一听，眼睛从电脑屏幕转到她的脸上：“你是找周玉大夫吗？”找他周大哥的呀，这个小姐姐还蛮漂亮嘛，“你的送检标本呢？”

　　沈莺有点局促，他让她来病理科找他，她现在哪有什么标本啊？“我没有标本，我就是来找周医生的。”她的眼睛又大又亮，说话还带着南方水乡的娇软。

　　王陆远觉得他可以准备吃瓜了，他朝靠里的方向一喊：“周大夫有人找。”小伙子尽量抑制住自己在口罩后面八卦的脸，对沈莺说：“你可以去旁边的科室门口等他出来。”他还朝她眨眨眼睛。

　　沈莺也学男人在时装店里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她站在病理科室的门口，往来的医技员和实习生经过都忍不住扫她一眼。

　　过一会，周医生出来了，他还戴着白手套和眼镜，面上的口罩已经摘下了，一身白大褂，看得她心扑通跳，乖乖，他这样可真让人狼血沸腾呀。

　　穿着工作服的周医生，给人的距离感更强了，偏偏他的下颌太冷情，眼角又太勾人，看她的时候暖融的春水要破冰，涓涓细流化进她的心田。

　　“不错，我带你先去耳鼻喉科挂号，做几个检查，中午我们在医院食堂吃。”他满意她的效率，有条不紊地交代她，“站在这里稍等我。”他又转身进了科室，附身对一个女医生说什么，对方眼神里的笑意隔着口罩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哼，招人的家伙。

　　周医生脱了手套和口罩，却不能脱白大褂，走在中心医院的走廊里，他对她说：“我还在上班时间，门诊不能全程陪你，等会挂了号，医生会让你做鼻拭子，你抽完血，把门诊号发给我，我给你做。”他交代得详细，“开完抗组胺的药，你和门诊大夫要求要做针灸辅助治疗，他会给你开，我中午11:30到针灸室找你。”

　　沈莺点点头，医生工作忙，她本来也没想过让男人全程陪着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在耳鼻喉科挂了号，接诊的是个中年男医生，头发梳得儒雅，温温和和地问了她的现下症状和既往病史，用一个特殊的镜筒检查了她的鼻腔，开了检查让她去做，女人开口：“我想做针灸辅助治疗。”

　　中年医生讶异地看她一眼，点点头：“等你回来我看看结果，先去做检查吧。”他开始叫下一位患者。